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救猛地被人揽入怀中,整个人有些受宠若惊,他几乎记不清已经多久了,似乎很久之前开始,必安便没有这样靠近过自己了。
沈泽只是觉得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再次清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拥抱着范无救。
这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因为对方要带自己出门,高兴昏了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院子,谢必安白衣胜血,范无救走在他的身侧,倾长的身躯上套着玄色的素衣。
两人身量差不多,并肩走在街上,频频引起街边女子的骚动。
范无救却恍若未闻,只是紧紧的跟在谢必安的身侧,时不时的询问,体贴温柔的付钱。
沈泽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好好的逛一逛,平日里没有吃的东西,这下必须得满足自己。
于是他在街上,看到什么伸手便拿,范无救像是付钱的机器,不知疲倦的跟在身侧。
“这个不可...太过油腻对你身体恢复不利!”范无救温和的说着话,伸手就想把沈泽手中的东西拿走。
沈泽可不给对方这么机会,一张口便将手中的油饼咬了一大口,随后像是示威一般看着面前人。
范无救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自然的伸手将沈泽嘴边的油渍擦干净,而后开口道:“你开心就好!”
突如其来的亲昵,沈泽几乎是一瞬间石化在原地,这人怎么这么没有分寸,沈泽悄悄地远离了几步,随后便觉得手中的油饼不香了。
“哎...必安,你等等我,走慢点,当心摔跤!”范无救快步在沈泽身后追赶。
沈泽忙着躲开身后之人,没有注意面前的行人,忽然迎面就撞倒了一个小孩。
那小孩显然是被沈泽装懵了,刚想张口哭,却被沈泽伸手塞了一个糖豆子,那小孩顿时就不哭了。
随即他朝着沈泽笑了笑,沈泽松了一口气,随后蹲下身将小孩扶了起来。
然而那小孩起身的时候,手不小心拽掉了沈泽脸上的面具,沈泽还未来及挡住,只听耳边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随后那孩子哭的撕心裂肺,路边的行人也纷纷见到了沈泽这具身体的真容,每个人吓得无意识到底开始远离。
“啊...哪里来的怪物丑八怪!”人群中有人厌弃的开口道。
“你看他那张脸,烂的不成样子了,该不会是有什么瘟病吧!”
“听说前两天南边有几个村子闹了灾,有好多人得了疫病,有些难民逃了过来,该不会....”
“哎呀,这也太晦气了,走走走走...要是染上疫病就不好了..那可是会死人的!”
“不过我看他脸上的伤痕,倒像是刀剑伤,或许不是疫病!”
“你又不是郎中,怎么就能确定不是疫病,若真是疫病,那咱们都得遭殃!”
“不行...得把他赶走...”
众人说着,拿起手中的木棍,钉耙,甚至有人捡起路边的垃圾菜叶开始不断的朝着沈泽扔去。
沈泽看着那些人,心中不由得有些悲凉。
谢必安并没有做错什么,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喊打喊杀的!当真没有天理。
沈泽这么想着,缓缓的蹲下身,他伸手将地上的面具捡起,随后将其安稳的戴在脸上,随后他转过身,冷眼看着身后的所有人。
“你们快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流血了!”人群中有个小孩大声到底呼喊道。
而就在这时,沈泽也觉得眼前有些模糊,眼眶也沾染了显眼的红。
躁动的人群,在红色的世界里,张牙舞爪的驱逐着自己这副千疮百孔的身躯。
沈泽下意识伸手去擦眼睛,确实眼睛流了点血,只是平白无故的,为什么眼睛会流血?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沈泽脑海中忽然猛地涌入了一些记忆,断断续续的只是些碎片。
沈泽记得这具躯体,当时似乎是被人绑在一个木架之上,那时也有许许多多的人对自己指指点点,他们口中的话沈泽听不清,但是看着他们的表情,想来也是一些不堪入耳的浑话。
后来忽然狂风大作,整个村子里下起了暴雨,河水因为这雨发了大水,不过片刻之间,整个村子便被洪水淹没殆尽。
沈泽挣扎着身体,他想要做些什么,却怎么也挣不脱束缚。
“这是上天的诅咒,是诅咒啊...”人群中有人高声的说道。
许许多多的人看着自己的家园被损毁,哭声遍野,眼看那洪水就要过来了,所有人竭力的逃命。
没有人在意,这边的架子上面还绑着一个人,或许在他们看来,在这里的人是罪人,是没有权利活下去的。
沈泽可以感受到,当时被绑在这里的谢必安有多绝望无助,人们不断的从他身边奔跑,却没有一个人为他停留哪怕片刻。
求生的意志,此时让他不断的挣扎,可是那麻绳实在太紧,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即便是手腕处已经皮开肉绽,仍然没有半点松动的痕迹。
眼看那泼天的洪水就要来临,谢必安的挣扎似乎也徒劳无功。
因此他便硬生生的被洪水淹没,窒息的感受让他几乎晕厥,眼看自己似乎已经到了绝境,却不料那木桩居然被洪水冲断,绳索也因此松了许多。
谢必安也得以逃脱,虽然这里水流湍急,但附近有山脉,距离也不远,最终他也算是自救成功。
只是到岸上的时候,整个人完全脱力,随后昏睡了过去。
这次洪水来势汹汹,三天了大雨也没有要停的迹象,谢必安缩在山洞里躲了许久,由于没有食物以及取暖的火源,他很快便开始高烧不退。
幸而有好心人发现了他,他们用自己的水源以及食物救了谢必安。
待到谢必安烧退了后,见身边照顾自己的是一家三口,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公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带着头巾的大娘一面和谢必安说话,一面将手中盛着热水的破碗递到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