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府门前,祁雪音将皇亲将领踩在脚下,两眼冰冷正视前方,面对楼上楼下冲向自己的长矛利箭,丝毫未有畏惧。
而众亲将士则是被祁雪音的气势所震慑,想着一个异族女子,竟敢在城楼面前大肆“叫嚣”,并把自己的将军如蝼蚁般踩踏,自知其身手了得非凡,仗着人多势众却也不敢贸然犯进。
而孙云等人则更是担忧,没想到一出小小的“意外”,竟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别说还没进王府见着察台多尔敦,能不能从这城门前全身而退都是问题。事情越闹越严重,可现在偏偏又叫不出对方,此时的祁雪音就像一个面无表情失去理智的人,不管对手是谁,有多少人,敢阻拦自己者,拳脚相向……
“额……疼疼疼……”皇亲将领的头,仍被祁雪音重重踩在脚下,模样极为滑稽和不耻。可偏偏自己又不是祁雪音的对手,想到被一个无名的女流之辈如此羞辱,将领心中很是不甘。
祁雪音则始终目视前方,看着面前的重兵利刃,冷冷斥声道:“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敢上来?”
众军将士瑟瑟发抖,手中的兵器摇摇欲颤,堂堂威严皇城禁军,如今却被一个从未出世的野丫头所震住,外人所闻实为不信。且不光是与之敌视的皇亲国戚军队,就是站在同一阵线的察台王府的部队,见着祁雪音这般气势,也着实被惊慑,半天不敢有任何举动……
祁雪音心中一定,扭了扭脚跟,翻起就是一个顶踢。
“啊——”皇亲将领痛叫一声,刚刚祁雪音踩自己头盔的脚,转下正踢自己的下巴,力道惊震一式,自己连人带身,竟被一脚活活踢起身来。
没完,祁雪音眼神杀气一震,“仙云脚”正前冲飞一击,正踢对手腹中。“啊——”将领再呼惨痛一声,被直接踹飞十数丈遥,随着一声“哐当——”巨响,身躯正撞城门铁索,着实翻了个底朝天,重伤倒地再也不起。
“大人——大人……”身旁的亲信士卒所见,纷纷上前关问,而城楼上瞄准祁雪音的弓箭手百人,却依旧震震发寒未有回神,不敢拉一弓一弦……
“再有挡路者,我必要他死得难看!——”祁雪音最后怒斥一声,完全没把这里当做王府重兵驻地,任由性子瞠目而对。
“祁姐姐……”看着祁雪音如此“暴躁”的情绪,杜鹃有些隐隐的害怕,但同时也冥冥中感觉到,祁雪音心里藏着“心事”。
“好机会,这个时候……”孙云看着眼前的一幕,想要趁着众军士兵被震慑的间隙,亲身上前将失去理智的祁雪音给拉回来……
“啪……啪……啪……啪……”然而就在孙云迈步一刻,城楼门口方向,却响起了莫名的掌声。
“厉害厉害,想不到大都皇城此处,竟能见到如此身手了得的女中豪杰……”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口气,孙云转头一望,来者果然是察台科尔台。
然而就在科尔台现身的一瞬,孙云心中顿起莫名的怒火……
“你们也真是的,早说要来王府的话,托人告知我一声,我派王府的人亲自去来运镖局接你们,也不用闹这么多麻烦不是……”察台科尔台露出轻蔑的神情,转而望着孙云说道,“怎么说也是一家人,难道你觉得我还会害你不成……”
孙云看见了察台科尔台,表情顿时怒从中起,居身两步走至对方跟前,嗔言怒视道:“你这家伙,现在居然还有脸站在这里……”
察台科尔台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近身对视着孙云,轻声冷笑道:“噢,重逢会面就这种口气吗?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少在那里装蒜……”孙云咬牙震怒道,“如今大都危机,‘明复教’暴徒荼害百姓,你却眼睁睁看着病重的父王,冒险掌领禁军镇压,自己却不挺身而出……”
“你可没有资格教训我……”察台科尔台蔑笑一声,低眼伸手轻轻捋了捋孙云的衣角,鄙夷说道,“我没替父王抗下责任,是因为我现在重权在身,察台王府的很多事情,还需要等我去做……反倒是你,几个月失踪不见人影,父王出事的时候,你又在什么地方?”
