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长青用筷子搅合着自己碗里的白面,里边没有金黄的鸡蛋,就只有几根翠绿的小白菜。随着她的搅动,一股浓烈的猪油味钻入了鼻尖,也同时钻入了坐在卢长青对面的刘妈鼻尖。
刘妈脸色就是一沉,叫了一声刘春娣就开始训人:“你给你姐放那么多猪油做什么?猪油不要钱啊?你看你姐现在长得白白胖胖的,像是缺油水的人吗?啊?”
她每个月给家里打800块钱,连点猪油都吃不得了?
好想掀桌子怎么办?
为了户口本,要不还是先忍一晚吧?
忍忍忍,忍他妈啊忍!
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
老子要发疯!老子想打人!现在!立刻!马上!
卢长青握着桌沿一使劲,整个圆桌直接被她掀飞起来,桌上的面碗也跟着飞起来的桌子一起飞向了半空,然后噼里啪啦在地上炸开了花。
刘妈看着忽然发疯的大女儿,颤抖着右手,怒不可遏地指着卢长青骂道:“你发什么疯!”
刘爸也瞪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面沉如水的卢长青,等反应过来之后,上前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朝卢长青的面门扇了过来。
卢长青脑袋一偏,伸出右手一把握住刘爸扇过来的右手手腕,使劲一捏,屋里就响起了刘爸杀猪般的哀嚎声。
卢长青并没有捏碎刘爸的手腕,毕竟她还需要让对方给刘家宝当牛做马,等他老了好让他吃吃“养儿防老”的苦。就以刘家父母这宠溺孩子的程度,刘家宝以后要不长成一个自私自利一事无成的啃老废物,她卢长青的名字倒着写。
卢长青松开刘爸的手,抬起一脚就踹向刘家宝朝自己这边蹬过来的腿,这一下直接把刘家宝踹得趴在了地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就在刘妈想要从卢长青手中解救出她的男人时,她的宝贝儿子这会已经躺在地上哭嚎了。
“我的腿!我的腿好痛!我的腿断了!”
刘妈急忙跑过来蹲下身查看刘家宝的伤势,撩开裤腿一看,宝贝儿子的膝盖处红了一大片。
刘妈心疼的眼睛都红了,气得直接起身就扑向了卢长青。
卢长青抡圆了胳膊一巴掌就扇了过去,直接将对方扇得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早就想打这个老东西了,终于让她逮着机会了。
卢长青是真的无法想象,都21世纪了,是怎样的亲妈才能说出“卖身也是靠自己的本事挣钱”这种话来。
刘妈躺在地上,用手捂着半边脸,看着面若寒霜眼神阴冷的卢长青,色厉内荏地道:“我是你妈,你居然敢打我!”
卢长青沉着声道:“打你?老子现在恨不得直接宰了你们!”
“女儿居然要杀自己的爸妈了,我怎么生出你这个狼心狗肺烂屁眼的东西!”
刘妈蹲在地上拍着大腿撒着泼,声音大到吵醒了邻居家看门的土狗。
“上梁不正下梁歪没听过?因为你们就是狼心狗肺烂屁眼的东西,所以我也是,这不是很正常吗?”
卢长青说完提起手边的板凳朝身后呆若木鸡的刘春娣道:“二妹,把门关上,给我反锁了,等会谁来敲都不许开。”
刘春娣有些担心卢长青,毕竟对面是三个人,而她姐只有一个人,她怕等会真打起来,她姐会受伤。
刘春娣觉得刚才她姐之所以能一挑三,那只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爸妈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做好了准备,她姐可能不会是她爸妈的对手。
在卢长青的催促下,刘春娣最终还是听话地反锁上了房门。
卢长青扬了扬手里的板凳,开口道:“老子在外边一个月挣800块钱,一分没剩全寄了回来,你们舍得用老子半个月的工资给你们这废物儿子买一双球鞋,轮到我这个当牛作马的女儿时,连4块钱一斤的猪油都不舍得给我吃,到底是谁狼心狗肺?”
刘妈见卢长青跟自己扯起家用钱的问题,自觉占理,理直气壮地道:“你看看村子里,谁家女儿出去打工不是往家里寄钱的,怎么到了你这里怨气就这么大?我和你爸辛辛苦苦地把你养到这么大,现在让你回报家庭,回报我们的养育之恩,我们有什么错?”
“你扪心自问,就以你们养我和我妹的方式,对得起‘辛辛苦苦’这四个字吗?”
“生病了,你们让我们自己硬扛,而刘家宝流个鼻涕你们都得撂下地里的活送他到镇上的诊所看病。他一年四季的衣服装了满满一衣柜,而我和我妹妹呢,两个人的衣服加在一起都装不满墙角那个装肥料的蛇皮袋!”
“我妹妹三岁了才吃上人生第一口鸡蛋,为了这事,你把我打了个半死,也因为这事,她到现在一吃鸡蛋就吐!而刘家宝呢,从断奶开始,每天一盒牛奶一个鸡蛋,猪肉鱼肉更是不断,经过你们十四年的喂养,终于长成了现在这幅又肥又丑的癞蛤蟆模样!”
卢长青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么生气,这并不是她的人生,她生前所在的家庭也非常幸福。虽然也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但她父母并不重男轻女,甚至因为她从娘胎带出来的毛病,父母疼她胜过她的哥哥姐姐们。
是因为刘家太穷的原因吗?可是再穷,一口猪油、一个鸡蛋、一块肉总应该舍得给女儿吃吧?
说来也奇怪,她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结过婚,每当遇到那种丈夫、情人背叛委托人的情况,在和那些负心汉对线的时候,她都不会感到有多么生气,可是从来没有遭受过父母不公平待遇的她一遇到这种重男轻女,把自己女儿当畜生使的奇葩爸妈,她就压不住心中那股邪火。
丈夫、情人没有血缘关系,他们算计对方的钱财,算计对方的命,卢长青虽然觉得这些人应该送进火葬场,但她可以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毕竟人的下限是很低的,尤其是男人,但她不能接受母亲、父亲为了自己那废物儿子把自己的女儿往死里算计。
凭什么?就因为儿子胯下那二两肉?就因为儿子的孩子能跟你姓?就因为儿子能延续你家那本就应该淘汰的劣质基因?
男权社会,男人自然是要抢夺女人的利益去维护和巩固他们自身的利益,但同为女性,为何要帮男性去剥削自己的女儿?压迫自己的女儿?同性相斗难道还体现在母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