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蒙面刺客说完后,摘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张沉着、刚劲的脸庞。而这个神秘高手的身份,居然是——鸣剑山庄庄主花叶寒。
“什么,陈前辈他……”任光有些大吃一惊道,看着后面重伤后奄奄一息的陈扬,任光的心一直放不下,他不敢想象陈扬遭到暗杀时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过程。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花叶寒接着道,“今日何子布兄弟告诉你们他亲眼目睹钟齐山钟前辈遭到暗算的时候,我等正好从此经过。虽然接到了他人的指示,计划暗中保护北原五侠,怎奈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察台多尔敦的行动居然会这么快……要不是今日提早得到陈前辈去向的消息,在巷道处做好埋伏,恐怕陈前辈今晚也难逃厄运……”
说完,花叶寒回头看了一眼重伤不醒的陈扬,继续紧张道:“可是现在陈前辈一直昏迷不醒,失血过多,还处于生死垂危的状态,必须得赶紧抢救才行……”
而在花叶寒的身后,后面的几个跟从的蒙面刺客也摘下了面罩,他们自然是花叶寒的亲信弟子成付、古兴康及雷正风等人。花叶寒示意后面的弟子将陈扬的身子平躺在地上,随后对成付道:“成付,你是山庄中最善于医术的弟子,你快过来帮陈前辈疗伤——”
“好的,庄主——”成付答应后,立即蹲下身,为陈扬把了把脉。
过了没多久,成付两眼一皱,似乎是有不好的预感。任光看着成付一筹莫展的样子,轻声急问道:“怎么了,陈前辈的伤究竟怎么样了?”
成付没有立即回答。继续皱眼凝眉道:“情况不妙,陈前辈不但失血过多,而且受了极重的内伤。除非是有‘江湖神医’之称的洪济风洪前辈在场,否则我等粗浅医术也是无能为力……”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向性子耿直的雷正风有些沉不住气。声音略大道。
“小声点,正风兄……”古兴康在一旁悄声提醒道,“现在还不清楚察台多尔敦的人有没有跟到镖局这边来,夜里不要惊动了外面……”
雷正风听了古兴康的话,也没有再继续牢骚下去,而是一脸担忧地望着至今昏迷不醒的陈扬,心中也是久久不能平静。
虽然成付没有办法完全治好陈扬的,但是还是能用自身的内力及浅略的医术暂且帮助奄奄一息的陈扬续命。而来运镖局这边的人也是始终不能放心下来。一旁的何子布见着陈扬如此之况,也是忍不住发泄了一句道:“这个察台多尔敦实在是罪无可赦,他杀了那么多的人还不够吗?”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任光继续道,“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救治好陈前辈才行。而且察台多尔敦安排了这一系列缜密的暗杀计划,一定事出有因,陈前辈他一定也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说着,任光又望了一眼花叶寒花庄主,继续问道:“对了,花前辈。今日你们得到察台多尔敦的暗杀计划,是正巧经过镖局,听到了何子布无意间告诉我们的关于钟前辈在龙盘商会遭到暗算的事情才知道的……可是你们刚才说。你们接到了他人的指示,计划暗中保护北原五侠,那个人到底是谁?而且照理来说,那个人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察台多尔敦的暗杀计划才对,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花叶寒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什么。随后,花叶寒缓缓道:“这个事情,说来话长,待会儿鄙人自会一一道来……现在的问题是。要赶快救好陈前辈才行……”
“咳咳——”正在众人谈话间,地上突然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昏迷多时的陈扬终于醒了。
“庄主。陈前辈他醒了——”一直用内力在为陈扬续命的成付,看见陈扬此时醒来。略带兴奋地说道。
陈扬一醒,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陈扬身上。花叶寒也蹲下身,关心问道:“陈扬前辈,你还好吧?恕我等无能,没能及时救下前辈……”
