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惊了惊,赶忙扭过头来,那双眸子里清晰的倒映出他苍白却俊美的面容,眸光温柔,唇角含笑。
宋锦忽然扑进他怀中,紧紧的抱着他。
“你昨夜真的快把我吓死了,还好,你醒了。”
洛秀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话落咳了一声,胸腔猛烈震动,宋锦赶忙抬头,“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洛秀笑着摇摇头:“有你在身边,哪里都很舒服。”
宋锦从他怀中退出来,站在床边上,保持距离,“你这次差点丢了一条命,竟然还有闲心说笑。”
洛秀笑道:“我不会死的,我还要带你离开。”
宋锦瞪了他一眼,“你先休息,我去熬药。”话落转身走了。
洛秀叹了口气,又回到了原点,不管了,这次说什么也要带她离开,这种折磨他不想再承受。
过了一会儿,宋锦端着一碗药走进来,亲自喂洛秀喝,洛秀看了宋锦一眼:“我昏迷的时候,也是你喂我喝药的吗?”
宋锦眼神微微闪烁,看向一边,就是不看洛秀的眼。
洛秀忍不住勾唇,他虽然昏迷,可还是有意识的,宋锦怎么喂他药他还是有感觉的,不由得往床上一躺:“哎呦,难受的很,喝不进去怎么办?”
宋锦皱了皱眉,赶紧附身去看他,着急的问道:“你怎么了,我去请太医。”话落就要往外走,被洛秀眼疾手快的拉住。
宋锦扭头看他,洛秀指了指自己的嘴:“要你喂。”
宋锦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什么,狠狠的甩开他的手,脑袋往一边歪去:“你想得美。”
“爱喝不喝,我不管你了。”话落扭头离开。
洛秀没想到宋锦说生气就生气了,“你别走……哎呦……。”
宋锦听到这声痛呼赶紧扭头,就见洛秀大半个身子都要从床上栽下来了,下意识冲过去扶住他,洛秀一把拽住她的手臂,紧紧抓住:“别走……。”
宋锦心软的一塌糊涂,“你先松手。”
“你别走。”
“好,我不走,你先松手好不好?”这个样子的洛秀多了一分平时没有的纯真,也对宋锦产生了依赖,让宋锦心底泛起一股说不清的感觉,涨涨的,很难受。
洛秀松了手,宋锦在他身后垫了软枕,洛秀靠上去,宋锦又重新端过药碗,“再不喝就凉了。”
怕宋锦再次甩袖而去,这次洛秀没再耍花样,乖乖的喝了。
“明天我们就走,这个破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洛秀心里憋屈的不得了,受了伤还得喝这么苦的中药,苦的他想吐,但在宋锦的眼神下不论多苦都得乖乖的咽下去。
宋锦皱了皱眉,端药碗的手微顿,抿了抿唇:“太医说你这次新伤旧伤一起复发,半个月不能下床,否则有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
洛秀没想到这么严重,虽然他很想带宋锦离开,但万一死在半路上,那就得不偿失了,半个月就半个月吧,这么长时间他都忍过来了,半个月算不了什么。
洛秀心底那个郁闷。
“别难受了,这半个月你一定要把身体养好,哪里都不准再去,否则我是不会和你一起离开的。”宋锦的威胁对洛秀很管用,洛秀心底再不忿,也只能乖乖忍下。
喝了药,两人说了会儿话,洛秀就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给他盖好被子,宋锦从房间内走出来。
一天一夜过去,不知道容岑那里怎样,当初几人一同从洞口跳下来,只遇到了萧承和萧乐,容岑三人却不知消息,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宋锦想了想,对琳琅道:“我们去振国公府一趟。”
振国公府。
府中地段最好的青葵苑,临湖而居,从二楼的阁楼上推开窗子,绿波依依,菡萏摇曳,日天一线,阳光洒在湖面上,随着微风皱起的波浪荡漾出金光,美不胜收。
微风里传来荷花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大床上,躺着一个少女,面颊瘦削而苍白,即使如此,依旧不损那华贵明艳的气质。
两个青衣丫鬟跪在床尾,神态恭谨谦卑。
门忽然被人从外边退开,然后一道人影猛然蹿了进来,快步朝这边跑来,“我的儿啊,母亲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两个丫鬟惊了一瞬,“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看都没看两人一眼,快步跑到床边,又猛然止住了脚步,看着大床上平躺的少女,捂着嘴忽然不敢再往前一步。
那少女瘦的皮包骨头,头发干枯发黄,犹如稻草一般,她的女儿明明那般娇艳动人,脸蛋圆润红艳,她不止一次的和她抱怨太胖,闹着要减肥,现在她终于瘦了,却让长公主心如刀绞。
