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轰——”猛烈的炮弹激起江天巨浪,兀良托多的船队矩阵冲锋江道关口而去;而在关口排阵扼守的先锋水军毫不退让,仗着火药威势,向着蒙元军队发起一轮又一轮的炮击……
“砰——砰——”冲锋的船队正面而受炮火摧残,船阵顿时乱木横风、火光四射。这次兀良托多也是拼了血本,不顾一切代价冲破唐战部队的封锁线,能否杀出江口重围,此役乃胜败之举,就是损失再多部队也值;可一旦冲不下,自己就很有可能永远被困死在江上,破碎的襄阳城迟早会沦陷……
“可恶啊——”敌我战船距离靠近,炮火的威力愈加飞险,激起的巨浪更是遮挡了视线,作为主将的兀良托多眼见自身船队有如飞蛾扑火,不禁狂恨道。
“将军危险!”身旁的将士还在不断提醒,半蹲下身一把拉住兀良托多的披风。
兀良托多低头一阵,一道滚烫的热流从头顶飞过——千钧一发之际,一发火弹从自己额头上方疾驰而过,得亏自己低头得及时,否则刚才正面一击,自己已经被炸得灰飞烟灭。
“轰——”紧接着就是身后桅杆炸裂的巨响。集中冒着唐战部队的密集炮火前进,就连兀良托多自身的战船也被炸得七零破碎……
“轰轰——”先锋军的炮火持续几阵,虽然大大阻挠了蒙元水军的“死亡冲锋”,但炮火列阵的即可稍许,似乎有些减弱的态势……
“报告将军——”唐战正在战舰上坐镇指挥,后方传来了士兵的通报,“水军的火药快要用尽,敌军仍旧冲锋不止,请将军示令——”
原来不只是蒙元水军,先锋军这边的火药也近乎枯竭,可兀良托多显然没有放弃突围的意思,一场见血的近身刺刀肉搏似乎不可避免。
唐战依旧是镇定自若,似乎是做好了一切困难的准备,随即斩钉截铁道:“传令,命江口水军连锁成‘一字阵’,正面应对敌军冲锋;登船应战,水军改为陆战,刀盾方阵排列,本将军也前往中船指挥,不屑一切代价拦住敌军!”
“是——”士兵得令后,转身吩咐而去……
先锋军的炮火压阵减弱,兀良托多等人也是看在眼里……
“哈,他们的火药也不足了,现在正是机会……”兀良托多眼见炮火的威力减小,先锋军船队开始变阵,随即命令道,“全军有令,船队集中,步兵改以冲锋方阵,给我杀过去——”
“喝——”蒙元船阵士兵齐呼,虽然近半数的船只已被炮火摧残得支离破碎,但蒙元部队的主力仍在,一旦双方船只正面相撞,士兵改以刺刀肉搏,擅长平原交战的蒙元部队便会取得先机,突围胜率更加几层。
蒙元船队由矩形阵改为圆形阵,先锋军的炮火彻底停止,船头锋芒已经逼近了唐战部队的船排……
“将军,他们来了——”唐战一早就看准了局势,待到身旁的侍卫提醒一句,江口迷雾之上,敌军的船只排阵已经渐行渐近。
“弓箭手准备——”唐战眼神凝然喝令一句,排成“一字阵”的船队恍若平原之阵,船头甲板之上,“五绝阵法”中的“宫城方阵”再现——以刀盾掩护合围的矩形列队,中藏远袭出手的弓箭士卒十人,阵阵相互,形成一道无坚不摧的“铁壁城墙”;如今屹立在江道关口之地,如同江天两岸连接处,一条巨型连接的铁索,将这道天险关口彻底封闭,任凭巨浪冲袭也不能摧毁……
兀良托多眼见前方“铁壁城墙”,什么也不顾了,拔刀示令道:“全军突击!——”
“杀——”江面上顿时响起了蒙元士兵震天的喊杀,圆形之阵的蒙元船队,借着风向疾驰而上,恍若离弦之箭,似乎下一刻便要冲破江天的封锁。
唐战的目光,始终聚精会神地望着敌军的船队走向,眼神中无时无刻不在估量着,敌军进入自己射程范围的时机……
“放箭!——”蒙元船队踏入射程范围一瞬,唐战眼神一定,骤声喝令道。
“嗖嗖嗖嗖嗖嗖——”漫天箭雨齐出而至,如同暴雨梨花倾袭而下,即使是在波涛汹涌的长江之上,也能见闻“暴雨”的气魄……
箭雨密密麻麻,蒙元船队依旧正面而冲……
“啊——啊——啊——啊——啊……”惨叫声连绵不断,船上准备拼死冲锋的蒙元士兵接连中箭落水,箭雨气势过于庞大,别说是船头上的士兵,就连被炮火摧残的船体本身,也是中箭无数,变得摇摇欲坠。
前排的船只还未靠近江口,就已被箭雨射程筛子,首当其冲的蒙元士兵几乎无一幸免,甚至更有朽木破碎的船只,被箭雨活生生射透击沉……然而后面跟上的船只也未免其难,虽有前方战船的掩护,但箭雨来势汹汹,又是在狭窄无以他路的江道关口,如此箭雨侵袭,除了拼死突围,几乎别无他法……
