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四个人合作以来,这边的新公司一笔业务都没有,按照合作协议约定、自从四个人合作开始,兰工接到的每一笔订单都要放在四个人合作的新公司。今天这是兰工四个人合作以后接到的第四笔订单,完全留在了自己和胡工的公司里。
四个人合作开始以后,兰工和胡工两个人第一次分钱时,兰工心里还有点不好意思。他跟胡工说:“您说,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一点不地道呀。”胡工咧着大嘴,笑呵呵的说:“没有什么不地道呀,这是咱们汗珠子砸脚面挣来的钱,跟二五眼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我们带着业务过去了,他们就捡了大便宜,我们不是早晚都要带着业务过去吗?这只是个时间问题。”兰工听了胡工的话觉得有道理,第二次分钱时两个人就心安理得了。
然后,兰工又接了两次同样的订单,都是500万的加工费,还是带料加工,首付百分之十的定金。完成订单以后,又是除了工资以外,兰工和胡工两个人分钱。几次下来,兰工、胡工分别拿到了几十万,这还是在尾款没付的情况下。
今天早上兰工按时起床了,他的生物钟是早上6点钟自然醒来,准备跟每天一样吃完了早点上班去。媳妇早已经给兰工整理好了公文包,照顾他穿好了衣服和鞋子,将整理好了公文包递给兰工。当兰工提着公文包要出门时,突然媳妇扑到他的怀里。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舍不得你走,心里莫名的感到很忐忑,你抱抱我吧。”兰工笑着说:“嗨,怎么跟孩子一样呢,来,抱抱。”兰工没想到媳妇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两只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老半天不撒手。就低下头来问:“今天这是怎么啦?”媳妇仍然两只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就是不撒手。说:“你今天开车一定要小心呀。”兰工说:“来,让我再亲一个。”说着,轻轻的在媳妇那张粉嫩的小嘴上亲了一下。说:“这回我必须要走了,不然的话就迟到了。”媳妇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兰工。兰工临出门时,一把将媳妇搂在怀里,在媳妇光洁、白嫩的脑袋门子上轻轻的亲吻了一下。说:“亲爱的,在家里干活不要太劳累,不行咱们就请个小时工,现在家庭生活服务逐渐社会化了,别给自己找活干,你累坏了,我会心疼的。”媳妇说:“放心吧,我不会累坏了的,请个小时工还要花钱,我舍不得,不过我会注意身体健康的,你也是好吗。”兰工说:“那好了,我走了,你关好了门,这个门一定要在里面锁上呀,防着点小偷呀、流氓什么的,现在外面挺乱的。”媳妇使劲的点着头说:“放心吧,这个门一定会在里面锁上的。”兰工看了看手表,不行,马上就到上班时间了,一狠心,扭头大踏步的朝车库走去。
今天必须加快速度,不能迟到,因为今天局里的领导过来,重点参观兰工承包的公司。马上提速前进,一路狂奔,到了十字路口,突然一个警察过来冲着兰工敬礼。兰工一看坏了,警察单独给自己敬礼,这就意味着,自己有违章行为了。警察迅速的开好了罚款单,并且告之,严重的强闯红灯,扣2分。警察双手递上罚款单。然后说:“您闯红灯以后,不顾警察的追赶,这种行为很不好,请您下次注意。”兰工觉得委屈呀,自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闯红灯了,更不会闯红灯以后逃跑,真不是有意识的。然后兰工从车上下来,冲着交通警察鞠躬:“对不起,下次一定要注意,我接受罚款。”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来钱包,就要给交通警察钱。警察说:“我们不能收钱,你要带着罚款单,到交通大队窗口去交款。”兰工说:“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然后一看表,哎呦,已经到点了,必须提速前进!开始提速到60迈,然后是80迈,100迈,一路狂奔。这时候手机响了:“喂,你好,对,是我,我这就快到了。”放下手机,继续加快速度开着车。到了十字路口,突然又有一个警察过来冲着兰工敬礼。兰工一看坏了,又有警察单独给自己敬礼啦,这就意味着自己又有违章行为了。交通警察迅速的开好了罚款单,扣2分。警察双手递上罚款单。然后说:“请您开车时精力集中,开车不能接电话,下次接电话时请将车停在安全地带。”兰工一拍方向盘,一个人在车里喊起来:“今天早上怎么这么倒霉呀。”没有办法,怎么都是迟到了,索性就慢慢的开吧。
终于来到了研究所,一进研究所大院,他看见一大帮人站在院子里,交头接耳的不知道谈论什么话题。兰工下意识的想:大家这个议论话题,会不会跟自己有关系呢?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大家就是在议论兰工。而且那一大帮人簇拥着几个人,那几个人是局领导和随从们。