嬷嬷朝两个丫鬟摆了摆手,两个丫鬟垂着脑袋恭敬的退了下去。
嬷嬷安慰道:“殿下,郡主已经回来了,以后慢慢会好起来的,您就别太伤心了。”
长公主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满心满眼只有床上那个人,她扑到床前,抓着她的手,只觉那手凉的过分,也瘦的过分,她的安安从小娇生惯养,哪里会瘦成这个样子,身上总共就没几两肉,一时辛酸的不行,这到底是受了多少委屈啊。
“安安,我的安安啊,你睁开眼看看母亲啊……。”长公主泪如雨下。
容安安好像听到一阵熟悉的呼喊声,是娘在叫她,娘……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慢慢的变得清晰,她突然鼻子一酸,就朝那人怀中扑去:“娘……。”
母女俩抱头痛哭,共诉重逢之喜。
另一间房里,容岑换过伤药,穿好衣服,就要吩咐属下备马车,他要进宫。
昨天从洞口跳下来的时候,他为了保护安安撞上了石块,受了重伤,后来被冲到岸边,又遭逢黑衣人追杀,他带着昏迷的安安四处逃亡,到最后终于支撑不住,在一个山洞中晕了过去,就在刚刚才醒过来。
原来他昏迷后郁公公找到了他们,把他们带了回来,他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样了,还有宋锦他们。
容岑正要进宫去寻郁公公问清楚,很快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朝容岑弯腰。
容岑认得他,正是郁公公身边的人。
“容公子安好,郁公公派小的告诉您一声,太子殿下,萧世子宋夫人都安然无恙,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他,让您安心养伤。”
原来他们都没事,容岑总算松了口气。
“有劳郁公公了。”
小太监走后,容岑喊来近随,“郡主现在在哪?”
侍卫立刻回道:“在青葵院,就在刚刚,长公主殿下已经赶了过去。”
容岑叹了口气,母亲见到安安还不知道有多心疼,本想再瞒母亲一阵,毕竟母亲的身体日渐不好,不能再受打击,但如今看来,似乎不需要了。
此时有侍卫在门外禀告:“公子,府外有个姓宋的姑娘拜访公子。”
一听姓宋,容岑就知道是宋锦,赶紧道:“把人请进来。”
这是宋锦第一次踏入振国公府,百年望族果然非同一般,处处彰显着深厚的底蕴,非是小门小户所能比拟,一路上所遇到的侍女侍卫也都是举止有礼,目不斜视,显然经过良好的教养。
踏入正堂,宋锦便看到一身青衫的容岑。
听到脚步声,那人回过头来,面色虽有苍白,可精神头却很好。
“容二公子,你可是受伤了?”
容岑笑道:“一点小伤,不足挂碍,上茶。”
“宋夫人,请上座。”
宋锦也不客气,在黄花梨木椅子上坐下。
两个青衣丫鬟低眉顺眼的进来,奉上香茶,目不斜视的退了下去。
宋锦嗅觉丧失,闻不出是什么好茶,但也知振国公府拿出来的,必定是好茶。
也许是知道宋锦不会喝,容岑没有说什么,只是笑道:“昨日惊险,后来又遭遇一波追杀,如果不是郁公公及时赶到,你今天可是见不到我了,我醒后本应派人去通知你一声的,却是还没来得及,害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对了,佑安郡主那里……。”
容岑看着宋锦:“多谢你还记挂着舍妹,不过我自醒来还没来得及去看她一眼,也不知她怎样了,这次多亏你几次出手相救,容岑感念在心,来日必回重谢。”
“容二公子言重了,你也多次救我,咱们也算扯平了,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吧。”
容岑摇头笑了笑:“罢了罢了,以后你要有用得着我容岑的地方,请尽管提,只要能帮的,我一定不会吝啬。”两者的恩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但他也知宋锦不会接受。
“不知洛公子他怎样了,可否受伤?”
宋锦皱了皱眉:“他情况不太好,太医要他好好休养。”
容岑眉头轻轻皱起:“我振国公府珍贵草药应有尽有,洛公子如今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随后我让人给你们送去。”
宋锦也不推辞,对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再推就矫情了,“那就多谢公子了。”
容岑望着她的目光涌动着一种深深的情绪,令宋锦下意识皱眉,容岑惊觉失态,赶忙垂下眸光,用温和掩饰他刚才一瞬间的失神:“宋夫人对我振国公府,甚至对我大夏都有大恩,就不要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