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敌军,戒备,戒备!!!——”西营了望台的士兵所见,即刻回身冲喊道。
“嗖嗖——”然而夜空中两声离弦箭响,下一刻便是见血殷红。
“啊——”“啊……”两声惨叫涂落,了望台的士卒二人纷纷中箭,从高台跌落下来……
不过蒙元众军收到命令,纷纷顶盾聚守营门高土工事正前,眼见着如洪流般冲来的敌人,各个眼中见血嚎狼……
何勋义这边冲锋最前,带领精英教徒正冲营门,按照之前的“擒王计划”,想要飞冲跃顶杀至后营,直取蒙元主帅察台王的性命。
而梁青手下的将士誓死御敌,营门当口加固防御工事下,前排高盾士卒迅速集列,挡住敌人的“箭雨攻势”,后排弓弩手万箭齐发,如獠牙猛兽一般发起强势的反击。
“啊——啊——啊……”果然不过多久,“明复教”这边冲锋的人马也伤亡惨重——毕竟是梁青带出来的部队,御守杀敌士气正冲,寒芒见血也要将敌人截杀在营外。
但身为教主的何勋义武功登峰,只要孙云不在,这里没人是他的对手。尽望大营门前“铁甲雄兵”,何勋义丝毫不放在眼里,举脚飞步定空掌击,落天下惊足断杀袭来——
“狂烟掌”神鸿聚灭一式,恍如惊天破杀,营门前骤起龙卷呼袭,暴风聚涌般,正朝垒土处蒙元众军将士而去。
“啊——啊……”众军将士抵挡不住何勋义“破灭”的掌法,尽管防御工地高层垒土,却依旧从力不及,“裂杀飞掌”穿过,盾甲士兵齐声惨叫,纷纷被冲倒在后。
“杀!——”前排防御瓦解,蹲伏在暗隐处的“明复教”教徒喊杀再起,寒刃火光仿佛夜下坠芒的星点,浩浩荡荡杀进了梁青的驻军大营。
但蒙元士卒并没有就此放弃抵抗,前排防御“封锁”土崩,后排弓弩手齐箭断发,欲图挡住敌人的进攻脚步。
“嗖嗖嗖嗖嗖——”漫天箭雨落空而下,映射着大营四外熊熊的火光,顿时营门血色滔染一片,伏尸满众惨烈至极。
“啊——啊——啊……”惨叫声接踵而至,仿佛徘徊地狱的冤魂鬼使——毕竟是未经正规操勇之兵的乌合之众,战场素质远远不及蒙元将士,横空箭雨侵袭而落,众教徒便已是祸乱一片、殃声连连。
可毕竟双方数众相差悬殊,加上梁青帐下兵备不齐,即使将士御敌再出神勇,也不过杯水车薪——源源不断的“明复教”教徒奔涌袭至,不出一刻,西营大门的防御工事便被尽数冲毁,点军校场一侧被“人浪火海”吞没,近乎彻底沦陷。
再加上有何勋义这么个“绝世高手”,全军将士无以抵御,敌军捣入军营如入无人之境,就凭梁青现在手中的兵马,根本无法阻御敌军。
但蒙元将士仍未放弃,弓弩箭矢依旧对准冲上来的敌人。何勋义看在眼里,左右寻望一阵,随即飞步跨越“血场”,举掌残垣了望台前,似乎意有所动……
“呀啊!!!——”何勋义突然震吼一声,“狂烟掌”再起轰鸣而出,劈天裂煞间,只听一声惊悚的断响,火光赤影之下,顿时乱屑飞尘、如卷袭烟——惊呼所有人的眼球,驻扎西营高楼的了望台,竟被何勋义毁灭般的掌击一掌劈断,冲击力震天威慑,黑夜浪火下,仿佛擎天高塔俱断而落,高台倾倒的方向,亦正是西营驻地蒙元弓箭士兵的驻防地域。
“轰——”高台倒塌一声巨响,震破间一瞬仿佛黄泉地狱降临……
“啊——啊……”又是凄惨呼声的叫喊,无数将士葬身火海,惨叫声连绵不断,却很快被淹没在熊熊大火之中。
“明复教”众徒如潮水般发起第二轮猛攻,蒙元驻地却几无抵御之兵,兵力人数上的绝对压倒,防御工事最坚固的西营大门很快沦陷……
“报——”而在北营这边,刚刚得知消息的察台王和梁青还没反应过来,西营方向便有士卒拼死赶回报道,“不好了将军,西营敌军攻势迅猛,我军驻地已经近乎沦陷!”
