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练枪?”陆菁想起刚才变化莫测的情境,已经诧异不止问道,“丛林中宛若斑斓成群的蝴蝶,还闪着亮光,哪像什么枪法……这恐怕不是‘唐家霸王枪’吧?快说傻蛋,你这到底是在耍什么把戏?”虽是疑惑,但看着唐战好似奋发上进的精气神,陆菁心中既高兴又激动。
唐战亦是如此,他将梨花枪杵在地上,淡定一笑道:“这的确不是唐家枪法,是我近日习武自己钻研而得……这些天寄居在常将军帐下,没有军务在身,闲来无事练枪,灵感一现而成。”
“灵感一现?不止吧……”陆菁双手食指托着下巴,古灵精怪继续问道,“什么风头让傻蛋你这么执着于习武,如果只是因为身无军务,也不至于整天不见人影,连菁儿都不关心了……快说,到底为什么?”说着,陆菁还故意做出撒娇责怪的口气。
“对不起啊,菁儿……”唐战知道陆菁在责怪自己这些天对她疏忽的“照顾”,于是惭愧地道歉了一句,但随即正经说道,“其实说实话,自从行军以来,我便很少以枪习武,甚至战场杀敌,自己作为主将,更多是在后方决策,不想子川兄弟他们那样亲临敌方兵刃……久而久之,我的武功渐进遗落,没了多少上进心……直到那一次,我见秦羽兄弟力战我军四虎,我和子川兄弟等人皆不能擒,可最后却是苏姑娘只身一人以武将其制伏。心想苏姑娘整日也不闲军务,武学却未有落下,因此心觉自己也不能就这样沉浮。趁着这次‘闲暇’的机会,在武学上须得多有巩固和长进……”
陆菁听了,脸上笑开了花。跳着两手往唐战肩上重重一拍,笑着说道:“嘻嘻——好,我的傻蛋就是有志气!”
陆菁高兴。唐战也在一旁陪笑。转头望着挺傲不屈的梨花,唐战眼神微微一皱。继而道:“枪法不错,可才刚刚自创习得不久,却又不是唐家枪法,还不知道……”
“还不知道如何命名对吧?”不等唐战磨磨唧唧说完,陆菁抢先道。
唐战点了点头,说起这方面的东西,自己还这没有陆菁这么聪慧和机敏。
陆菁眼珠子一转,似乎心中有鬼点子。情态仿佛回到了那个汴梁时候脾气古怪的陆家大小姐。“枪法施于林中,远近恍若万千闪光的蝴蝶飞舞,夺目绚烂,不失唯美……”陆菁指着下巴,嘀咕了几句,随即灵光一现道,“就叫‘玉蝴蝶’好了,名字就起这个了——”
“玉·蝴·蝶?”唐战一字一句重复着,不禁疑笑道,“这哪像什么枪法的名字……”
“怎么。不可以啊?”陆菁见唐战似乎不答应,嘟着嘴故意“黑”了唐战一眼,撒娇反驳道。“别的不说,起名字这事情,听我的肯定没错……别忘了,你‘傻蛋’的外号还是菁儿替你起的呢……”说完,陆菁还故意揪了一下唐战的鼻子。
唐战见着拦截陆菁的笑脸心情,也想陪着她高兴,于是点头应道:“好,听菁儿你的,就叫‘玉蝴蝶’好了。如此之称也未必不失为一个好名字……”
“嘻嘻,听菁儿的话。傻蛋你真好……”陆菁继续撒娇着冲唐战傻笑道——说实话,入营从军这么久后。二人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可以毫不顾忌地嬉戏玩笑。
不过唐战见陆菁突然主动来找自己,想必可能是有什么要事吩咐,就像之前嘱咐自己在常遇春帐下不能掺和任何军务之事一样。于是唐战回身问道:“对了菁儿,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菁站直身子,继续笑着说道:“我今天来,本是想看看你这几天在干什么,顺被来告诉傻蛋你前方的战事……”
“前方有消息了是吗?”听到了有关前线战事的消息,唐战兴奋问道。
陆菁笑应道:“嗯,是捷报——南宫慕容兄弟已经随韩政将军拿下了梁成镇寨,阻断了黄河一带的蒙元势力,接下来的目标,应该就是滕州了——”
“太好了,前方捷报频频,我军夺取山东全境,指日可待!”唐战先是高兴一阵,随即心情稍稍低落道,“只可惜啊,我不能陪他们一起共赴疆场……虽然不知什么原因,我们要寄居在常将军的帐下不能行动,但我真的好想再亲身和子川兄弟他们一样,奔赴战场杀敌!”
