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刚才故意拖延时间,还有在此处主军停留,这些都是”何勋义忍着全身的伤痛,继续问道。
“当然都是本王故意的——咳咳”察台王在一旁带病咳嗽,却不影响立身气场,振振说道,“昨夜本王与梁校尉自北营突围,除了撤退,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把你们吸引到这里来你难道真的以为,本王是缚弱之虫,大都战事这么容易就被你们擒住吗?”察台王现在说话的口气,隐约中倒像是回到了自己意气风发年轻的时候。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安排,察台王随梁青等人撤退于此,表面上是逃避“明复教”的追击,实则是为了将何勋义等人引入这个事先埋下的包围圈。只不过何勋义提前追杀至此有些出乎意料,好在祁雪音半路杀出救下了自己——刚才察台王秘密告诉祁雪音和梁青的就是这件事,祁雪音也因为和梁青决斗,为援兵赶到争取了大量的时间。
何勋义也在那一刻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对决,祁雪音一直保守不攻。再看祁雪音的表情,负伤下仍旧冲自己投来不屑的目光,仿佛像是在嘲笑自己。
“可恶,难道今天就这样结束了吗?我不甘心啊”何勋义自然不甘心以如此方式“收场”,可如今蒙元部队的援军已至,自己的教众被反埋伏于街巷死角,加上现在的自己身负重伤无以再战,再不撤退,别说是擒捕对方主帅,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还是未知。
祁雪音缓了缓气息,简单擦拭嘴角的鲜血,反倒冲何勋义嘲讽道:“没想到堂堂‘明复教’教主,也就只有这点本事啊小女子今日徒以掌法,便将何教主逼上绝路,此役一战无所抱憾,只是何教主你的名声恐怕就”
“你这家伙”被一个晚辈,还是一个女流之辈如此“羞辱”,何勋义此生从未有过,要是自己还有一丝气力,非上前和祁雪音拼命不可。
然而见着自己的教主心急动气,亲信及众教弟子连忙在一旁劝阻道:“教主,不可再意气用事了,今日计划失败,中了敌人的圈套,我们快撤吧!”
“不杀了这帮家伙,我咽不下这口气!”何勋义却是心有不甘,怒发冲顶道。
“可是现在的局面,已经由不得我们了——”亲信继续迫切说道,“今日穷兵追至此处,反遭敌军部队埋伏,士气低落之际,万万不可再战啊!”
“啊——啊”正说着,前方继续传来源源不断教众弟子惨死的叫喊——蒙元部队的援军赶至,分三路箭矢铁骑包围,不出一刻刚才气势汹汹的教徒千人,很快乱作一团,血尸横倒街头。
“继续留在这儿,还会白白牺牲更多的人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亲信继续喝阻劝道。
何勋义抬起头,露出不甘的眼神,最后望向一旁“暗自得意”的察台王,以及冲自己投来轻蔑目光的祁雪音,无奈之际喝令道:“全众都有,撤出巷口!——”
“明复教”众教听令,纷纷聚列鸣金收兵,何勋义更是在亲信部下的搀扶下退走狭口——今日一战不但“擒王失败”失败,教众部队更是损失惨重,完全不亚于昨晚梁青驻军大营的伤亡
蒙元援军赶至后,很快剿灭了未有撤走的残余敌众,数名将领驭马停驻后,遂急忙奔至察台王身前,请声令道:“末将等人护救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的确,虽然察台王提早用计在此设伏反包围,但援军赶至的速度稍有拖慢,要不是中途祁雪音“单刀救主”,说不定被“明复教”提前截杀,自己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也罢也罢,只要成功驱赶敌人就好,本王并无大碍咳咳”察台王稍许咳嗽一声,还算稳定道。
“可是王爷您身上的伤”梁青刚才除了担心祁雪音与何勋义的对决,自己一直在帮察台王处理复发的伤口,眼见察台王的神色稍显疲惫,依旧担心问道。
“我说了,本王身体无碍”察台王摆手缓了一句,遂转向自己身边的祁雪音道,“倒是这位祁姑娘,危境中救下了本王咳咳她的伤情比本王要重,你们还是多关心关心她吧”
“谢谢你了,祁姑娘”梁青想着今日祁雪音单凭孤身之力,却是救察台王于水火之中,心中有无限的感谢无以言表。
“没关系毕竟是多尔敦师兄的父亲”果然,何勋义及“明复教”众徒离开后,祁雪音才敢完全放下心气,伤痛顿时袭涌全身,尤其是兼之扭伤的脚踝,身体稍许倾斜,放松之后差点没有站稳,颤颤巍巍道,“如果没能保护好王爷,那才是小女子之罪过”
“祁姑娘,你受苦了,今日救难,本王感激不尽——”察台王在祁雪音面前,竟是屈身感激道。
察台王行礼,身后的众军将士更是齐身下跪,祁雪音一时受不起这么恭敬的“厚礼”,急忙抬手道:“别别啊,在下不过一女流之辈,受不起这么重的礼”
“如若没有祁姑娘危难时赶到,本王今日岂有完身?咳咳”察台王又咳嗽一声,遂慢慢起身道,“你是多尔敦的师妹,对本王来说,就像亲侄女儿一般以后若是不见外的话,叫我叔叔就好咳咳”
“好的,察台叔叔”祁雪音也不好意思“拒绝”,从声一句,顿时心头一阵莫名的暖意
“哒哒哒哒哒哒”然而就在这时,城东方向一侧,突然传来清脆的马蹄声
“有人来了——”梁青以及前来支援保护察台王的蒙元将领所闻,提声一句,纷纷将目光望向东侧,关键时候不敢有任何怠慢。
众军将士也是齐目转望,马蹄声愈渐愈近,怕是会有“不速之客”此时前来,危及王爷性命。
然而等到来者出现,众人却是惊诧一异——匆匆骑马赶来的人,竟是孙云!
