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放开我啦……放开我……”忽然,镖局院门外,传来一名女子的娇声。
“这么晚了,街上又有士兵巡逻,是哪个人敢在外面这么叫嚷?”隔着门听不太清声音,不知道是孙云和杜鹃,任光转头疑问道。
“去看看吧——这么晚万一把官兵招来了可不好……”石常松提醒一句。
“嗯……”任光点了点头,兄弟三人放下酒杯起身,朝着院子大门走去……
听语气,本想着是哪对男女在门外打情骂俏……“吱——”然而开门一看,眼前的一幕却让任光等人不敢相信。
“哎呀放我下来啦……嗯?”院门外,杜鹃还在和孙云玩笑,然而听到开门的声响,气氛霎时沉默,转头一望,却见任光、林景和石常松三人,正用惊异的目光望着自己和孙云,不由欣喜道,“阿光哥——还有阿景,阿松……”
“少……少主?”任光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简直就像做梦一般,瞪大双眼,声音颤颤巍巍道,“你……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你现在……应该不是……”
“我是察台家的儿子,但也是来运镖局的少主——”孙云缓缓一笑,放下杜鹃后冲任光等人慷慨说道,“这里是我的家——怎么,我回来很奇怪吗?”
“不奇怪……嗯,不是……”林景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久违的重逢心中难掩激动,也不由受惊道,“可是少主,你既然身份已知落脚察台家族,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回来……”
“怎么,不欢迎我回来吗?”孙云继续以曾经兄弟情义的口吻笑问道。
“当然不是……真要说的话,何止是欢迎?”性格一向大大咧咧的石常松,不绕着弯子吞吐言辞道,“少主你可不知道,你走以后,我们有多想你,我们还以为你成了察台家的公子,就再也见不着面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孙云说笑一声,转头望了望庭院石桌上的酒杯,随即道,“怎么,你们三个这么晚了还不睡,结伴院子里对酌饮酒?”
“以前的习惯,少主你又不是不知道……”见着孙云回来,任光等人无比的高兴,不禁拿起曾经的往事说道,“隔三差五晚上加夜看守,兄弟几个都会睡前喝几杯,原来是陪着少主你还有阿布,现在就只剩我们兄弟三个了……”
突然提到死去的阿布,气氛稍许沉寂了一番,不光是在场的几个大男人,杜鹃也露出哀婉的眼神,一时说不出话……
“好了,难得我回家,不说伤心难过的事情……”关键时候,还是孙云缓解了气氛,上前几步走进院门,往石桌的方向望去说道,“都愣在门口干嘛,还不给本少主加个杯子?今晚咱们兄弟四个人好好喝几杯,就当是为我回来接风——”
“少主说的是,你这会儿回来,兄弟几个可就高兴极了——”还是性格最豪爽的石常松,兴奋应声一句,遂跑到厨房去拿酒杯。
“这个时候回来,总该有些原因吧……”然而,一向处事谨慎的任光,觉得孙云身为堂堂察台王子的高贵身份,这种时候回来不太正常,于是悄声凑到耳边问道,“少主你这次回来,是朝廷临时派遣的任务,还是长期就住这儿了……”
“你说呢?我连行李衣服都准备好了,当然是和以前一样,住在这儿了——”孙云微微一笑答道。
“真的?该不会……是察台王府出了什么事吧……”任光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具体的明细,我会慢慢告知你们,包括这一个月来我在王府经历的种种……”孙云表情收敛一番,随即又敞开性子道,“总之,今天晚上回来高兴,不谈那些有的没的,兄弟重聚该当好好喝几杯,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忘掉——”
“哼,说的也是……”任光叹声一句,想想也对,孙云回来总归是好事,不趁着“大好时光”放松一阵,何必故意折磨自己,去想那些不好的东西……
“这么晚了,什么事情这么吵……”然而,孙云刚回来,院子里的动静有点大,在中房屋内睡觉的孙尚荣,还以为是任光他们又在“闹腾”什么,不禁揉着惺忪的睡眼,出来房门一看。
“义父——”再次见到自己的义父,孙云满脸激动喊道。