看着唐战略微失落的表情,又想起自己一直对朱元璋莫名行动的顾虑,陆菁心中也是有些忧心。不过陆菁尽量不在唐战面前表现,依旧是笑望着唐战,用手在唐战脸上捏了捏,继续说道:“你啊——现在我们寄居常将军帐下没有军务,就好好安安心吧,不要去想那些军事的东西,趁着几日清闲好好休息休息……既然朱元璋给我们这样的‘厚待’,那我们何不随人之愿?好好珍惜这几天清净,傻蛋你也好久没有陪菁儿说话玩笑了——”说着,陆菁一把扑到唐战怀里,故意装成小鸟依人的样子。
唐战心想陆菁所言不假,于是也笑着将陆菁轻轻搂住,凑近耳边依偎道:“也对,出来这么久,也很少关心菁儿你……行,这几天反正没有军务,我多抽时间陪陪你……”其实唐战自己也很珍惜二人互相依偎的时光。
“谢谢你,傻蛋……”陆菁脸红地依偎在唐战怀里,轻声呢喃道……
朱元璋营帐处……
“元帅,前方韩政将军攻打滕州,好像有变故——”今日似乎是有什么急报,常遇春接到了军情,第一时间跑回朱元璋的营中,并以通报。
“什么情况?”朱元璋的表情也略显紧张,看来前线确实是出了不小的事情。
常遇春努力喘了口气,继续道:“是……是韩政将军出事了——听闻探子说,韩将军率兵攻打滕州,遭遇敌军守将顽强抵抗。结果韩将军亲率精兵攻城,自己却中了敌人的暗箭。身中毒伤,伤情甚至有些严重……”
“你说韩将军负伤了?”如果只是轻伤还好,但一听说是毒伤严重。朱元璋又紧张问道,“伤情严重。到底有多严重?”
“不知道……”常遇春继续道,“不过听说命悬一线,能否保命还是未知,至少是不能再亲临指挥了……”
朱元璋眼神踌躇地顿了顿,随即又继续问道:“敌方守城的主将是谁?”
常遇春回答道:“是蒙元亲信首将珊竹瓦鲁和副将陈惭——”
听到了这两个名字,朱元璋眼神微微一皱,转身道:“这两个人我曾有耳闻,以守城之战为善。曾经抵御北方外族,十年不遭侵犯……守城防御此二人精通至极,攻城之战遇此二人,必是硬骨头,韩政将军亲临此二将,也是苦了他了……”
常遇春想了想,即刻请命道:“元帅,滕州之战眼下士气低迷在即,韩政将军又身负重伤无以指挥,若不尽早派出新的降临前往坐镇。恐怕进攻之势瓦解——”
朱元璋倒是挺镇定的样子,不急着下命令派遣新将,而是转头问道:“韩政将军手下。副将是谁?”
常遇春继续道:“是末将原属先锋军帐下步兵尉萧天萧将军——”
“先锋军的将领?”朱元璋似乎是其他想法,眼神一变,即刻道,“不急,先不派遣新的将领,静观其变,看韩政将军的部队如何应势……反正滕州一战不急速取,就算韩将军拿不下,等到徐达将军的援兵赶至。再取不迟——本帅还要静观看看,韩将军部队的下一步应对……”看样子。朱元璋似乎心有他计,无人可知。
虽然不知其用意。但元帅之令不得不从。“是,末将必继续关注前方战情,遂一一如实汇报——”于是,常遇春请命后,快速退出了营帐。
又剩下朱元璋一人留营,一边看着战场的地图,一边心中久久不定。
“唐战陆菁不在,我倒想看看,先锋军中是否仍有将才……”朱元璋心中暗暗一笑,反正滕州迟早是自己囊中之物,趁此机会,朱元璋似乎还有别的打算……
滕州城外,战火纷飞,正如军前急报之言,今日韩政亲率众部举兵攻城,怎奈遭遇守将珊竹瓦鲁和陈惭的顽强抵抗,韩政本人遭暗中毒箭所伤,临近要害,生命垂危。而珊竹瓦鲁和陈惭二人精于守战御敌,有着北御外族十几年的丰富军旅,别说是韩政将军的主力部队,就是徐达和常遇春亲临作战,也未必能强攻而下……
不但如此,韩政负伤,进攻部队士气低迷,首批攻城的部队更是死伤惨重,却没有见攻城半分成效……
“让开,快让开!——”城前箭雨横飞,营后众士兵正用担架抬着重伤的韩政将军往伤营跑。韩政将军身中毒箭,脸色已然开始发紫,连话都很难说,再不及时医治解毒,很可能命毒攻心。韩政将军的部下士兵随其征战,个个忠心耿耿、誓死同归,韩政本人亲临战场受伤,其手下更是焦头烂额、忙于奔波。
众士兵眼见主将受伤,个个让开道路——正前方已经到了伤营……可是此时的伤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前方战事惨烈,这里的伤员更是杂糅一团,“乌烟瘴气”不说,就连一个安静躺着的床位都找不到。