在天井府查案未全,得知是“苍寰教”的人在背后使坏,怕是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今日一早孙云急忙又驭马赶回了军地这里。不过还来的真是巧,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自己的父王真的遭受了“明复教”袭击,甚至差点遇险。
“父王!——”看见了自己父王伤倒的身影,孙云在远处便大声呼喊道。
“是云儿——”察台王也喜出望外,露出惊喜的目光,应声回道。
“太好了,是孙云兄弟回来了!”梁青在一旁见着,也不由兴奋起来。
然而,唯独祁雪音看见了孙云,表情稍有凝重——离开察台王府后,几乎快一个月没有见着孙云,心中对他的恨意却隐隐在心,始终没有消退
“吁——”孙云勒马后,急忙跑到自己察台王身前,看着自己父王受伤,急忙问道,“父王,你没事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部队会驻留在这里?——”
“你走了之后,我们遭受了‘明复教’的袭击”梁青在一旁,指着遍地“明复教”教徒的尸体,淡定说道,“原驻营地被敌人偷袭攻破,兵力悬殊,我们不得以从北营突围,今日撤至此处,与追来的敌军有短暂交战王爷事先命后方援军赶至此地,用计诱敌反包围,才算勉强击退了他们,现在暂时无忧”
“什么,‘明复教’?!——”孙云听到这里,不由惊问道。
“是的,而且教主何勋义亲自带兵,看样子是动用主力袭击我营”梁青眼神一定,继续说道,“教主亲自出征,感觉这是事先就有预谋的,幸好王爷计高一筹,才化解了危机”
“可是父王还是受伤了”孙云看着父亲的伤情,继续急忙关问道,“父王,您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孩儿护救来迟,让父王受惊了”毕竟对方可是何勋义,曾经把自己都逼上绝路过,现在自己的父王受临此难,孙云当然放心不下。
“父王很好,云儿你不用担心”察台王看着孙云匆忙的神色,想到他本来应该的“任务”,却不由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云儿你不是奉令在天井府调查李漷大人被害的案子吗?为什么这会儿会咳咳”
“这件事多有蹊跷,所以孩儿才急忙赶回”孙云想着事情复杂,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眼下之际还是自己父王的伤情为重,遂举手说道,“这些等回了安全的营地再说先不说这个了,我看父王您的伤情不浅,还是让孩儿为您疗伤吧——”
“我说了,我的伤无碍,回到军中随便就能处理”察台王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祁雪音道,“你还是看看祁姑娘吧,她伤得比父王重多了今天要不是她及时赶到,恐怕父王就真有殒命的危险——”
“什么,雪音是你?!——”孙云见到了祁雪音,露出惊异的目光道。
“哼”祁雪音则似乎还记着仇,不屑一声将头扭了过去。
“怎么,原来你们认识啊咳咳”察台王见到二人彼此熟悉的样子,不由惊喜问道。
“何止是认识?自从离开父王后,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孙云缓了缓神,表情遂稍显严肃道,“可就在二十几天前,我和她重回察台王府闹了些矛盾,她一气之下便离开不知下落,却不想今日会在这里见着雪音,这二十多天你到底跑哪儿去了?不光是我,鹃儿还有你师兄都担心死你了——”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祁雪音虽然生气,但情绪也没有过于激动,可能是身体伤情过重,略显有气无力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任性吗?”望着祁雪音“闹别扭”的表情,孙云无奈一声,想起之前自己的“过失”,遂缓和一句道,“还是说,你还在恨我”
“我哼,懒得和你说——”祁雪音想要责怪,可现在又不知为何发不起脾气,遂扭头一声,闭眼插间道。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现在不是彼此责怪的时候吧咳咳”看着二人的情绪有些“不对头”,察台王连忙阻止一句,遂耐心解释道,“尤其是你云儿人家祁姑娘好歹刚才和何勋义决斗了一番,身受重伤,她一个女孩子你还百般‘刁难’,恐怕不妥吧咳咳”
“什么,雪音你刚才和何勋义决斗?!——”听到这里,孙云不由起身惊诧道。
祁雪音没有回答,可能是真的没有力气了,转头闭眼默不作声。
“是啊,要不是她及时赶到,在援军到来前,恐怕父王就真的凶多吉少了咳咳”察台王继续帮忙说话道,“何勋义武功高强,祁姑娘单枪匹马挺身而出,与何勋义缠斗,拖延了足够的时间咳咳所以说她现在伤得比父王重,既然你们认识又这么熟,还是先关心关心她吧咳咳”
“嗯”孙云看着祁雪音“不屑”的面孔,很显然还在记恨自己,但是冒险救下自己的父王又是事实,遂低声关慰一句,“谢谢你,雪音,我欠你的太多不过现在你伤情太重,我希望你还是暂时先放下你我之前的成见,和我回营疗伤吧”
祁雪音沉默了许久,瞟了一眼孙云的目光,忽而语气低沉道:“你这会儿不怪我喽?”
“都这个样子了,我还怪你干什么”孙云顿时也心软下来,和气说道,“你不知道,在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鹃儿和多尔敦一直在担心你尤其是鹃儿,因为你的事情,她甚至和我在闹别扭,直到那天我离开王府、支援父王前,她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雪音你不开心,如果你要怪,随便怪我都行;可现在大都西城局势焦灼,你一个人跑出来真的太危险了”
祁雪音想了想,闭眼凝声一句,遂缓缓松口道:“好吧,我讲实话吧二十多天前离开王府,我一个人跑到西城这里不是因为和你的矛盾,而是因为师父给我的任务”
“任务?”孙云听到这儿,表情不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