兰工一下车,就赶紧跑到那一帮人跟前,问道:“是不是局领导已经来啦?”一个穿中山装的中等身材男人语气平缓的问道:“局里的领导来不来重要吗?”这个人要是开始走背字了,他就有事大脑不受控制了。兰工想都没想就说:“那当然重要了,我们的改制工作都是领导说了算,局里的领导来不来肯定重要呀,这个地方要是不挣钱没事,一挣钱就扎眼了,我都成了研究所里的眼中钉肉中刺啦,领导能不过来拔刺儿吗。”前面两句话说的还行,后面的两句话明显的是对领导过来不满意呀。兰工说完这几句话,拨开人群就准备往里面走,人们带着惊奇目光自动的让路。兰工平时不是口不择言的人啊,今天说话真是够冲的。兰工想上楼到办公室准备、准备的,一些不想让领导看见的文件要及时销毁。让兰工没想到的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候就听见那个穿中山装的中等身材男人用很低的声音说了一句:“哦,原来是这样啊。”然后用手一指兰工他们所在的小二楼。说:“这里立刻停工,机器、仓库、账户全部封了。”兰工一下子就傻了眼,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实在是没想到领导已经来啦,因为他今天在路上违章,被交通警察截住了两次,所以他今天来晚了。他这时的脑袋完全是蒙的,忘记了自己来晚了一个多小时。这时候人群中有个男人说:“好家伙,跟领导叫板,这就是找死的速度。”男人旁边的女人说:“以前这个兰工不这样呀,连付局长都不怕,这是挣钱,挣得胆子肥了。”兰工此时暗暗叫苦,心里想: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位付局长,自己要是知道人家是付局长,打死自己,自己都不敢这么放肆的说话呀。现在是不是还能挽回局面呢?那就死马就当活马医吧,于是走到付局长身边。声音颤抖着说:“局长,我刚才说话有点随便,您千万别介意呀,您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就饶了我吧。”付局长面无表情、仍然语气平稳的说:“小兰同志呀,你误会啦,你做的挺好的,只是我们的改制提速啦,今天所有的封存决定都是昨天晚上临时开会决定的,你不要多想呀,我今天来这里也是临时决定的,因为一会儿我们要到附近做一些实地考察,正好时间允许,就过来了,如果你对领导们的决定有什么意见可以随时提出来。”兰工赶紧说:“谢谢领导、谢谢领导、我没有意见,您还有什么指示吗?”付局长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说:“小兰同志呀,你难道就不请我到你的生产线看看吗,也不请我到你的办公室坐坐吗?”兰工赶紧说:“哎呦,我这是求之不得呀,我请您到我的生产线看看,也请您到我的办公室坐坐,您能到我们这里来,我现在都快荣幸死了。”付局长说:“小兰同志呀,那就前边带路吧。”兰工赶紧走到前面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兰工一贯挺拔的身躯,此时看着矮小了许多,腰杆弯了下去,走在前面,完全是一副哈巴狗的样子。后面的人们议论着,人群中有个男人说:“这个兰工平时没看出来,这么怕官儿呀,今天怎么完全是一副哈巴狗的样子呀。”男人旁边的女人说:“好家伙,要么说还是让孩子念书呢,念书以后做官儿去呀,真威风!”兰工带着领导们进了小二楼。
来到车间的生产线,付局长在兰工的陪同下一看,车间的生产线上一片繁忙,机器正常运转着。这边的女工们端着装满成品的盘子从台子上走下来,那边的女工们抬着原材料装到机器上面去,井井有条的生产景象。好家伙人家胡工正在非常专注的看着检验工检验产品呢,外面都闹成这样啦,人家胡工愣是一点也不知道,天呐。中等身材的付局长好像永远是一副很平静的样子,身材竟然显得比身高一米八多的兰工挺拔漂亮!最主要的是,人家那气质、那任凭波澜壮阔、不惊讶的样子,不说话都很镇场。
兰工走到胡工面前说:“这位是咱们局的付局长,这位是胡工。”胡工一开始头都没抬,他自从跟书记闹翻了,辞职以后就特别的自由自在,什么官儿呀,他都不放在眼里。兰工着急了用脚踹了胡工一脚,胡工立刻站起来,当他的目光跟付局长的目光对视的那一瞬间,他的气势立刻被压了下去。他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想伸出手来跟付局长握手,但是付局长面无表情,没有一点要跟他握手的意思,胡工只能灰溜溜的站在一旁,老老实实的站着啦。付局长语气平和的、对旁边一个年轻的干部说:“小豆呀,从今天开始你进驻研究所,一般的事情你可以做主解决,如果有什么特殊问题,确实拿不准的事情及时汇报。”然后付局长一扭头,向研究所的大院走去,根本就没提去兰工办公室的事,一帮随从紧跟其后。兰工和胡工两个人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没动,没有人搭理他们两个,两个人互相对视着、不知所措。
二五眼很纳闷这些日子,胡工、兰工那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这一天,二五眼坐在破木头椅子上眉头紧锁正在想这个事呢,突然有人敲门。二五眼喊了一声:“请进。”令二五眼没想到的是,走进来的人竟然是胡工。令二五眼更加没想到的是,眼前的胡工一脸憔悴,可能好几天没刮脸了,胡子拉碴的不说,好像脸上还蒙着一层灰,此时竟然向二五眼深深的鞠了一躬。他说:“咱们的公司可能要倒闭了,遗憾的是还没开工就倒闭了。另外税盘的事是我不对,研究所那边的税务现在也需要税盘才能报税。还有、没有及时把业务转过来也是我的主意,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二五眼问道:“您说这话什么意思?咱们为什么一天工都没开就倒闭啦,我的钱都是借来的,这新公司要是倒闭啦,我的钱怎么办呢”胡工说:“没有好办法,就是卖设备呗,能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卖完了钱四个人平分,只能这样,我们四个人的公司肯定是干不下去了。”说完,低下头沉默不语了。