“什么,这么快?!——”梁青也不敢相信,自己集兵驻防的部队,居然这么快就被敌军攻破,想着西营军备最为精良,却也挡不住敌人一刻,自己剩下的这些“残缺”人马,更不可能是“明复教”的对手。
“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察台王此时却较为冷静,持刀镇定道,“而且正好赶在云儿不在的时候……”
“我军人马军备不足,又未有援军支援,不合在此硬战——”梁青冷静典当着手下的部队,一切以察台王的安危为先,遂转身郑重道,“王爷,您先行向后撤退吧,末将率精英部队在这里拦住他们一时!”
“你一个人?那怎么行——咳咳……”察台王知道梁青一身血性,但也不可能眼见着他为了保护自己,留在这里等死,定呛一声道。
“我答应过孙云兄弟,一定要保护王爷您的安危……”梁青闭眼沉定一声,遂披甲慷慨激昂道,“就算是搏上性命,末将也会拼死拦住敌人,决不让敌人跨过这座大营!”
“可是……”察台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准备撤退的北营正前方,也传来了不详的动静……
“杀——”突然,漫天的喊杀声袭涌而至,在北营方向,又有数以千计的“明复教”教徒气势汹汹杀来——之前“明复教”夜袭所设四面围营,尽管没有像西营大门那般,何勋义亲自带领精兵冲阵,但教数之众,也绝非短兵相接便能抗衡。只是截断了察台王北撤的去路,想要突围出去,定免不了一场厮杀。
“可恶,连北营这边也遭埋伏了吗……”梁青看着自己大营孤立无援,被敌军众教四面包围,不禁暗暗愤道,“那些支援的援军部队呢?为什么离我们这么远,让敌人切断了连接的通道……”
“现在没时间发牢骚了……”察台王倒是沉着镇定,率先骑上战马,冲梁青振振说道,“梁校尉你赶紧整编剩余的人马,我们齐心合力从北营杀出去,寻找后方的军部汇合!”察台王的神情斗志激昂,完全看不出身体老病之容,仿佛廉颇之志尚未消磨,越是危难临前越是血气方刚。
“没办法了……”梁青想了想,遂也骑上战马,笃定凝神道,“王爷放心,末将士卒一定奋勇杀敌,为王爷后撤扫清障碍!”
“哼,别看不起本王……”察台王则是微微一笑,拔刀不屈道,“本王这把年纪,还能驭马驰骋杀敌呢——”
梁青点了点头,遂冲身后众卒将士令道:“全军都有,随我北向突围,中途务必保护王爷!”
“喝!——”百军将士齐声答道,纷纷提携战马,露出骁勇浴血拼杀的眼神。
察台王看着众军将士随同梁青一起出生入死,内心不由感叹十分,既想着如今蒙元朽落朝廷之中,已很难再见这般匡扶社稷忠义之士……
“杀!——”梁青望着眼前扑袭的“群狼”,誓死血意,举刀震喊道。
“杀——”身后将士聚声响应,北营大门顿时百骑神威。
“杀!——”梁青继续喝声喊道,一声比一声壮烈,一声比一声激昂。
“杀——”众军将士也随声应喊,紧跟着战马齐喑狂鸣踏跃,骁勇战骑如雷霆般倾涌而出。
“驾——”察台王这边也老来生威,持刀紧随梁青身后,面对来势汹汹的“明复教”教徒,誓死杀心浴血夺出。
而“明复教”这边,刚才还信心满满,集火列营冲锋杀来,却见北营大门数百骁骑铁蹄铮铮,黑夜笼罩下仿佛天降神兵之威,阵阵雷霆破响袭至。
“呀啊——”紧跟着便是梁青先骑当头,定锋长矛聚断,寒夜霄空溅血,只听几声绝亡惨叫,处身最前的“明复教”教徒被当场斩首伏尸。
“杀——”而跟随杀至的蒙元铁骑,再次发出震魄的杀响,个个仿佛以一敌百之神将,驭马提缰,所到之处断尸亡魂。
“额——额……”明复教的众教徒明显是被梁青的部队给震慑住了,未有军事素养的他们,完全没了刚才的杀意,面对“铁蹄踏血”的蒙元铁骑,只能纷纷弃甲曳兵而逃,北营战线全面崩溃。