“韩将军受了毒伤,快来救治!”韩政的亲信士兵一边抬着担架,一边大声冲营中喊道。
一听闻韩将军受伤,伤营的军医全部警醒起来,就连正在被治疗的伤员也不顾自己的伤情,坚持让军医先去观望韩将军的伤情,可见其将士一心。很快,放下了韩政的担架,周围一下子簇拥而来近十个军医。
“情况怎么样?”军医也是紧张万分地询问情况。
“韩将军腰部中毒箭,身受重伤,现在说话都很困难——”一旁的士兵急于说道。
“什么,腰部?”这下子军医可头疼了,腰部离人体的脏器颇近,一旦毒箭侵入,毒性很可能短时间深入脏器,那就算是天大的医术,也救不活伤员了。
“腰部就不好办了,要是贸然拔箭,不断血流不止,其迸出的血压还会加速毒性的扩散,我们也……也……”军医说得吞吞吐吐,本想说“也没办法”四个字,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说什么?”一旁的士兵却是激动无法平息,眼神带血斥道,“韩将军亲临前线,身负重伤,现在生命垂为,你们怎么能说毫无办法?韩将军待我们如生死兄弟,眼下韩将军受伤,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吗?”
众人在一旁低头,毫无办法,但每个人心中,却是心急火燎……
“让我来——”关键时刻,身后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众人回头一看,是苏佳自荐请命——苏佳刚才在和萧天照顾其他的伤员,听闻韩政将军负伤,生命垂危,于是立刻赶了过来。
见毛遂自荐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众人皆有些疑虑。一旁的军医不禁问道:“阁下是何人,好像不是韩将军的部下?”
苏佳没有正眼对视,目光一直聚焦着韩政将军的伤情,一边观望伤势,一边回答道:“我乃常遇春将军帐下步兵校尉,随同萧天将军等人一同分军至韩政将军帐下,助其滕州之战……我虽少临战场,但医术略通,更有江湖医治之术。让我看看,我可以帮韩将军脱离危险——”苏佳非常自信,话应刚落,就掀开韩政的铠甲衣物,准备动手疗伤。
虽然这里没什么人认识苏佳,但此时危机刻不容缓,众人也只能相信苏佳的话……
“阿天,你站在这边握好箭头,我到对面替韩将军逼出毒素——”苏佳也没绕,直接一个翻身翻过了床榻,俯身至韩政将军另一侧,箭头一侧则有萧天把持。
萧天也是服从苏佳的命令,一手握好毒箭箭头,准备等待苏佳口令。
“喂,你干什么?”一旁有经验的军医看不懂苏佳的行为,于是担心问道,“毒箭箭头在那边,你怎么反方向排毒?”
苏佳一边用手抵住腰部附近的穴位,一边凝声道:“腰部中毒,以近脏器,排毒之法,不能按常法在伤口旁妄动。相反,应在身体对侧穴位进行反冲,以压力将毒性从原伤口处缓缓逼出,这样毒性就不会流至体内脏器部位,而可安全解毒……”
苏佳说得貌似很有道理,可一旁的人也不敢万分确信。但现在众人等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暂时相信苏佳的话。
苏佳用力抵住腰部的穴位,果见没过多时,原伤口处不断渗出黑色的血液——那是毒血被冲力逼出……待到时机正至,苏佳一面变换着穴位的手型,一面冲萧天提醒道:“阿天,一会儿我说‘拔箭’,你就动手……记住——一定要一瞬间拔出,不得停留!”
萧天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苏佳说完,又在韩政将军耳边轻声道:“韩将军,就一下子,忍住了……”
韩政模模糊糊望着苏佳巾帼下的倾城容颜,下意识点了点头。
“一、二……”苏佳嘴中默默数着,突然大喊一句,“拔箭!”
同一时间,萧天将箭头一瞬间拔出。
“呜——”韩政咬着木棍,大声发出一句痛鸣。
果不其然,箭头伤口处,黑色的血大量喷涌。直到血液不再发黑,血流也不再喷涌——看样子苏佳是成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