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意识到察台科尔台又在背后做小动作,不禁斥声吼道,“科尔台人在哪里,叫他出来见我!——”
“本王就在这里……”然而孙云话音刚落,召烈台身后的将军府,察台科尔台身披铠甲,冷笑一声走出来说道,“不知我们堂堂的‘护国大将军’有什么问题,想要请教本王爷……”
想着自己的父亲和哥哥的死,皆出自察台科尔台之手,孙云不由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如今见着对方越权擅自征调兵马,孙云不禁斥声吼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如今战事紧迫在即,你为什么调走守军兵马?——”孙云的口气一点也不客气,完全将察台科尔台当成了自己的仇人。
“本王要做什么事情,你管得着吗?……”察台科尔台倒是一点也不把孙云放在眼里,料到如此关键时刻,孙云不可能冲动杀了自己,察台科尔台的语气尽显轻蔑道,“你这个家族的孽种,真以为自己是察台家的人了,被皇上封为了‘护国大将军’,就显得目中无人了是吧……告诉你,孽种就是孽种,是狗就给我好好听话,不该管的事别管……”
孙云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赤金双瞳狰狞目现,以其迅疾的身法窜过人群,一把抓住了察台科尔台的脖子。
察台科尔台倒也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孙云竟会对自己用强。
孙云一把抓住察台科尔台后,将他推倒按在了地上,眼神里冒着杀意的凶光,似乎下一刻就要取命对方。
“噌噌噌噌噌——”然而眨眼的下一瞬间,守城将士纷纷拔出刀剑,将孙云给团团包围——看样子这些都是察台科尔台的爪牙。
孙云在这一刻也才意识到,自己虽为“护国大将军”,可朝政的真正实权,却一直握在察台科尔台的手上。
望着孙云令人胆寒的赤金双眼,被孙云一把按倒在地,察台科尔台虽然稍有吃惊,但一点也没显出害怕的样子。相反,脖子被对方抓住,察台科尔台反倒冲孙云轻蔑一笑,故意嘲弄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你这个‘大将军’不过是个虚名,这朝中真正的实权,可一直握在我的手中……你要是现在杀了我,我的部下可不会放过你,纵使你孙云武功盖世,也决计逃不出我的掌心……”
“要不是父王身死,大权归落你手,你敢这么说?……”孙云仅仅捏着察台科尔台尔的脖子,继续狠狠道,“你身为察台家族之子,亲手害死自己的父亲和哥哥,简直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畜生……”
“没有证据的事,你现在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察台科尔台倒是一点也不紧张,继续轻蔑笑道,“而且你以为,所以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吗?如果不是你主动招惹‘明复教’和‘苍寰教’的人,父王和我哥哥不会落得这个下场……明白吗,这一切都是你造的孽……”
孙云没有说话,继续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察台科尔台。
“我劝你还是尽早放了我,否则要是让皇上的亲信见着了,我可不敢保证你在朝堂中的位置……”察台科尔台继续轻笑道,“你能有今天的地位,那都是托察台家的福,要是杀了我,不光是你,父王和哥哥的死也会算在你的头上……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告诉你,这个世上权利才是王道……”
孙云听到这里,心中更是愤恨叠起,但是想起自己在父王面前发下的誓言,无论所遇何等困境,都要忍耐一切,继承自己父王的遗志。一想到这儿,孙云只能忍气吞声,暂时冷静袭来,收回赤金双瞳的杀气,双手慢慢放开察台科尔台,并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旁边的士兵手下见孙云停止了杀心,才慢慢退了下去。察台科尔台却是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你我之间的私人恩怨先放下不说……现在朱元璋的大军就在十里开外,这个时候调走兵马是什么意思?”孙云已经厉声正经道,“你现在虽然身为察台家的一把手,可并没有动用军队的实权,要是这期间敌军趁机来犯,城中守军不足,罪责当头是谁的过错?——”
“谁说我没有实权?就在两天前,我奉皇上之命,调集两千人马前往西城,是有要事要办……”察台科尔台在孙云面前,倒是鲜有地正经起来说道。
“什么要事?”孙云还是十分谨慎凝紧问道。
“皇上知道大战在即,军中粮草补给匮乏,遂让本王调集两千人马,前往西城七王山收集粮草……”察台科尔台振振说道,“看到了吧,这可是皇上的命令,就算是你堂堂‘护国大将军’,也没有权利阻止……”
孙云听到这里,神情顿时怔异,不禁反驳说道:“你说去七王山?那怎么行——如今敌军朝大都呈包拢之势,必定查清了我军城关的各个要道……七王山一定也在其中,他们肯定早就在七王山做好了埋伏,就等我军前去跳入陷阱!”
