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落锁之前,卢长青回到了公主府,公主府门口早就有人等候在那里,见从宫中驶出的华丽车驾停在了门口,卢长青还没有从车里出来,守在那里的人便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卢长青站在车驾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在地的齐家众人,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给了你们两年发展感情的时间,可别让我太失望了。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与卢长青这两年风吹日晒不同,虽然齐老太太仍然不待见柳青青,但有齐慎护着,她也没怎么吃苦,被晒得有些黑黄的卢长青一衬,柳青青现在更加温柔动人了。
柳青青感觉有道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她抬头发现是瑞安公主在打量她,一想到这两年对方不在府中发生的事,她便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卢长青让众人起来,自己也下了车,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走进两年未见的公主府。
“我赶路有些累了,驸马若是没事便带着人下去吧,这边就不用你们伺候了,以前府中是怎么样,我回来之后还是如曾经那样。”
在瑞安公主不在的日子里,齐慎只当自己的妻子已经死了,那道无形的枷锁从他身上撤去之后,他感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之中厌恶这个囚困住他的公主府。
府里的李嬷嬷除了对他们的吃穿用度有一定的限制外,几乎很少插手西院这边的事,但即便是这样,他们的生活也是一般富贵人家比不上的。
也就是在这种府中女主人不在,下人也不太管的情况下,齐慎的胆子越来越大,去柳青青院子的次数越来越多,本来就郎有情妾有意,一来二去的两人虽然没有成就好事,但已经互诉过衷肠。
跟柳青青害怕又甜蜜的心境不同,齐慎心里十分兴奋,还隐隐有一种解气的感觉,他曾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会有解气的感觉,但现在看到瑞安公主无视自己的眼神,他明白了。
你不把我放在眼里,那我也不将你放在眼里。
卢长青听着李嬷嬷义愤填膺地报告着齐慎与柳青青私下幽会的事,抚掌大笑。
加油吧,我的驸马,等皇帝那边把在万州府的幕后凶手揪出来了,马上就轮到你。
万州府驿站刺杀一事很快就有了结果,和皇后所料的一样,还真是有人想要给刘巳头上扣黑锅这才对卢长青下手,这位想一石二鸟的人才是皇帝的第五个儿子梁王刘祎。
如今朝堂之上皇储之争愈发激烈,不少大臣都已经开始站队,偏偏最得圣心的傅丞相是哪个都不站。
梁王本来就不太得帝心,他的生母苏昭仪又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户女,外祖一家还得靠着她的母亲庇佑,他本来是已经歇了这争储之心,但前些日子徐贵妃因为屁大点的事让宫人扇了苏昭仪十耳光,打得人家满嘴的血不说,右边有颗牙齿都被人给打松了,看着生母被人这般欺负,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皇后知道这件事后去看了苏昭仪,然后将她被徐贵妃扇成猪头的事告诉给了皇帝,皇帝的解决方法是:给苏昭仪赏赐了一些珠宝首饰和领了皇命尽心医治的太医一个,至于心爱的徐贵妃嘛,那就禁足半月以儆效尤。
卢长青事后听皇后讲起这件事都觉得可笑,就因为苏昭仪在御花园摘了一朵徐贵妃最喜欢的菊花,她就要掌人嘴巴?这个没长脑子的女人敢如此嚣张那多半是他儿子又得了皇帝的重用了。
这宫中谁敢跟徐贵妃对着干,除了皇后不做他人想,所以在刘祎进宫看望自己母亲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宫人说起魏国公主即将返京的消息,他便想到了这个一石二鸟的主意。
让自己的部下佯装成山贼在程珣的地盘上杀了卢长青,这样帝后一定会问罪于程珣,就算徐贵妃的枕头风是十七级台风,将皇帝吹得七荤八素神魂颠倒,皇后以及她身后的傅家也绝对不会让程家好过。
他完全可以靠着这个机会拉拢傅家,这样既砍了刘巳的左边胳膊,又让傅家站到他的队伍中,怎不算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谋?
真是一场飞来横祸,最冤的还是她卢长青。
这刘祎不是个好东西,但徐贵妃也特爹的是个不折不扣的搅屎棍,这皇帝特爹的也是个脑瘫色批,这么喜欢这根搅屎棒子,上辈子怕不是个粪坑吧?
卢长青看着被皇帝用茶杯茶盏砸得脑袋开了花的刘祎心中无动于衷,甚至有些解气,若是徐贵妃这个事精也能跪在地方一起被砸那就更加完美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毕竟皇帝把皇后叫了来,把苏昭仪叫了来,把卢长青叫了来,把刘巳叫了来,把所有的当事人全叫了来,就是没把徐贵妃叫来就足以说明,这一次他又要保下这根搅屎棍子了。
“全世界最佳深情帝王奖”颁给你,好好拿着,不要客气。
坐在殿上的皇帝把刘祎骂得狗血淋头,什么忤逆不孝枉为人子啊,什么不忠不义,竟然暗害自己兄弟啊一类的,反复念叨着,跪在刘祎身边头都磕破的苏昭仪也未能幸免,还是之前骂皇后的那句话。
“看你教的好儿子!”
就换了最后两个字。
等皇帝自己骂够了,这才看向卢长青这个苦主。
“诚训,你说怎么办?”
卢长青抬头看着皇帝,想把徐贵妃摘出去?做梦!老娘让你们这些凡人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圣母白莲花。
“五哥也是一片孝心,若不是为了给自己的母妃出气,他也不会想要设计杀我,既然我什么事都没有,这件事不如就算了吧,大家都是亲兄弟姐妹的,您们说呢,爹爹?二哥?”
刘巳:你的语气要是不这么阴阳怪气的,我差一点就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怒气减智商,皇帝还真没听出来卢长青话里的嘲讽:“什么孝心!徐贵妃掌掴苏昭仪那事我又不是没有处罚她,我不是还赐了苏昭仪不少好东西吗?这些还不够吗?以至于要你杀掉你妹妹嫁祸给你二哥才够?”
卢长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被扇的人不是你的亲妈,你当然能说出这种漂亮话了,等哪天耳光扇到你的脸上,看你还能说出什么大义凛然的话来。
跪在地上的刘祎发髻散乱两眼无神,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仿佛听不到皇帝的质问一般。
“说话!”
一块砚台直直地砸到刘祎的鼻梁上,两管鲜红的鼻血让他本来就花里胡哨的脸看上去更加狼狈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