四个人的公司,一直以来就是二五眼一个人的独角戏,如今闹剧即将结束,二五眼终于明白了,一个人不能总是为了迎合别人的期待和要求,依靠别人活着,拿别人做靠山,那是最不靠谱的事,不想一个人去面对困难,就别出来混。
创业的路上谁都避免不了失败,面对挫折、面对挑战、面对风浪,在艰难的时刻,谁都渴望有人能够为自己遮风避雨,撑伞张灯。残酷的现实是,没有人可以是那个,在你遇到了磕磕碰碰 ,面对挫折、面对挑战、面对风浪,面对艰难的时刻,为你遮风避雨,撑伞张灯的人,因为也许此时你认为最可靠的人,也在遭遇同样的困境。二五眼知道此刻兰工的境遇也是十分困难的,因为二五眼心里暗恋兰工,所以无论兰工怎样的伤害了她,她还是从心底里为兰工找借口,她不恨兰工、恨胡工。
二五眼问胡工:“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大的订单不拿过来,难道你们是为了不让我和徐工分你们碗里的羹吗?”今天二五眼彻底怒了,她激动的站起来说:“我告诉你,一个人一生当中,吃多少、花多少、挣多少,都是有定数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挣大钱的,面对巨大的利益,应该先想一想,自己是不是有挣那么大钱的命,没有挣那么大钱的命,就是你真的辛苦挣来了,也的还回去,因为那不是你的。”胡工还是比较老辣的,他抬起头来,看着二五眼说:“你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我们接下来看看怎么收尾吧。”
二五眼还能怎样呢,此时她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命运难侧,一个人终究会有穷尽之时,自己已经尽心尽力了,上天的安排就是如此,只能认命了。那就坦然接受上天的安排吧,不论成功与失败,已经竭尽所能、自己也不能再强求什么了。
二五眼对胡工说:“这些年来我见到了各种嘴脸,有的人饭桌上捧你、恭维你,回头就给你一刀,有的人满口礼义廉耻,内心里却龌龊肮脏。但是上天是公平的,起码我相信上天是公平的,我不知道您是否相信在人类以外还有更加高级的神灵存在,反正我相信。我从小是个孤儿,有的人就欺负我,我小呀、我没有能力反抗,任由有能力的大人们侵占我父母留给我的家财。长大了一点,同龄的个别孩子笑话我的长相。创业了有人欺负我没有势力做靠山。这些我都不怕,因为我相信上天都看得见。人在做天在看,有的人受了委屈,就说世道不公平,我说世道是公平的,胡工您相信吗?”胡工叹了口气说:“你现在说这些话,好像你懂得玄学一样,别说你这样的不可能懂得玄学,就是你懂得玄学又能怎样,难道如今我们合作的结局能够改变吗?”二五眼没理他的话继续对他说:“佛家里有一个词叫做:明心见性。我觉得对人对己都应该如此。您修行的怎样我不知道,我认为我修行的不够,如果我修行的够了,我应该知道,把自己的心修行的通透了,就能既看得见江面平如镜,也能看得懂水底万丈深。想当初兰工只想跟我一个人合作,我觉得既然您推荐兰工来找我合作,就说明您对我的人格很认可,是我提议让您做我们的合伙人,这才有了四方的合作。到头来利益驱使,使我们本来纯洁的友谊变了味道,这味道可能是太好了,有的人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觉得饭菜好吃就自己都吃了,不给纯洁的友谊和诚挚的战友留一点汤羹。”胡工是理工科出身,只是专业非常好,他脑子还算灵光,但是二五眼说的这些,他感觉就是一些废话,实在是没用。于是就说:“虽然我不知道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有什么用,但是你的大概其意思,我明白,那就是我和兰工没有及时的把生意转过来,你不愿意了,但是改制工作提速了,这个问题不是我们某个、个人的意志可以转移的,事已至此,只能接受现实。现在兰工暂时来不了啦,他很抱歉,他马上要到所里去述职,然后听从领导的安排。”二五眼问道:“兰工不是说:他不在研究所干了,来到我么这里做私企老板自己干嘛?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变卦了,你们这些男子汉怎么这样呀。还有你说改制工作提速了,你这就是偷换概念,如果四个月之前,按照约定,就把业务转过来,那还有今天这个被动的局面吗?”面对二五眼的质问,胡工心里想:你个二五眼,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钱是拿我们家去了。
二五眼因为气愤,因为痛恨胡工,所以注意力都在胡工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阿银已经站在她的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