看样子,孙云作为一军之将,也怀有深谋远虑之策,早早料到朱元璋的部队会在七王山有埋伏,立刻阻止说道。
“哼,敌军有没有陷阱,那是你说了算?”然而,察台科尔台继续冲孙云投去不屑的目光,趁机嘲讽道,“别以为自己成了大将军,就真的有料敌先机的本事……告诉你,这可是皇上的命令,要是你敢违抗,可小心你的脑袋!”
“不行,绝对不行!我禁令你征调兵马前往西城——”孙云这时什么也不顾了,为了大都城的安危,冒着违抗皇命的危险,出身阻止道。
“就凭你也想阻止我,凭什么?”察台科尔台凝眼振声道。
“你动一下试试……”孙云也用威胁的口气冲察台科尔台道。
“噌噌噌——”然而孙云刚上前一步,身旁又有十来将士拔出刀剑,将自己团团围住。
孙云看在眼里,不敢轻举妄动,可是眼见着察台科尔台将军队带入绝路,自己却是心中着急不安。
“哼哼,本王要做什么事,你没权干涉……你呢,给我老老实实留在这儿,做你的大将军就好……”察台科尔台最后冲孙云蔑视一笑,遂转身离开走下了城楼。
其余的贴身护卫跟着一起下楼,渐渐消失在了孙云的眼前。
而孙云则一直神情发愣望着枯死的城楼,仿佛绝望的命运一步步在朝自己靠近……
“察台将军,你……没事吧……”召烈台杜尔一直陪在孙云身边,看着孙云神情不安的样子,不经意关心问道。
“完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孙云神情呆滞一声,身靠在背后的城郭说道,“大都亡了,江山社稷要亡了,全部都要亡了……”
绝望一声后,孙云悲枯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面无生机地倒在了地上,最后抱膝蜷缩在黑暗的角落……
夜晚亥时,西城七王山……
按照之前的计划,察台科尔台率领两千人马,前往七王山接应粮草补给的部队。不过从七王山到达目的地还有一段路程,须得翻过山头才行……
一路上,冷风呼啸地盘旋而过,整支部队仿佛一条蜷缩的长蛇,缓缓行进在崎岖的山路小道之上。数月之前,这里还曾发生过朝廷军队与“明复教”的冲突,当时正是祁雪音假扮成察台王,与“明复教”首领何勋义焦灼打了一场。
可数月过去,这里早已物是人非,朱元璋的大军临近,大都城关一片凄寥。如今朝廷上下岌岌可危,蒙元江山危险当头,当权者无心管理朝政,军队方面更是一片散乱。
因为“明复教”的暴乱风波平息不久,负责大都军队的粮草补给仍在七王山一带未有归城,大战在即,朝廷的部队仍需要翻过遥远的七王山,与补给粮草的部队会合……
“离目的地还有多远?……”一路上,身为主将的察台科尔台身行最前,眼看着长路漫漫目的未及,不禁处身问道。
“翻过这座山坡就到了……”一旁的士兵侍卫说道,“粮草部队就坐落在西北的山脚,那里有座驻扎的大营,一直囤积着大都军队的粮草……”
“大都的粮草为什么放在这么远的地方?”察台科尔台第一次领兵出征,不懂军中的人情世故,遂又不禁问道。
“因为怕城中的暴乱殃及至此……”士兵继续说道,“王爷您是清楚的,粮草对于一支军队来说至关重要,甚至可以说是命根,一旦被敌军触及或切断,将会大挫军心,后果可想而知……想想几个月前‘明复教’的暴乱,城中一片火海,连城中的军机处都被波及;幸好粮草没有囤积在城中,否则要是被乱贼侵犯,朝廷的命脉恐将不保啊……”