而梁青这边也不敢掉以轻心,虽然敌人气势决堤,但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自己以不到千人冲骑突围,又是在视野不清的暗夜之下,绝不能有任何的大意和松懈。
当然,梁青的手下众将训练有素,个个身披着甲百战之勇,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奋勇杀敌的同时紧跟梁青的战骑脚步,突围一刻切记不能阵型散乱。
而察台王这边,突围中一直有众军骑将围身掩护,暂时未有性命安危。但老骥伏枥的他不甘就这样“蒙头而过”,跟随梁青战马的步伐,突身上前挥刀杀敌,一副慷慨勇猛尽现苍穹之威……
“啊——啊——啊……”这一回,轮到“明复教”的人马兵败如山倒,本来计划好的“四面合围”之计,怎不想蒙元众军竟会如此果断,聚集重兵放弃大营,一鼓作气向着北面突围。
气势浩浩荡荡,野地熊火绵延,毕竟“明复教”教众势大,梁青部队一路突围也有不小伤亡。但好在敌人气势溃散败逃,教主何勋义不在,乱阵中形如一盘散沙,梁青和察台王所领众军,神威一般冲出大火包围,径朝北面城巷援军驻地而去……
中军营地这边,何勋义已经领着精英部队,在亲信的指引下,率先杀到了察台王的后营——按照原计划,擒贼先擒王,一早得知了察台王休养的后营位置,想到伤未痊愈不会大有动静,突袭至此定能擒伏首领。
而梁青已然带着军中主力撤离了大营,驻地也几无抵御之精兵,何勋义带兵攻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基本上算是拿下了蒙元据点,还算不费吹灰之力……
“呼——”何勋义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独身上前掀开营帐,欲亲手“擒王”。怎料拉开营帐的一刻,却是不见察台王本人,休养伤病的榻上空空如也,连营中的铠甲与兵器也无影无踪……
“教主——”亲信想要上前一观,索性跟着走了进来,眼前的景象却是令自己等人较为失望。
“人不在……”何勋义只是冷冷说了一句,表情还算平静道,“该说是晚来一步,还是我们的计划不够周全呢……没想到察台王身负重伤未愈,还能行动如此之快,我军四面封锁之下逃之夭夭……”一边自顾嘀咕着,何勋义一边望着四周的摆设与器物。
“哼,算他走运,让他给逃了……”亲信失望过后,则是一脸不屑望着眼前的榻台道,“不过他重伤在身多为休养病榻,我们突袭杀进营中的时候,他应该才刚得到消息,慌慌张张逃跑才是……”
“不,察台王可没有慌张——”何勋义背对着亲信,则是冷冷一声道。
“为什么?”亲信不解问道。
“你仔细看看,他营中的病榻和挂物……”何勋义冷气沉沉,不紧不慢道,“榻上的被子整整齐齐,连安放兵器装备的套件也毫不凌乱,显然不是慌张逃走的……在我们袭营之前,他就已经不慌不忙离开了这里,也许是夜查巡逻,也许是别的什么……毕竟为朝廷忠良之臣,皇城禁军的统领主帅,将之素质不可否认,还是我们太小看他了……”
“就算是这样,没料到我们会突袭大营,他现在应该也没走远……”亲信继续请示道,“若是刚刚从别的地方突围,现在再追应该还来得及!”
何勋义听后,倒没有显得那么着急,想着刚才突袭大营的经历,不禁暗暗振道:“敌军的防御工事完备加固,步兵弓弩驻守有序,刚才在西营大门,若不是我亲自带兵冲锋杀阵,光凭教下那些部队的素质,恐怕根本逡巡难进……换句话说,敌军正营有我亲自带队杀入,另外三面合围方向,进攻恐怕就没那么顺利了,那察台王会不会趁着这个时候……”
“报——”正在揣度间,营外一个教徒突然报道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