“云儿?真……真的是你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看见孙云的身影,如同见到自己的亲身儿子久程归来,孙尚荣顿时睡意全无,喜出望外问道。
“义父您没有做梦,孩儿真的回来了——”孙云强忍住眼角的泪水,上前走到义父身旁,亲系温情道。
“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孙尚荣也不明白孙云回来是何原因,禁不住好奇问道。
“察台王府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孙云沉稳一句,随即安慰说道,“不过义父您放心,孩儿这次回来,就是住在这儿了——咱们一家人还像以前一样,在镖局和和睦睦共享天伦……”
“云儿?——”正说着,孙尚荣背后又响起一声——是孙云的义母甄灵,如同母亲企盼般的眼神,见着自己的孩子归家,心头不由一阵激动。
“义母……”看着义母焦切的神情,孙云差点忍不住留下了泪水——想想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没有机会能见着一面,若是当今活在世上,或许这便是母爱亲情的面容……这辈子亲情自己未能和生母相伴,与义母为依,孙云心中徒添一股淡淡的悲伤……
而在院子台下,看着一家人重逢的喜悦,杜鹃早已是留下了泪水,心中寄托着与孙云的那份感动与真情……
孙云回来了,重新又回到了来运镖局,回到了属于自己真正的家……
一恍十天而过,孙云和杜鹃在来运镖局,得到了久违的家的亲情——没有朝廷政治的压迫,也没有家族矛盾的痛苦,真正是一家人和和睦睦、开开心心聚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干活,闲来时候畅聊几句,忙务之时同心齐力,这几日孙云尝到了很久没有感受到的快乐与舒心。自己的父亲察台王没有说错,这里才是自己真正的家,是自己真正的归宿。
而这十天里,孙云也把自己这一个月在察台王府的生活经历相叙道来。不过为了不让家里人过于担心,孙云刻意回避了一些涉及“家族权位斗争”的事情……
这日天气不错,镖局还是和往常一样,上上下下各处事务、络绎不绝。孙云也很快再和镖局中的所有人打到一片,作为来运镖局的少主,身居义务井井有条,时时刻刻一副充满干劲的样子,换上原来在家里穿的衣服,完全看不出他原来是察台公子的身份……
“鹃儿,你腿脚不便,要是太累的话就歇息一下吧……”这几天,杜鹃觉得自己两脚伤情渐有好转,想要试着帮镖局上下做些简单的事,然而看着杜鹃一股脑傻傻的“奋劲儿”,孙云在一旁略带调侃语气地说道。
“我没事的云哥,别瞧不起我……”杜鹃骨子里一种不服输的性格,外表柔弱、内心刚强,遇事不怕吃苦受累,一心只想帮孙云分担辛苦——其实每天这个样子,杜鹃觉得非常的满足和幸福,尤其现在没了在察台王府时的“人际冷漠”,杜鹃更觉如此。
“杜姑娘的脚,确实好得挺快的……”任光走到孙云身边,看着杜鹃“卖力”干活的样子,不由欣慰道,“之前还担心,她会不会终生落下残疾,现在看来,似乎康复的可能性更大……”
“吴前辈(吴子君)说过,鹃儿的脚能否康复,还得凭她自己的意志……”孙云则是微微一笑,表情乐观道,“不得不说,鹃儿还是挺乐观的,没有因为‘残疾’而放弃生活……老实说,就生活态度上,我甚至都比不上她……”
孙云说得并不假,想想自己在“命运折磨”面前,差点自暴自弃毁掉了人生;再看看四肢尚不健全的杜鹃,却每天依旧满含着希望——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人生态度却远远在自己之上,就这点上,孙云不由觉得自己还不如杜鹃,心中难免几分愧疚。
“你说过的吧,将来有一天,杜姑娘的脚痊愈的话……”任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继续提道。
“我就娶她为妻!”孙云不忘那日在杜鹃面前的誓言,非常坚定地回答道,两眼期待地看着面前的杜鹃,就像是憧憬希望的未来一般。
“哼,那到时候我们可是等着喝你俩的喜酒喽……”任光拍了拍孙云的肩膀,故意应和道。
“好了,别老说我和鹃儿的事……”孙云一时觉得脸红羞涩,故意转移话题道,“你们呢,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镖局一切还顺利吧?”