“你——”看着科尔台强词夺理还一脸狡黠,孙云心中满是愤怒,恨不得一巴掌直接扇过去。
“而且,别把自己说得多么伟大……”察台科尔台继续嘲讽,咬牙笑道,“你不过就是个父王在外留下的野种,真把自己当成察台家的人了……别以为手里握着父王给你的令牌,就能够为所欲为,告诉你,在我们察台家,甚至是整个朝廷看来,你连根葱都不是……”
孙云眼中尽是怒火,两手握拳站在科尔台身前,却是无处发泄……
察台多尔敦最后冲孙云投去藐视的目光,遂转头走到刚才闹事的地点,装模作样对着驻守王府的重兵斥道:“你们在搞什么,认不出他是本公子的二哥吗?家族的令牌都拿出来了,居然还不识好歹拦住去路,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察台王府的众军闻之,纷纷低头沉默不语——科尔台此话既出,孙云的地位就和察台科尔台如初一般,得罪了自家的公子爷,没把自己撤职查办、用刑毒打算轻的了。
训完自己的人,察台科尔台又转头冲着那些皇亲国戚的人马说道:“还有你们……皇上诏令让你们守卫察台王府,是皇上看得起你们,也是我们察台家看得起你们——别真把自个儿当回事,敢在我们察台家的地盘撒野;这次是让一个外人教训你们,下次可就没那么好的果子吃了……”
“嗯……”皇亲众军这边,望着察台科尔台鄙夷的嘴脸,众人不禁顿起几分怒意,却也不敢大有张扬。
不过还别说,久时不见,察台科尔台挺身处事的气场,远比自己最初掌权时要成熟老练得多。
“还有这位姑娘……”最后,察台科尔台目光转向刚才“大显身手”的祁雪音,扬嘴一笑道,“果真是女中豪杰啊,刚才的豪爽身手,本公子在城楼之上可都看见了……喂,你们几个,把‘家伙’都收起来了——”转身,察台多尔敦又冲着城楼上还没收回弓箭的士兵喊道。
祁雪音却依旧是冰冷的表情,似乎根本没把察台科尔台放在眼里——她现在心里想的,只有快点见到自己的师兄……
“好久不见了,科尔台……”谁知这时,一直漠不关心一言不发的太史寒生,见到了察台科尔台,却热情一笑上前应道,“数年一别,却没想到今日回到察台王府,还能再见……”
“哦,是太史前辈!”见到了太史寒生,察台科尔台兴奋一声道,“五年前一别,还真的是再未相见,想当初与晚辈兄长镇压朝廷暴乱之时,晚辈年纪尚小,却也受到前辈不少的照顾……”
“看来你还记得嘛,五年前城中兴乱,老夫随同爱徒多尔敦,及你们察台家共同镇压暴徒;五年后邪教再起,老夫再次前来,却不想多年不见,爱徒以致倾颓……”太史寒生作样感叹一声,遂望了一眼祁雪音说道,“这是老夫的另一爱徒祁雪音,算得上是多尔敦的同门师妹,今日前来,特是来看临别数年的师兄的……”
“噢,原来是兄长的师妹,刚才在下略有冒犯,失敬失敬……”察台科尔台还是“客客气气”一声,遂抬手城门府方向道,“既是来看兄长,那还是尽快到府上一座,在府门口闹了这么一出风波,实在是有愧……”
“那就劳烦你了……”太史寒生也是简单应声一句,神态和表情仿佛就是今日来拜访一般,对刚才门前闹气的冲突丝毫不放心上……
终于,察台科尔台亲自出面,才算化解了府门前的矛盾,孙云等来运镖局一行人,这才成功进入了王府……
然而孙云等人走后,察台科尔台却一直站在城门外久伫思索,似乎是在暗中酝酿着什么。
旁边的亲信侍卫,不禁凑身悄问道:“那个身手利索的女娃娃,没想到是大公子的师妹……公子爷,难不成你有什么想法?”