“将军,敌军的攻势太凶猛了,要不先撤回吧——”兀良托多身旁,一些将士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担忧着说道。
“不行,这次突围很可能是唯一机会——”兀良托多却不打算放弃,依旧下令道,“传令,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冲破敌军的封锁!现在冲不过,以后就可能永远被困死在这儿——”
没办法,兀良托多下了死命令,全军将士不敢不从。但如今是个明白人也能看清,蒙元军队与先锋军的兵力悬殊,唐战的水军又是扼守住江天险关,列阵以守待攻,稍通兵法者,孰胜孰败一眼便知……
可现在已经近乎到了绝路,兀良托多没了退路,只得命船只部队收拢集中,在前阵掩护下继续拼死冲锋,至少争取撞上先锋军队的船只。
好在兀良托多手下的蒙元士兵还算争气,面对唐战军队的箭雨横飞,依旧视死如归奋力而上……终于,经历了地狱般箭雨的洗礼,蒙元的船只已经接近靠上了唐战的船队,离突围成功更近一步……
然而,这些似乎也早就在唐战的预料之中……
“将军,敌军的船只靠上来了,有士兵已经提刀登船而来,请将军指示——”士兵再一次从前线回来,紧接汇报道。
“终于来了……好,命方阵部队,用铁槌阻击凿船,重创敌军;若敌军依旧进攻不止,‘五绝阵法’以平原之阵应对,不惜一切代价,将敌军绞杀在江口一带!”唐战义正言辞命令道。
“是——”士兵得令,一个飞身跳下甲板,用最快速度向全军施法号令……
唐战部队得到军令,再次变阵……“哐啷哐啷——”宫城方阵之后,船板上突然响起哐啷不止的金属声,方阵隙间让出道口,只见数余士兵牵连着铁索连接的金属重槌,似有所动……
“杀——”船只相撞,一阵晃荡后,蒙元士兵以木板搭桥,纷纷登陆先锋军船阵。提刀杀入军中。
唐战的部队则是不急不慢,宫城方阵还未出手,阵后的铁槌便有所动……几个士兵齐声合力,甩动着铁链,铁槌借力正面迎袭而上。
蒙元士兵未有反应,铁槌正中胸口,惨叫还未来及,就听一声惊悚的胸骨碎裂,士兵当场暴吐鲜血而亡,死相甚为凄惨。
很快,“哐啷哐啷——”的金属声响不断,唐战命令的所谓“铁槌阵”,一串串锁链连接的铁槌,如同大杀凶器般接踵而至。
“啊——啊——啊……”很快,船板交接处,传来一道又一道蒙元士兵的惨叫。有的躲闪不及,头骨正中铁槌重击,顿时脑浆迸裂,毙命落水而去……
不过“铁槌阵”之用似乎并不仅是于此,以其重击威慑住了蒙元士兵后,唐战军队转而主动,摆动着锁链铁槌,纵天劈扣而朝敌军船体而去。
“砰——砰——”几声惊悚的震响,如同炮火击中船体一般,蒙元部队靠近的船只发生剧烈摇晃——铁槌正中船板木架,将蒙元部队的船只砸的七零八落不堪,本就被炮火摧残得支离破碎,如今再被铁槌一一重击,稍许不稳的船只甚至被铁槌直接凿沉。
“啊啊啊!!!——”果然,几番“铁槌摧残”后,前方的一艘蒙元战舰摇晃不断,随着一声内部支架断裂的巨响,船体明显倾斜沉没而去,船上的蒙元士兵躲避不及,发出惊悚的惨叫,却是无能无力,只能与战船共同“陪葬”而去……
兀良托多看见前方阻拦不断,部队伤亡惨重,眼神如同吃人的野兽,心中愤恨道:“可恶,到底是谁,是谁在指挥这只军队?是赵子川吗,想要找我报仇……可如果真的是他,为什么他一直躲在后面不露面……”兀良托多还不知道指挥水军的人是唐战,危急关头,心中依旧念念不忘自己的死敌赵子川……
“不好了,将军,我军侧方有异动!——”正在兀良托多气愤恼怒间,亲信将领再一次传来了噩耗。
“你说什么,侧方怎么了?”兀良托多忽感一种气势压迫正朝自己逼近,转头向自己船队的侧方一望,眼神顿时惊愣……
江道关口先锋军这边,唐战依旧有条不紊地指挥着部队的拦截……
“报告将军,萧将军和苏御史已经从敌军侧方包抄过来——”士兵这边,突然兴奋传来了萧天苏佳部队赶到的消息。
唐战听了,像是看见了胜利的曙光,站起兴奋道:“好,萧兄弟来得正是时候——传令,命全军部队死守江口,等敌军全军入瓮,我等与萧将军将其全歼!”
