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马作飞响连片,先锋军两万人马盘踞七岭关口,呈伏虎天罗之势,随雾隐迷阵若隐盘旋,似乎敌军稍有进犯,便会深陷虎口而未立出……这也难怪,以两万新军而抵敌军七万逡巡,能完身近守不说,唐战军队还要奉命出征压境,将敌军精兵逼退至徐州关口,为后援重整粮草大军打开通道,难度可想而知,以致唐战全军上下谨慎行事千番,严而据守不敢轻举妄动……
“侦查的部队回来没有?”主将营中,唐战一边和陆菁等人商议着行军对策,一边不时向身边的士兵问道。
“没有,将军,已经出去一整天了,还没有侦查部队的消息——”士兵实事答道。
“这已经是你今天早上第五次问了……”陆菁在一旁看着唐战有些毛躁的神情,语气缓和地说道,“傻蛋,我知道你太紧张了……但是这东西记不得,想当初常遇春将军的部队探路,整整两天才回来……”
“可是这次不一样,都是出兵压境,常遇春将军出征身带十万大军,而我军只有两万——”唐战忍不住发泄了一句道,“兵力悬殊这还不算,现在前方的地形和对方军队的部署一概不知,迷雾也未散去,要是再一时疏忽而落入燕只吉台巴扎多的圈套,那就真的彻底失败了!”
“是呀,明明做不到的事,朱元璋却将如此艰巨任务强加我们身上,他的意图究竟何为……”听到了唐战的话语,陆菁心中暗暗道,似乎是对朱元璋有了别样的看法。
陆菁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随即朝唐战安慰道:“傻蛋你先别急,只是要逼退敌军的主力,为我军后援入关创造良机,又不是和对方拼死相搏,肯定还是有机会的;加上现在迷雾已经逐渐褪去。吸取前两次荣武将军和常遇春将军失败的教训,我们也是了解一些燕只吉台巴扎多的用兵之法……只要将计针对,就有破敌之策——”
“菁儿你说了解燕只吉台的用兵之法?”唐战抬头望着陆菁,不禁问道,“怎么个了解?”
陆菁咳嗽了几声,随即说道:“前两仗之败。并非全为荣武和常遇春将军用兵失败,毕竟此二人带兵打仗并不盲目,行事全按兵法正道来——荣武水军出征,以己方之长而取敌方之短,此乃正计。只因一时之疏忽,以对方反其道而行之,落入陷阱;常将军十万大军层层压境,以其关口粮草接应后援,逼至徐州城下而施持久战术,也亦良机,却因被敌方抓住要害,以天时之利破断其点。不得已退军返回……由此可见,我军前两次之所以失败,全被对方抓住了兵法正道的心理弱点。燕只吉台擅攻心计。能预先一步知道我军用兵之道,从而针对得当,以出其不意之法,点我军措手不及……”
“如此说来,就算是我们,预先计谋也会被对方猜到是吗……”唐战闭眼想了想。随后又睁开眼看着看了无数遍的七岭关的地图,又不禁问道。“跟一个擅攻心计的对手较量,不管怎么用计都会被针对。本来军队数量和士气就处于下风,这可如何应对是好?”
“也不是没有办法——”陆菁灵光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些许对策。
“什么办法?”唐战急忙问道。
陆菁继续说道:“荣武、常遇春之败,只因用计过于表露,敌军稍有侦查,就会被针对。想要对付此类敌人,要么反其道而行之,善用偏门之计;要么以虚招迷惑敌军,表而不实。而对付燕只吉台巴扎多,这两项都得用到——”
“那菁儿你现在有计策吗?”唐战继续问道。
然而,陆菁却在一旁摇了摇头,也显得很无奈:“现在还没有,如今战事正紧,得容我想想……”
说完,陆菁站起身,朝帐外缓缓走去。了解陆菁个性的唐战很清楚,每当陆菁想不出计策时,就会出营帐外走走,看看四处的“地势风景”,灵感计策说不准就会出现,所以唐战也没有叫住她……
陆菁走到帐外,和身为参谋的老九一起。帐外的迷雾还是没有完全散去,但是相比开始前的几天,要淡得多了,至少笼湖上稍近的距离要能看清一二——要知道常遇春之败,就因未能想到,蒙元军队的伏军竟会在被大雾遮挡的众人眼前的换上驻守伏击三天三夜……
陆菁深深叹了一口气,时不时望望灰蒙蒙的天空,虽然知道了燕只吉台的用兵,却还是想不到具体计策,陆菁心里也是略显焦躁。而天空的形状晦暗不明,陆菁的心里更是堵得慌,朱元璋的匪夷所思授命,唐战所率的军队不得不硬着头皮打这场恶仗……
“老九,你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没有?”突然,陆菁鲜有地朝身边的老九轻声问道。
老九露出老者的笑容,缓缓而道:“军师你都没有想到,老身又怎么会想到?”
