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长青白天趁着隆奶奶不在的时候就躲在屋里用朱砂画符,半夜则起床点着蜡烛去柴房那边削桃木剑,也不拘于是不是剑的形状,只要用着顺手就行了。
等桃木剑做好,卢长青正准备把它扔到房顶上暴晒几天,可惜天公不作美,第二天忽降大雨,雨断断续续一共下了三天,天放晴时陈琳娜的头七都过了。
村里的第一个病人出现了,那日卢长青正戴着草帽提着化肥袋站在别人的田间用网兜捞浮萍,这个年代农村养鸡养鸭不兴用什么饲料(没钱买),一般都是用浮萍、蜗牛、田蚌等等一类能在田间地头找到的各种东西混合着米糠麦麸和各种杂粮混合喂养。
那块田正在村里的大路旁边,卢长青手中网兜正挥得起劲,不远处就传来一个男人有些沙哑的声音,光听这声音,卢长青就知道对方是个老烟枪。
“这不是柳柳吗?咋一个人在这里捞浮萍?你奶没跟着你一起?”
卢长青看向说话的那个男人,就是剧情里那个老光棍,七月份的天气,这个人还穿着长袖,脖子上也搭着一条汗巾。
按村里的辈分,委托人得叫这老光棍一声公公。
“良祥公公,你这是从镇上忙回来了?”卢长青学着委托人平时跟村里的样子跟对方问了好。
“太阳都还没有下山,你奶就让你出来做事了?”
面对对方的询问,卢长青只是站在原地傻傻地笑了笑。
她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死气,跟刚出锅的红烧狮子头似的,不停地往外冒着黑气。
梅d一类的性病属于慢性传染疾病,跟AZ一样,一般是不会直接造成病人死亡的。
就算遇到变异株那么不可能活不过一个月,这个村子的情况很明显就是撞了鬼。
卢长青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第二天走趁着下午两点钟太阳最毒的时候,卢长青午休悄悄跑出了院子。
三十好几的气温,又不是农忙,田间地头根本没人在外边干农活,一路上卢长青都没在村子里看到一个人。
后山山脚下那片竹林很大,林中有好几条朝着不同方向蜿蜒的小路,卢长青朝着自家地的方向走,那种阴冷的气息又围了过来,耳边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婴儿啼哭声。
卢长青朝声音的方向走去,越往里走,四周的气温越低,卢长青从空间掏出一件衬衣穿在了身上,左手捏的黄符,右手拿着桃木剑。
跟竹林其他地方比起来,眼前这片竹林明显很少有人来,这个时候大家还都烧着柴,竹叶和笋壳叶就是最好的柴火,村里时不时就会有妇女来竹林里用抓耙将它们归拢到一处,然后用背篓背回到自家当柴烧。
脚下的竹叶很厚,一脚下去软软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地上冒起一个接一个的小土包,小小的,尖尖的,跟鼹鼠打洞似的。
一团团黑气从坟包上冒起,四周空气阴寒无比,像是有一把冰刀刮着人的脊梁一般,阴气嗖嗖地往卢长青的皮肤里钻,犹如一根根冰针在她身上扎一样。
“陈琳娜女士,请问你在这里吗?”
卢长青话刚一问出口,四周的婴儿啼哭声便停了下来,小坟包上的黑气凝结成了一个又一个鬼气森森的小女婴。
死状凄惨,恐怖至极。
虐杀女婴的事故,卢长青只在网络的民间故事和早年间的一些新闻里见过,但看到面前这些女婴的惨状,她不得不再说一次:艺术来源于现实。
头上被插钉子的,脑袋被摔得变形的和180度往后扭的,还有身体被压扁的,嘴巴被用针线缝住的……
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会挑起阶级矛盾,会有瞧不起农民之嫌,因为一些有钱人有文化的人也很重男轻女,那就换一种说法:封建愚昧就是一只专吃女人的恶鬼。
卢长青看着身体被压扁肠子拖了一地的那个小女孩,开口问道:“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小女孩有些怕卢长青身上的金光,飘到一个大一些的小女孩子身后,说到大,那个小女孩看起来也不过就三四岁的样子。
“我知道你,你是全良仁他媳妇捡来的那个小孩子。”
卢长青弯下腰,看着坐在坟包上的小女孩,这小姑娘很瘦,瘦的就剩一层皮。
“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双手环胸,傲娇地哼了一声,“你奶奶都得叫我一声小姑子呢。”
卢长青马上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你就是我爷爷那个饿死了的妹妹!姑婆,你怎么还在这里,怎么不去投胎啊?”
“投胎?我有怨气!我投不了胎!”全姑婆大啸了一声,身上的鬼气暴涨。
卢长青伸手想要安抚,结果刚一伸手看到手上的东西后,连忙朝姑婆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对不起姑婆,拿错见面礼了。”
卢长青将手中的黄符和桃木剑收回空间,然后从空间把那只已经榨不出一点血的死鸡提溜了出来,“这才是我准备送给姑婆的。”
全姑婆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鬼了,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眼睛紧紧瞅着卢长青,“你跟人学过道法?”
卢长青嘿嘿笑,“是有学过那么一点点。”
“你跑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是打算把我们处理了吗?”
卢长青连连摆手,“姑婆误会了,我跟村里人不是一伙的。”
姑婆狐疑地道:“那你跑来做什么?”
卢长青实话实说道:“我是来找人的。”
“没你找的人。”
卢长青:→ →
“姑婆,我都还没说找谁呢。”
“你刚才说了,你是来找陈琳娜的。”
卢长青:“呃……”
气氛变的有些尴尬。
“姑婆,我知道她就在这里,我也不会拦着她报仇的,我就想跟她说说话。”
姑婆抬手拒绝,“她没话跟你说。”
卢长青斜眼看着姑婆,“你刚才还说这里没她这个人呢,现在你又知道她不愿意跟我说话了?你怎么知道的?她托梦告诉你的吗?”
姑婆:“……”
“村里已经出现第一个传染上性病的人了,接下来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我知道陈琳娜想杀了全村所有的人,我不是要给这些杀人犯们开脱,但村子里有些人罪不至死。”卢长青看着姑婆冷嗖嗖的眼睛道。
“那我就活该死吗?”
身后传来一句寒意刺骨的女声,卢长青回头一看便瞧见漂浮在自己身后的长发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