“当然——毕竟你的真实身份,是察台王的儿子,和来运镖局亲如自家,朝廷自当不敢再招惹我们,甚至仗着你身份的关系,对我们恭恭敬敬,日子自当平定了许多……”任光缓缓语气说道,“不过日子虽然平定了,但也比原来枯燥了许多……”
“是因为我不在吗?”孙云转头笑问一声。
“那还用说?——”任光也应声笑道。
“切,我不在怎么了?只不过少了个唠闲话的……”孙云自言调侃说道,“你们要嫌无聊,不会趁着接镖的一些日子,带着局里的新人出去锻炼锻炼?这样可就有话说了……”
“可没有少主你在,我们押镖也没趣啊——”一旁干活的石常松,听到孙云和任光的对话,不禁走来插言一句道。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滑头’说话了?还不快去干你的活,做事这么分心……”任光转头一望,不禁调侃说道。
“嘻嘻……”性格开朗的石常松,忍不禁做了个鬼脸,随后带着账本似的东西,一溜烟跑到库房去了。
“阿松这家伙,还是这么调皮……”看着石常松浮夸不变的性格,任光在一旁无奈自笑摇了摇头。
“不过说真的,我不在的一个月里,镖局里接的镖多吗?”孙云正经问道。
“还好了,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任光掐指一算道,“你刚走的几天,镖局确实迎客不绝,但说实话,那些大多是仗着你察台公子的身份,想借此机会好好巴结关系的皇亲贵族……后来的几天就平常许多了,一般都是城中的商会,运到郊外或是哪里……反正都是些短程的镖徒,最远还不及我们去过的青墨山庄……”
“支助运镖的商会,还是久旺商会吗?”孙云继续问道。
“当然,毕竟是鸣剑山庄亲设的商会,与我们关系很好,加上会长杨铮明杨前辈也待我们不薄……”任光简单说了说,随即脸色稍显苦楚道,“再说了,发生过‘北原五侠’殒命的事,我们也信不过城中的其他商会……”
“说的也是啊……”孙云也不禁叹息一句,毕竟当时因为这个事,也涉及到了自己兄弟何子布的死——但孙云不想过多提及原来伤心的事情,遂又转回口气道,“还是得多接镖出去跑跑,尤其现在我回来了,大伙儿干劲都特别足……这样吧,刚才不是说培养新人吗?局里接下一趟镖的时候,我亲自带几个新人出去锻炼锻炼,顺便捡回一下原来的老本行——”说到最后,孙云还不忘自己调侃一句。
“没问题,你是镖局少主,事情都由你说了算——”任光也跟着两眼一眯调侃道,兄弟二人彼此玩笑,气氛像是又回到了从前开心畅聊的日子……
而此时此刻在镖局前门,今日有从外地接回来的一批货物,林景正吩咐着手下众人,连忙搬运着拖车货物的东西……
“你们几个,把大箱子全部搬到后院空场处……”林景一边亲自干活,一边分配任务指挥道,“剩下这些小个头的,全部放到西院仓库那里——”
“没问题,景哥——”镖局众人如同兄弟一般,相互喝应一声,遂齐心协力将门口的货物搬至院内……
然而,正在院子门前络绎不绝间,突然从门外走来一名奇装异服的蒙面女子……
“哎,今天也真是的,刚好赶上阖庄的货物送到镖局,偏偏让我一个人负责搬运的事情……这个阿松又在偷懒,躲到库房那里不来帮忙,回头我定要好好说他两句……嗯?”林景先是抱怨一声,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忽然瞧见前来院门的异装女子,神情不由惊疑一声。
女子缓缓走到林景跟前,蒙面之下表情神秘,似乎有事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