“我又不是神,再聪明也不可能算比天机……老九你处事经验老道,参谋经历比我丰富,未必不如我……”在老九面前,陆菁倒是稍有谦虚起来,而语气中也露出了一丝的无奈。
老九微微摇了摇头,似乎也没有办法:“不行,正如唐将军和军师你所说,两军差距悬殊,以正常用兵之道,不但不能取胜,而且燕只吉台擅攻心计,常用兵发必被针对——”
“所以我才说反其道而行之或是虚招迷惑,可是我却想不出此类的计谋……”陆菁还是有些灰心道。
“别太沮丧了,军师……哦不,应该说陆姑娘你天资聪慧,当日在王家村,陆姑娘你就用计让我们堂英会吃了苦头……”老九回忆起王家村的事情道,“那个时候你们能打的只有几人。我们堂英会和裕兴城的蒙元官兵几百号人,不也没能得势吗?”
“那是因为后来我和傻蛋及时赶回来了……”老九这么一提,陆菁也回忆起来轻声笑道,“傻蛋练会了左前辈的‘劈空掌’,破了窦得庸的‘雪狼阵’。才得以获胜……”
“可不是吗?人少对人多,未必没有办法,当时唐将军效仿他父亲唐天辉,一人挺身而出而救王家村全村百姓,也着实让我震惊……”老九回忆得有些起劲了,声音不经意间提起来道。“那个时候没人能想到唐将军唐少侠能大改前事之败,以一敌百而破雪狼之阵,可是当日唐将军的气势,却是把堂英会的兄弟以及蒙元官兵给震住了……”
“等一下——”老九还没说完,陆菁的脑中灵光一闪。神情一变阻止道。
“怎么了吗,军师?”老九有些茫然地问道。
陆菁微微一笑,像是想到了计策,自信地说道:“的确正如老九你所说,人少对人多,未必没有办法,就像在王家村那次一样,不一定要严行据守。相反我们可以主动出击、出其不意,这样燕只吉台肯定想不到……”
“该怎么做?”老九见到了陆菁自信的神情,就知道陆菁心中已有计谋。自己也放心许多。
“传令下去,叫人写封信给燕只吉台送去……”陆菁开始说着她的计策……
与此同时,在笼湖对岸的蒙元军营处……
燕只吉台巴扎多和唐战一样,也派了探子前去观察对方阵地的底细,稍有举动便会一一相报。而此役虽然燕只吉台对唐战、陆菁二人提防有心,但毕竟军队人数优势。加上前日两仗之胜,士气正旺。燕只吉台自信自己的部队一定能够碾压对方。
不过燕只吉台身经百战、处事谨慎老道,即使“胜券在握”。他还是一刻也没放松对敌方军队的观测。时不时就会有探子回来汇报情况,燕只吉台得到消息后,也和身旁的李乘生及手下众将讨论事宜……
“探子每次回来的消息都一样,唐战的军队按兵不动……看来他们的确有自知之明,人数既是悬殊,自然不会主动进攻……”李乘生在一旁时不时说道。
“可不是嘛……”燕只吉台巴扎多淡定说道,“常遇春十万大军撤走,朱元璋军队必军心起伏。我军烧了他们十万大军的粮草,朱元璋这会儿肯定在重拾粮草,准备重整后继续率军北上。至于七岭关口那点人马的先锋军队,恐怕只不过是为了不想丢掉七岭关口这个天险之地,而临时派来镇守的吧……指望他主动向我们发兵,根本不可能——”
“大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什么也不做,静等着朱元璋的军队重新集结粮草吧……”旁边又有将领问道。
“那是当然……”燕只吉台巴扎多微微一笑,似乎是想主动用计。
“报——”而在这时,帐外突然传出了传信的声音,看来是有新的阵线消息传来。
传令士兵进营后,之言汇报道:“大人,有新的消息,请大人过目——”说着,士兵向前递过了一封书信类的东西。
“新一批的侦察部队刚刚派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封书信又是什么?”李乘生突觉不对,于是指着士兵手中的信件问道。
传令士兵应声答道:“回大人,这不是前线战地的消息,而是刚才敌军派使者由笼湖渡船而来送来的信件——”
“敌军使者?”燕只吉台巴扎多稍稍一惊,他没想到被动据守的唐战军队,竟会主动向自己送出意图。