“先别说这个了……咳咳——”陈扬伴着微弱的口气,喘息着说道,“我已经活不长了,你们不用再……继续为我浪费力气了……”
“您可别这么说,前辈——”任光也凑过来紧张道,“我们想尽一切办法也会救好您的……”
“不要浪费力气了……”陈扬继续坚持道,随后用尽力气抬起自己的右手,吃力地说道,“趁着我还有一口气,有些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必须……必须要说出来,陈某命终之前,恳求众位能为陈某及先行而去的四个兄弟……为我们北原五侠完成最后……最后一件事情……”
陈扬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可见此事的至关重要。花叶寒更向前凑了一步,聚精会神道:“好的,前辈,有什么要求您尽管说吧……”
陈扬微弱地点了点头,开始一一叙述道:“你们听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你们务必要做好……”
于是,陈扬用自己的最后一口气,将自己被认作是遗愿的任务,告诉了花叶寒等人……
察台王府内……
“吭咔吭咔——”今夜的王府没有往日的平静,兵甲声、铁蹄声贯穿整个王府大院,伴着寒夜中的肃杀,令人畏惧不已……
察台多尔敦站在察台王府铁门外的城楼上口,望着楼下正在集结一列列整齐的蒙元军队,脸上的表情则是复杂得很……
身旁的一个侍卫慢慢走了过来,随后对察台多尔敦道:“回公子爷,听候公子爷的吩咐,要求召集的人马已经全部到齐了,就等排好布阵,等候公子发落……”
察台多尔敦凝视了一下楼下的军队,先言问道:“确定人齐了吗?刚才本公子也强调过了吧。本公子要王府里最精英的士兵——”
“请公子放心,属下按令集结的,都是在外身经百战的蒙古勇士。即使面对的是中原的武林高手,也未必输得下风——”那个侍卫说了一句后。紧接着转了语气道,“不过这样真的好吗,公子爷?派这么多的精英士兵,前去来运镖局……”
察台多尔敦没有正眼望侍卫,冷冷地回答道:“来运镖局卧虎藏龙,尤其是那个孙云,上一次在王府和他交手后,他的武功又长进了不少……而且。如果今晚救下陈扬的那些蒙面刺客真的和来运镖局有密切的关系,说不定他们也还在那……”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的意思是……”那个侍卫继续道,“察台王爷之前下令过,不让王府的人招惹来运镖局,如今这么贸然派出军队前去,会不会……”
然而,没等那个侍卫说完话,察台多尔敦猛然一回头,露出杀气毕露的眼神。恶狠狠道:“我再说一遍,现在察台王府的所有实权,全在我察台多尔敦的手上。什么事情都是我说了算!沂州城王宣王信父子传信下令让本公子除掉北原五侠,现在来运镖局敢包庇犯人,就是违抗朝廷!违抗朝廷者,下场只有一个——死!”
察台多尔敦的话如同一把尖利的匕首,直穿人心。那个侍卫见了杀气正浓的察台多尔敦,马上变得胆战心惊起来,随后颤颤巍巍道:“是、是,属下知道错了……”
过了很久,察台多尔敦才慢慢缓和了情绪。随后重新回头望着城楼下的士兵,一脸严肃道:“你下去看看。兵马是不是都齐整了。若是齐整了,去给本公子安排一匹好马。本公子要亲自前去镖局问话——”
“是,公子爷……”侍卫最后低声答应了一句,随后就快步跑下了城楼。
剩下察台多尔敦依旧伫立在城楼之上,望着楼下的人马,心中暗暗道:“青墨山庄没有北原五侠运车的踪迹,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一直不为人知的运资车队一定是还藏在来运镖局错不了了……如果真是这样,纵使你来运镖局再怎么有父王庇护,违抗了王府的事情,包庇了嫌犯,与朝廷对抗,那是谁也救不了的……孙少主,说不定就在今晚,你我二人就该有个了结了……”
察台多尔敦又在城楼上站了一会儿,看着楼下差不多准备好了,自己也沿着楼梯慢慢走了下去……
“公子爷,马匹已经备好了——”刚刚那个侍卫牵着一匹良驹走至队伍的正前方,随后对察台多尔敦道。
察台多尔敦环顾了一下周身严整的蒙元军队,慢慢踱步经过部队的中间岔道,走至了马匹前。察台多尔敦看准了,轻步一跃,纵身骑至马背上。
“吁——”察台多尔敦手中马缰绳提起,随后对身后的军队发令道:“现在听本王命令,全员兵发来运镖局——”
“哦噢——”身后的精兵猛将同时发出震天的喊声,在寂静的寒夜中显得格外响亮,如同山间的鸣雷。
“吁——吁——”紧接着,就是成匹马群的喊叫,部队正式出发,跟着察台多尔敦一起前往来运镖局——看来来运镖局今晚,注定少不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而在察台多尔敦走后,倚在城楼之后,一个中形的身影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眼神中夹杂着焦虑和不安。
