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烁看到了自打他有记忆以来最黑暗的一幕。
也想象不到表面繁华的大魏京城，会有这样的一面。
四通八达的下水道寄生着无数衣衫褴褛的人类。
程烁不敢确定他们还是不是人。
可能是常年生活在下水道的缘故，这些人好像变异了。
枯瘦的手指长着尖锐的指甲，明明不具备刷牙的条件，牙齿却白的吓人。
眼神随着程烁和林旭的身影移动，透露出异样的贪婪，在接触到鬼丐七几人时又下意识地避开。
忍受着令人作呕的气息，程烁强忍着掉头就走的冲动，慢慢跟着林旭往里走。
心惊胆战的鬼丐七几人在前方带路，揣测着这位曾经的小乞丐是要找谁报仇。
从七爷爷这个称呼一出口，鬼丐七就意识到，眼前这个身材欣长的少年在东城下水道这边儿待过。
恐怕是傍上了旁边那个仙师，回来报仇来了。
储物袋是从程烁身上得到的，而林旭腰上没有储物袋，所以鬼丐七下意识的以为，林旭是结识了仙家子弟。
“不要绕路。”
故地重游，林旭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鬼丐七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亏得经常走的这条道没有污水污泥，不然肯定溅到林旭身上。
“回公子爷，没敢绕路，以前经常走的那条道被官府派人修葺后改了，现在走不通了。”
林旭用鼻子嗯了一声，鬼丐七才爬起来接着带路。
穿过弯弯绕绕如同迷宫一般的管道，终于来到了鬼丐七的大本营。
这里的人相对来说正常一点。
穿着虽然依旧破破烂烂，身体和精神看起来都还不错。
一个个懒洋洋地躺在干草上，捉着身上的虱子，然后像影视剧里扔进嘴里咯嘣一声。
真恶心……
程烁撇撇嘴，假装看不见，别过脸去。
反而引发了一阵意味不明的大笑声，紧接着，整个下水道都回荡起了这种如同夜枭般难听的笑声。
配合着不见天日只有几把火把照明的阴暗环境，倒是有点儿身处地狱的味道。
鬼丐七脸色越发惶恐，事发突然，他匆匆带着人出去求饶，老巢里这些人还不知道自己带了什么人回来。
恐怕他们以为这是来赎肉票的公子哥。
林旭闭上眼，神识铺开，手指微弹，封住了逃走的路，才缓缓睁开眼睛。
拉着程烁往这片额外开凿出来的斜坡上走去。
那里有一张虎皮，铺了一个简陋的类似山大王座椅的石凳。
随着两人一屁股坐在石凳上，那难听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个个身影，缓缓围了过来。
“鬼七，你带来的朋友，也太不懂规矩了吧！”
“这是哪家的贵人？如果不是当红的那几位，还是留下点儿东西再走吧！”
“或者跟老大玩玩儿就当赔罪了。”
脏兮兮臭烘烘的乞丐们七嘴八舌，有质疑，有淫笑，有威胁。
鬼丐七紧张的不行，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掉，在昏暗的环境里没人发觉。
揽过程烁的肩，林旭指着下方居心叵测的人，笑着问道：“还记得小时候你说过什么吗？”
程烁摇了摇头，难不成我立志成为乞丐王？
“你说，迟早有一天，你会坐在这里当老大，让我当老二。”
林旭拍了拍身下的虎皮石凳，一脸认真。
我去……还真是。
“现在我依然可以当老大，你当老二。”
程烁有些哭笑不得。
“那倒不必，这个地方没必要存在了，他们没一个好人，虽说为了生存无所不用其极，但有些底线一旦突破，就不能留了。”
林旭说着，起身准备把这些人全杀了，只留一两个去请那个不在这里的老大过来，斩草除根！
砰的一声，起太猛，磕到了头。
程烁：……呃……看来你对自己的身高认知不太清楚啊！
底下的乞丐听见两人谈话一个个目露凶光，好大的口气，竟敢说要毁了这里。
鬼丐七也猛一咬牙，当真不给活路吗！
于是大喝道：“大家小心，他们俩是山上修仙门派的弟子。”
众人一听心里直骂娘，修仙的你往这儿带？
外围的已经转身跑了。
为首的几人脸色难看，却也没办法立刻下跪求饶，毕竟要是能求饶，鬼丐七也不至于最后才鱼死网破般叫破身份。
仙师又怎么样？也不是没杀过！
几人互换眼色，迅速分散退后。
倒不是逃跑，而且去拿对付仙师的武器——天葵。
林旭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群乌合之众乱成一团，掌心升起一团透明的火焰。
乞丐们的武器并没什么用处，以林旭三米为中心亮起了结界，他们尝试用带有天葵的武器劈砍在结界上，却丝毫无用。
随着一个又一个乞丐身上冒出诡异的火焰，惨叫着死去，连灰都没剩下，程烁好想跟系统要一副耳机，还有口罩。
林旭的复仇持续了一刻钟才停息。
只余鬼七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太强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仙师。
不是一位仙师，是两位，而且他们从小好像还在这里待过。
鬼丐七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讨好的笑，恐惧和无助，悔恨，在他脸上不停变换。
程烁感觉自己仿佛在看变脸大师。
“他不会疯了吧？”
“帮我找到你们老大，不然你跟他们一样。”
林旭的语气从容，杀了这么多人，像碾死几只蚂蚁一样，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在他的记忆里，这群乞丐中的“高层人士”，可以说是恶贯满盈了。
如果没有他们，那些小乞丐也不会被逼着去做坏事，抓包了就推出去顶锅。
程烁再度见到外面的阳光时，不由感慨：
“这外面的空气比里面好多了，我刚到这边儿就以为够难闻了，在里面待一会儿，反而觉得这里的空气还能接受。”
林旭背对着下水道入口，屈指轻弹了几下，便追上前方的程烁离去。
有大胆的地痞悄悄靠近入口，往里走了一会儿，看见地上一摊摊灰烬，心里止不住的发毛。
就连传说中那些吃过人的怪物也不见了踪影。
地痞不敢再往里走，屁股尿流地逃回了地面。
天爷爷，仙师真狠啊！
少说得有几千人，一个不剩……
那些小乞丐不知道去哪了，可能一起杀了吧？
林旭又没有疯，自然不可能连受胁迫的孩子也不放过。
只是很奇怪，整个东城地下通道都没有多少小孩。
几十个小乞丐被林旭从另一个出口先送出去，等会儿回府程烁安排人去接手，可另外的一两千小乞丐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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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府。
别院的浴池内。
“会不会有人用这些孩子炼丹之类的，一些邪修不是经常这么干吗？”
程烁泡在热腾腾的池子里感觉无比幸福，随口推测道。
“魏都有师叔坐镇，虽说不会经常巡视，但应该不至于，除非……”
林旭没有接着往下说。
这么多孩子忽然消失，朝廷不可能一无所知，朝廷不报，师叔自然不会跑出来查魏都少了多少乞丐。
程烁却没想到林旭的欲言又止，他现在只想多洗几遍，泡一泡，把身上洗干净。
他尽量不往林旭那边看，省得小烁不老实，弄得尴尬。
可万万没想到，林旭居然拿起旁边的毛巾，帮他搓背！
【你让小烁给点反应，我看能不能算点儿猥琐值。】
系统冒出来诚恳地提了个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