“快快呈上——”李乘生又补充一句。
“是——”传令士兵答应一声后,将信件递交给了旁边的将领,然后又将领传到了燕只吉台巴扎多的手上。
燕只吉台看着信件有些不可思议,之前自己的面对荣武和常遇春,他们可从来没敢做出此等举动。燕只吉台晃了晃眼,随即拆开信件,将信中的内容一一看来。
须臾片刻,看完了唐战送来的信件内容,燕只吉台居然诡异地笑了起来。
“上面写了什么,大人?”李乘生见燕只吉台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禁问道。
燕只吉台没说一句话,只是笑着把信件交给了李乘生。
李乘生接过信件,大声一字一句读出来道:“呈至燕只吉台军部,明日戌时,我军先锋部队越过笼湖,正面而击贵军。若贵军不退回徐州城下,我部将亲取贵将军项上人头,常遇春部左三先锋军唐战奉上……”
刚一读完,下面的将领就怒火冲天道:“大胆唐战,竟敢发如此挑衅战书,他们先锋军活得不耐烦了!”
“是呀,让我率两万精良骑兵,亲手将唐战这个狂妄之徒给五马分尸!”还有将领甚至准备请命出征。
下面顿时闹哄成了一团,都是破口大骂唐战的人。然而此时唯独镇静的,只有台上的燕只吉台巴扎多和李乘生二人。李乘生在一旁一直疑惑不已,而燕只吉台则是时不时地偷笑。
“够了——”燕只吉台收回笑容,声音不大但语气有力地命令了一句,下面的闹哄场面顿时停止。
“一封挑衅战书就把你们折腾成这样,如此情绪怎能冷静带兵打仗?”燕只吉台开始一本正经道,“很明显的事情,这封挑衅战书是他们扰乱我军军心的计策……你们仔细想想,两万军队,想要渡河击退我军七万大军,地势上就已不占优势,他何来的自信?七岭关口地势险要,他如此轻率率主力出征,放弃要地,万一失败,损失的可不仅仅只是他们一个先锋军的两万人马……敌军夸大其言,我们就先自乱阵脚,这还成何体统?”最后一句,燕只吉台的声音格外响亮,把底下的众将给震慑住了。
李乘生在一旁想了想,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凑到燕只吉台的身边说道:“大人,如果说这封信仅仅只是扰乱我军军心,发出此等浮夸之言,未免太幼稚了……唐战和陆菁曾经算计过我们,熟用兵发暗计,绝不会做草率幼稚举动,大人您看这其中,他们会不会另有其意?”
“我当然知道,对付唐战和陆菁,绝对不能轻敌……”燕只吉台又正经说道,“荣武就不说了,要知道之前的常遇春可是朱元璋手下第一猛将,连身经百战亲率十万大军的他都不敢有此等豪言,他唐战一个先锋军的统将就敢放如此厥词,如果不是心有另计,不会做这样草率无聊之事……对付他们可不能掉以轻心,我敢肯定,他们比常遇春还要难对付……”
“大人,让我亲率一万精骑,越过七岭山两道,夜袭唐战军营!”这时,刚才下面争吵不休的一个将领突然站出来说道。
“谭有虎将军一身是胆、又善骑军战阵,本将军清楚……但是对付唐战、陆菁,万万不可草率,他们今天敢发来此等战书,想必是早有击破我军之策,我军未想好计策,决不可轻举妄动!”燕只吉台巴扎多只声应道。
谭有虎见请命不成,只好无奈退下。退下时,谭有虎还暗自说了一句:“哼,什么唐战、陆菁,不就是荣武水军一战中,用计生吃了我军两千部队吗?只会耍些手段的小人物,有什么可怕的?待我领兵上前,一定亲自取了唐战、陆菁的人头……”
“大人,您看现在该如何是好?”李乘生一时也想不到应对的计策,又转身朝燕只吉台问道。
燕只吉台巴扎多想了想,似乎另有他想,随即说道:“军师你过来,我要和你单独商议一下……”
李乘生见燕只吉台少有的谨慎行事,心知燕只吉台必会严谨认真对待此事,于是也紧张几分,随同燕只吉台一起走进了后帐的商议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