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书凛从来没觉得这条回家的路那么长过，背上的李玉霭没了动静，他的心脏一点点往下沉。
好几次严书凛踩在黄泥里，险些没站住摔倒。
一想到自己背上还有的李玉霭，严书凛又逼迫着自己站稳。
“小玉霭，快，我烧了热水，给他把湿衣服换下来。”严妈妈一直焦急地等在家门口。
她自己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暗骂自己话多，只能在家里等着两人回来。
怕人淋雨着凉，严妈妈便烧好了洗澡水。
严书凛是有些怪罪严妈妈没看好人，只不过罪魁祸首还是他自己。
“交给我就行，妈你先去熬点药。”严书凛从柜子里掏出一包药草来。
之前他怕李玉霭发烧提前备着，这会儿也算是用上了。
李玉霭已经失去了意识，难受地拧着眉头被严书凛抱着进了房间里。
热水已经准备好，严书凛将人的衣服脱掉放到热水里泡了一泡，等寒气祛得差不多才把人用厚衣裳捆着放到了床上。
“药熬好了，叫醒给他喂下去吗？”严妈妈急忙端着药碗进来。
严书凛将药碗接了过来，“你给他做些吃的，药就交给我吧。”
“等雨晴了你自己回去。”
说完，严书凛不等严妈妈离开便拉开一点被子，将李玉霭的脑袋微微抬起。
严妈妈不好说什么，只能先出去。
“小玉，我们先喝点药好不好？”严书凛放缓了声音轻哄。
李玉霭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严书凛胸前的布料。
刚刚给李玉霭洗澡的时候严书凛也换了件衣服，此刻是干燥的。
但他的衣服很粗糙，李玉霭抓得越紧，手上就会被磨蹭得厉害，手心没一会儿就红了起来。
严书凛试图把李玉霭的手拉开。
他知道李玉霭皮肤比较嫩，给人买的衣服都是比自己贵的，更软一些的。
“唔——”
李玉霭没清醒过来，也不愿意放开手。
“好，那我喂你。”严书凛妥协了，用勺子舀了一勺喂到李玉霭嘴边。
或许是发烧烧得脑袋疼，李玉霭牙关咬得很紧，药水根本进不了嘴巴。
最后严书凛没办法，只能一口将药汁含在嘴里，低头咬开李玉霭的嘴巴将药喂进去。
从大雨出来之后，李玉霭身上的寒冷已经消失，被高热替代。
像是烧得太厉害，李玉霭额头上冒出汗水，攥着严书凛的手也微微放松。
刚喂下去的药李玉霭也没能吞咽，顺着微张的嘴角流了下来，流到了严书凛刚换下来的衣服上。
本来李玉霭淋雨高烧就足够危险，现在连药都喂不下去，严书凛的脸就更黑了。
“小玉，听话一点，把药喝了就不难受了。”
但昏迷的人哪里听得见他的话。
外边还下着雨，村子里会点医术的人还不如自己。
要找好一点的医生最近也得到隔壁村去，但现在外头雨那么大，就算严书凛把人找到，对方也不一定会过来。
那该死的雨似乎也没有要停的趋势。
严书凛心急如焚，又去弄了药给李玉霭灌下去，好在这次李玉霭似乎是嗓子烧得太难受了，喉咙遇到液体开始下意识吞咽。
正当严书凛松了口气的时候，被轻轻放到被子里的人突然浑身一抽，捂着腹部便开始干呕。
严书凛心头一跳，手还没碰到李玉霭，便见那黑色的药汁从人苍白的嘴唇溢了出来。
他怕李玉霭吐的时候被水呛到，立马将人扶了起来，一手揽着不让人掉下去，一手拍背给人顺气。
“咳咳咳！”李玉霭还是呛到了，还把严书凛好不容易喂下去的药都吐了出来。
严妈妈的饭做好了，但李玉霭还在持续高烧，连药都吃不下去，更别说吃饭。
“这可怎么办？”严妈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知道严书凛会写药草，平时她自己有个头疼脑热全靠严书凛给她砍药。
在严妈妈看来，要是连严书凛都没办法，那李玉霭不就是死路一条？
“怎么会烧成这样？这不就是淋了点雨吗？”严妈妈知道李玉霭身体差，没想到差成这样。
严书凛还在想办法，甚至都拿出了他爹活着的时候就藏着的酒给人擦身体。
“都怪结婚时候那不吉利的！”
听到严妈妈这句话，一直没说话的严书凛猛地向她看来，眼中满是冰冷。
严妈妈立刻闭上了嘴巴，她从没见过严书凛这么看自己。
“小玉会没事的，你看雨小了。”严妈妈说。
即使上了酒液擦拭，但李玉霭的体温还是没退下来，严书凛的目光落在窗外，只能去找人帮忙了。
“妈，你帮我看着他，要是……算了，我很快就会回来。”严书凛说完便再看了一眼李玉霭，抓起门口的雨衣便往外冲。
这些年严书凛第一次这么慌乱，但在冲进满是黄泥的雨水里却半点犹豫都没有。
隔壁村离严书凛住的地方不算远，但下过暴雨，现在还有些小雨，路上又滑，一般人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去，所以严书凛还是花了些时间。
“去湖村？”老先生皱了皱眉，看着外头已经小下来的雨，“等雨停了吧。”
看着严书凛的样子，大概是很危急的。
但老先生年纪大了，还有风湿腿，这个天根本出不了门。
“马上就停了。”严书凛二话不说跪在老先生面前，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他只是敏锐地察觉出老先生似乎不愿意出门，心脏猝然悬空，李玉霭面色潮红的样子浮现在他脑海中，这让严书凛下意识跪下求人。
老先生也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觉得对方家里的病人怕是不太好了。
当老先生无奈地指着自己的腿说了情况之后，严书凛立马起身半蹲在老先生面前，用从未有过的真心实意的恭敬语气说，“我背您。”
原以为那雨会小，但依旧绵绵地下着，严书凛只好把自己的雨衣给老先生严严实实包裹起来。
“麻烦你了。”
一路稳稳当当赶回家，还没进屋子里，听到动静的严妈妈便匆匆忙忙跑出来。
“小玉霭好像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