“咳咳……咳咳……咳咳咳——”城墙处还不断传来间断不止的急促咳嗽声,这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察台王本人。
如此寒冬之夜,察台王不顾身子的病重,毅然独自一人忍病走出房门,看着察台多尔敦带着手下的部队离去,察台王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反应,只是带着叹息一般地摇了摇头。他倒并不是真的治不了现在“火在刀尖”的察台多尔敦,察台王虽然病重附体,但是实权在身,若是察台王真的以察台王爷的命令强行下令,他察台多尔敦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肆意妄为。
没有人知道察台王这一次为什么放弃了拦下察台多尔敦,也许是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无能为力了,也许是他觉得来运比镖局的气数已经走到了尽头,相关到头也是无意。曾经和自己有过恩源的来运镖局。自己不惜摆低身份,多次上奏朝廷,终于使得来运镖局从汴梁搬至了大都。没想到却是得到了如今这样的下场……虽然察台多尔敦很不想承认,但是如今的自己确实是老了。老得什么都做不了了,就连最后一二十年来自己一直想要从来运镖局找到的答案,马上也即将成为泡影,也不知道察台多尔敦此时的心里究竟是失落还是解脱……
然而就在察台王独自一人在城墙处若有所思之时,他的身后又默默出现了一个人。
而察台多尔敦似乎是知道这个来者的身份,并没有回头正眼望她,仅仅只是轻轻咳嗽了几声,随后缓缓道:“你怎来了……咳咳——咳咳……”
“我不能来吗?”后面的人缓缓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妻子,关心你也是很正常……现在夜里正是风寒,你现在有重病在身,还一个人跑出来,就不怕衰老的身子撑不住吗?”
原来后面说话的人是察台王的妻子度里班扎娜,度里班扎娜装成非常关心察台王的样子,问候起来也是语气平和。
然而察台王似乎是知道自己妻子的心思,并没有立即回话,也没有回头望她一眼,而是一个人依旧静静地望着刚才察台多尔敦及其下部队离开的方向。
“虽然关心你这根老骨头。不过就算是你真死了,我也不会伤心的……”度里班扎娜很快换了一个表情道,“看着刚才多尔敦离开时的神情。不禁让我想起了当年那个血气方刚的察台王你了,那才是我们儿子该有的样子……不过说真的,察台王,你真的是老了,老的不中用了,你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害的吗?”
察台王眼神一皱,似乎是知道度里班扎娜想说什么,但是没有和度里班扎娜说一句话,也没有望她一眼。
“只有那个女人。那个十八年前弄得你神魂颠倒的女人——”度里班扎娜突然加重了语气道,“那女人就是一个狐狸精。不但蛊惑了你,还彻底让你颓废了……十八年前。自从指使唐天辉灭了唐门世家之后,你就再也没有为朝廷、为家族做出过一件像样的政绩了。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就是因为听了那个女人的话,导致了你这个曾经风光一时的察台王沦落成现在这个地步,这全都是那个女人害得……”
“你住口——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察台王听了,顿时怒从心中起。怎奈病魔缠身的自己,愣是让自己在寒冬之夜中,不停地咳嗽不息,想怒怒不出。
“怎么,我说错了吗?”谁知,度里班扎娜依旧得理不饶人道,“什么罩着跟来运镖局有恩情的关系,那都是你和那个贱人所谓关系的借口……当然,你让我住口,我也不再提。不过你记好了,你现在是地位高高在上的察台王,总有一天,你会更加沉沦,最后落魄到什么都没有的地步。而我,即使是你的妻子,我也不会原谅你在十八年前的所作所为……中原汉人有句话,‘人在做,天在看’,你觉得你这样继续隐瞒下去,还能隐瞒多久?现在多尔敦兵发来运镖局,来运镖局的日子也恐怕不好过了吧?如果来运镖局真的和你十八年前的事情有关,那这个秘密该是揭晓的时候了……等着吧,察台王,你马上也快到了为你十八年前所做的事情得到应有代价的时候了……”
度里班扎娜说完了这句话后,没有再看察台王一眼,扭头便向回走去;而察台多尔敦至始至终也没有望度里班扎娜一眼,自己的咳嗽缓和后,依旧是望着察台多尔度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