“真是有趣,哥哥的师妹,居然和那个孽种走到了一起……”察台科尔台冷冷一笑,略显歹意道,“不过看她不屑一顾的表情,似乎对那家伙不怎么上心,加上那家伙又是亲手致残我哥的‘凶手’……有意思,这么个‘见面礼’来了王府,不提前找找乐子怎么行……”
“公子爷的意思是……”侍卫继续问道。
“‘凶手’和‘复仇者’一起回到了‘凶案现场’,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察台科尔台继续道,“在这之前,说不定会有一场‘好戏’看呢……”
“看来公子爷,是想借那个太史前辈女徒的手,对付来运镖局的祸种是吗?”亲信侍卫又悄声问道。
“试试看嘛,也不见得会成功……”察台科尔台却是一脸闲心,淡淡一声道,“毕竟那个女人(子幽)在大都外没有解决他,我总得自己找点法子,多留一手才行……”
想到子幽在城外没有处决孙云等一行人,察台科尔台心中甚是堵截一般,不断谋划着接下来对付孙云的策略……
终于进来了王府,为了不再沾染“事故”,孙云直接带着众人,往后方察台多尔敦的住处走去。然而想着刚才城前的冲突,任光等人依旧心有余悸……
“真是的,没想到只是运镖来王府见一个人,竟会遇到这么多的麻烦……”任光在后面暗自嘀咕道,“也是赶得不巧,大都局势紧张,城府门口重兵把守……”
“关键是那些皇亲国戚,原本就和我们察台家有过节,趁着我父王这回领兵在外,趁机想要威慑我们……”孙云表情凝重,振振提醒道,“你们听好了,这段时间在王府,你们不要随便招惹‘是非’,对于那些不是察台家的人,你们能躲尽量躲之,尤其是我不在的时候……”
“放心吧少主,我们会小心的……”任光等人齐声答道……
“到了——”同样在这住过的杜鹃,来到后院指着前面的屋子说道,“多尔敦大哥就住在那里,我当初在这里的时候,经常去照顾他……”
“嗯……”祁雪音早已是迫不及待,跑步来到了众人身前。
不过孙云还是最先走上台阶,敲门过后喊话道:“你要见我,我回来了——”
“进来吧——”屋内的声音略显期待,像是盼了许久的样子,察台多尔敦的语气略显兴奋。
“吱——”推开房门,孙云最先站到察台多尔敦跟前,缓声一笑道:“你看我带谁回来了?”
紧接着,祁雪音和太史寒生师徒二人,站在了孙云的身后。
“师父?还有……师妹——”察台多尔敦坐在轮椅上,冲自己师父师妹二人投去惊讶的目光。
“是啊,为师来看你了……”太史寒生只是淡淡一句,看着自己爱徒落瘸的双脚,心头稍稍一震。
然而,祁雪音却是反应异常……
“师兄!——”祁雪音二话不说,冲上前半跪在轮椅车前,看着察台多尔敦已经残废的双脚,不禁泪光溢眼道,“你的脚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孙云听到这里,眼角稍稍一瞥,或许他知道即将可能发生的一幕。
“原因你不都知道了吗……”察台多尔敦心里也清楚,如果让自己师妹知道“残疾”的真相,那“矛头”一定会指向那个人——想到这儿,察台多尔敦不禁冲孙云投去担忧却又无奈的目光。
“离开那么多年,我终于可以见到你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祁雪音一边哭,一边说道,“好不容易能再见面,却没想到竟是这般模样……要是我早一点能出山,陪师兄你一起的话……”
杜鹃在后面见着,看得出祁雪音对师兄察台多尔敦的一网情深,想着孙云与察台家师兄妹的难解恩怨,心头不禁抹过一丝悲凉。
“这一切,都要怪你……”一路面无表情的祁雪音,在这会儿终于露出了痛楚感情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