我叫二丫,这个名字你们或许很陌生。
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夏荷,这个名字或许你们更加陌生。
身为谢府大小姐的四大贴身鬟之一的我,和陛下不一样,陛下是被牙婆卖到谢府的,而我则是被亲生爹娘卖入谢府的。
至今我还记得,那时我九岁。
我爹拿着卖我的那三两银子,那时他脸上的表情,是我以往从未见过的笑容。三两银子对于那时的穷人家,可是好大一笔钱,也正是那三两银子,成功让大哥娶了附近村里最漂亮的姑娘。
刚入谢府,由于我乖巧伶俐,嘴又甜,被柳嬷嬷一眼看中给领到了夫人面前,那时的我,无疑是幸运的。
夫人对我一番敲打后,便把我派到了大小姐身边。
我也是过了好久之后才明白,我与大小姐身边其他丫鬟的区别。
虽然大小姐一直对我也不错,可就是不同于其他三个丫鬟,小姐对我就是亲近不起来。
不过那时我也不在乎,因为一等丫鬟该有的工钱和穿戴,谢府从来都没有少我的,加上夫人那边时不时给的赏赐,甚至比其他三个丫鬟过得还好。
我拿着那些工钱和赏赐回家,爹娘、哥嫂都对我极为热情,一度我觉得能做谢府丫鬟,真的很幸福。
那时我甚至能家里能抬着头,不再是爹娘口中骂的“不带把的破烂货”。
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我记得,突然有一天,大小姐早上醒来看我的眼神,不再是以往的冷淡,而是很复杂的眼神,当时我并不明白,我也是等了很多年后,才弄明白,那应该是一种极度怨恨的眼神。
大小姐惩治我的方法很简单,她仅仅是声称自己的某个手镯丢了,然后那个丢的手镯竟然出现在我的枕头底下……
当大小姐把我拖到夫人的面前,我试图辩解过,若真是我偷得,又怎么会那么傻直接放在自己枕头底下?
可惜那时,我才知道根本没人愿意听我辩解。
大小姐那恨不得置我于死地的冷酷眼神,和夫人毫不在乎、置身事外的语气,我顿时明白,原来我什么都不是,还是家里那个被爹娘放弃的二丫。
之后的一切,是我噩梦的开始,也是我蜕变的开始。
因为大小姐给我定罪为偷窃主人财物,被家丁给拉到了惩戒房。
之后的一切,其实我记得很模糊,我只记得自己被大小姐亲自监刑,重重打了不知多少板子,反正我晕了过去。等我有了知觉醒来,我已经躺在自家的猪圈旁,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
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双脚再也没有了知觉,双脚无法动弹一点点,连疼都感觉不到了,只剩下麻木……
加上我爹娘和大哥大嫂看我的眼神,再也不是每次拿着钱回家欢喜的眼神,里面只剩下嫌弃和责怪。
无助的我,哭了一回又一回。
但空有眼泪又有什么用呢?不仅没有换来他们的同情,反而换来的是更加嫌弃的眼神和越来越难听的话语。
与其这样,不如死了算了。
就在我爹发现没法把我卖了换更多的钱时,留在家里白白糟蹋粮食,仅仅才三个月,他们决定把我再次遗弃。我在京城的大街上,当了几天乞丐,直到陛下找到了我。
至今我还不知,陛下用了什么方法把我的脚给治好了,同时也把我的心也治活了。
她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想要过好的生活,需要靠自己去努力,而不是靠别人的施舍。最后我应聘进入了醉仙楼,从一名大家都不认可的女伙计,一直做到女掌柜。
当然这是我明面的工作,暗地里我主要负责为江淮起义军在京城的联络员。
前几年我通过监听那些达官贵人、高官险要们的对话,收集情报,到了最后一年,我的主要工作是负责徐相大人和陛下之间的信使。
其实一开始陛下和我说起她的梦想的时候,我是不信的。
她竟然是想推翻这个腐朽的朝廷,建立一个新的更公平的朝廷。我们这些下等人的出身,竟然有如此异想天开的想法?
简直痴人说梦!
但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我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帮助她,万万没想到,短短五年时间,陛下竟然真的实现了她的梦想。当陛下带领起义军作为胜利者来到我身边,笑着对我说:“现在你有了自己的梦想吗?”
我也笑着点了点头,犹记得自己说:“我想成为你的贴身女官。”
当然如今,我也达成所愿,成为了陛下的贴身女官,为新朝贡献着自己的微薄之力。
……
至于陛下和徐相大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我也隐约知道个大概。
因为醉仙楼被谢府以赔罪的理由送给了他,所以徐相大人是明面上——我真正的东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和徐相大人接触的次数并不算少。
徐相大人,这个人我实在不好评价。
若真的要评价,那只有可怕一词来形容。
我并不知他和陛下是如何相识的,徐相大人看任何人的眼神之中的冷漠,是藏也藏不住的,他似乎是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只有涉及到和陛下相关的事情,他才有了一些情绪……
依然是某一天,徐相大人给人的感觉变了。
我有些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似乎变得更加漠然——
唯独面对陛下不一样,甚至在他的眼中只有她,他似乎就是为她而活着的。
在这点上,我和西风有同样的感觉。
陛下和徐相大人几乎天天黏在一起,我见西风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两人慢慢越来越熟昵。西风一开始对陛下有诸多怨言,但随着陛下的一系列新政的发布,百姓的生活越过越好,他也越来越从心底尊敬她。
最后我们两个成了婚,陛下还为我们两个举行了婚礼,反而是陛下一辈子都没有举行大婚,也没有册立皇夫。
徐相大人天天留宿乾清宫,御史弹劾的帖子犹如雪花飞,可这两人依然我行我素,其他人的反对对他们毫无影响。
后来陛下被那些大臣给念烦了,她干脆把徐相大人家的那十分有才学的侄女封为太女,让那些天天喊着子嗣兴旺的大臣们都哑口无言。
我也知道陛下为何选择太女,而不是男子,她说:这个世界的女人活得太不容易了,仅仅靠她一人,还远远不够。
听到陛下说时,我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