“这样啊……”察台科尔台只是轻轻叹了一声,似乎一点都不把这当回事……
渐渐走到山坡正口,忽然升起阵阵浓雾……
“奇怪,怎么起雾了?”察台科尔台忽感迷雾的遮掩,不禁抬头问道。
“不知道,或许最近气候不好吧……”侍卫在一旁悄声说道。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察台科尔台一向行事畏首畏尾,看不清眼前的路,仿佛一种诡异危险的气氛围绕在自己身旁,自己不禁冷冷说道……
“嗖——”然而就在停顿一刻,远方传来一支利箭呼响……
“啊——”紧接着,便是一个蒙元士兵中箭,痛苦倒地而去。
“怎么了?——”察台科尔台听到惨叫,顿时神情紧张起来,不禁回头问道。
“嗖嗖嗖嗖嗖——”然而紧接着,便是山头一侧漫天飞舞的箭雨袭来。
“王爷小心!——”身旁的侍卫大喊一声,众骑兵纷纷上前,准备保护察台科尔台。
然而箭雨横飞夺命而过,又是几声痛苦的惨叫,骑兵数人纷纷中箭落马,就在察台科尔台的眼前倒下。
察台科尔台看在眼里,一下子慌了神,平日里的“威风”不再,整个人顿时惊慌失措起来,大声喊道:“快……快……快……快来保护本王!——”
“杀——”然而紧接着,山前的一方传来了漫山遍野的喊杀声。
“不好了王爷,是敌军的部队!——”一旁的骑将听见后,不禁失控喊道,“敌人在七王山攻陷了我军的粮草大营,在这做好埋伏等候我们!”
“快撤!——”察台科尔台听到这里,什么也不顾了,骑着战马立刻调头,便往西城城关的方向跑去……
的确,埋伏在七王山关口的,正是唐战事先在此迂回包抄的军队——从鸣剑山庄花叶寒口中得知,敌军的粮草大营就坐落在七王山一带,趁着蒙元军队没有意识到这个危险,唐战抢先一步派精英步骑,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下了营地,并静静等候蒙元军队接应的部队前来,意在大战之前消磨敌军的主力兵马,并大大打击敌人的军心。如此看来,唐战的计策似乎是已经成功了,甚至“收获”超出预想……
“啊——啊——啊……”一声又一声惨叫徘徊在山谷,崎岖的山路小道之上,蒙元将士纷纷中箭倒落,两千人马的部队顿时散成一团,想散散不开,想走走不掉。再加上身为主将的察台科尔台奔于逃命,完全不顾手下的军队兵马,整支蒙元部队霎时一盘散沙,箭雨突袭不过多时,阵地尸体已然堆积如山……
“吁——”察台科尔台仍在骑马逃命,霎时一支利箭正中战马后退,马匹惨叫一声,顿时倒落下来。
“啊——”察台科尔台本人也是摔落倒地受了伤,但此时的他什么也不顾了,抱头鼠窜的趴在地上,像丧家犬一样拼命地爬,推开一个又一个蒙元士兵的尸体,往西城大门的方向拼命奔逃……
一时间,明军部队从山路各条小道突现,将整支蒙元军队团团包围。群龙无首的蒙元部队也早已没有抵抗之力,眼见着主将逃走,纷纷战意全无,迫不及待地下马投降,最终成为了明军的俘虏。
今夜七王山埋伏一战,明军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