“是——”士兵兴奋应道——萧天部队赶到,全军上下的士气更上一层,拿下襄阳近在咫尺;更关键的,将敌军主将兀良托多围困至此,之前奉命完成取其性命的任务,也近在眼前……
萧天的水军终于来了,是从敌军南向的侧翼,正是赶着兀良托多集中火力前冲的一刻……
“杀——”侧翼传来了震天的喊杀,江水之上,蒙元军队想要调头迎战,难度不小。
萧天所立船队最前,看见敌军已入唐战部队的陷阱,索性命全体船队道:“全队船只加速前进!——”
虽然没有顺风,但萧天的船队一路势如破竹、疾行而过,待到敌我船只接近的一刻,萧天依旧没有下达加速命令,反倒是正面直令道:“撞船!——”
萧天示令撞船,船体尖头正从侧翼撞向敌军船只。蒙元船只调头不及,遭受重重一击,船身摇晃不定。
“啊——啊……”船上的蒙元士兵被船体的剧烈摇晃站稳不立,甲板边缘上的士兵甚至惨叫一声,坠落江中。
反观萧天这边,船只碰撞的一刻,萧天借力一跃而起,纵于半空横飞而下,双掌齐出一道“旷宇苍龙”,青纹巨龙伴着江水巨浪,震杀四方而来。
无比迅猛的掌力,蒙元士兵别说还手,刚才的碰撞早已仆倒在地,无法立即起身。一道震天响地的龙吼,“旷宇苍龙”一掌正中船体板心,令人惊异的一幕——苍龙掌十成掌力,萧天凌空飞下,一道剧烈的声响,水浪喷涌而出,萧天竟一掌将敌军的船只给击穿。
“啊——啊——啊……”苍龙掌深厚一击,船体被直接击穿,顿时散裂成四分五裂,船上的士兵惨叫连连,全然落水无一幸免……
“苍龙兄弟出手果敢,我胡夷狄果真没有看错……”胡夷狄在后船所望萧天的神勇,顿时一股热血澎湃涌上心头,随即解下背上的长刀,粗犷喝令道,“该我们了,全军捉刀,给我杀!——”
“杀——”胡夷狄身后的部队齐声响应,“嘻哈三兄弟”身先士卒扬帆加速,船队如同离弦之箭,正朝兀良托多船队侧翼的薄弱处硬冲而上……
侧翼的蒙元军队眼见有敌军突袭,纷纷想要调头应战。然而还未拔刀所望,江面上蜻蜓点水而来一道佳人倩影,还未看清面容,倩影转而幻化为扇动着黑色巨翅的鬼影,只是一瞬划过,船上顿时溅血一片。
鬼影自不必说,是苏佳的断魂刀法。苏佳的轻功和身手依旧疾速无影,“凤凰刀法”兼并追风剑法中的“天问剑”,无数黑色的“凤凰之影”,虚幻不失凌厉,夺然鬼啸凄厉而来,凤凰飞舞之处,鲜血殷红一片……
萧天和苏佳作为排头突袭,首当其冲杀入敌阵,后方胡夷狄带水军船队强攻蒙元船阵。前方江道关口本就应对不及、军心动摇,如今侧翼遭受突袭重创,兀良托多船队顿时大乱阵脚,之前的圆形之阵也是失了方寸……
兀良托多也是看见了萧天部队的侧以偷袭,知道自己中了先锋军的“入瓮之计”,若是继续强攻突围,自己的部队很有可能在江面上全军覆没。
可兀良托多还在犹豫,因为这次的突围是大好机会,如果放弃突围,命水军主力由水门撤军回城,那自己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再也出不来了……
“将军,我军前方失利,侧方受袭,若是继续强攻,很有可能全军覆没。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一旁的将领都快急得自尽了,奋不顾身劝阻兀良托多道。
兀良托多似乎也是动摇了,面对着前方和侧方的“惨绝连环”,眼神惊愣,心中顿起惊恐道:“到底是谁,是谁在指挥这支部队,到底是谁……”
“将军!!!——”兀良托多还在发呆,船上将领继续大声劝阻道。
“传令,撤军回城……”兀良托多一丝灵光闪过,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稍稍一变,轻声地下了一道撤军命令,尽显无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