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老板想通过赔偿,就此揭过绑架的事,老陈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就是让许富贵成为哑巴和瘸子。
老陈有如此毒辣心思,是在逼迫娄家做出选择。
娄家能在四九城混得风生水起,不止是娄老板有过人的经商头脑,还因为他能在两个对立的政治势力中左右逢源。
娄家有两大靠山,一个是老陈的老首长,另一个是跟他们政见不和的对家。
虽然政见相左,但双方对资本家的态度,却是一致的,就是不能重拳施压,以防他们狗急跳墙,将庞大资产转向海外。
只能选择拉拢的方式,进行慢慢蚕食分化,直至将资本家这个阶层消除。
而娄家号称半城,并非浪得虚名,不光有大量产业,还有几代人存下的无尽财物,其中最有价值的,就是黄金,字画,古董。
娄老板就是靠这些筹码,攀附上这两大靠山,他不投靠任何一方,就是预防另一方的打压,算是在夹缝中求生存,等双方势力分出胜负,他才会做出抉择,这也是每个人趋利避害的本能。
三方都知道彼此的意图,都在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的妥协。
娄老板明白自己的处境,不肯重罚许富贵,不是因为他有多高的地位,或者对娄家有多么重要,而是娄老板要息事宁人,不向任何一方释放归附的信号。
不罚,就是驳了老陈的颜面,得罪一方势力;重罚,就是替鲁子轩鸣不平,而鲁子轩和老陈的关系,几乎尽人皆知,相当于做出了选择,只能以不轻不重的赔付大量钱财,以求安稳。
其实他还有另一条路,可以选取,就是置之不理,但他决定参与其中,算是表明态度,娄小娥非许家不嫁,可能是许富贵又做了某些承诺。
老陈知道鲁子轩有独特的消息渠道,鲁子轩也知道老陈的政治背景,两人从几年的交往中,达到一种默契。
互相不暴露底牌,一方有需求,另一方会积极配合,但都不会以亲情,友情,或者其他感情进行道德绑架,提出要求,这就是他们能够保持长期来往的相处模式。
鲁子轩提供的地址,是娄老板众多珍藏字画地点的其中之一,只要老陈将那些名人字画上交,就已经替娄家做出了选择。
而娄家,势必将雷霆之怒,全数压到许富贵身上,这样,鲁子轩报了绑架之仇,老陈得到娄家的俯首。
陈萍摇头失笑。
“还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想到咱这不起眼的草根家庭,还能影响政局。
算了,拽着你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耽误大事。
但你要答应我,不许亲自参与任何危险的事,再有下回,我就不去工作,天天跟着你,要死也得我先去。”
鲁子轩没有感到被释放的自由,反而有些愧疚,他以为陈萍找到了父亲,就有了心灵寄托,自己不必再时时呵护,可以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却忽略了一个母亲对孩子,可以用命置换的关心程度,决定改换另一种报复绑架之人的方式。
于是第二天下午,找到老肖,把自己被绑的事尽数告知。
“那个带着相机到你们四合院的人,是孟副团长的儿子?就因为你去派出所举报他有间谍嫌疑,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派人绑了你?
这是典型的公报私仇,滥用职权,小肚鸡肠,纵子行凶,这样的人,留在队伍中,迟早是个祸害,得灭了他的嚣张气焰。
真以为当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干部,就能一手遮天了,真是气死我了,我现在就让人去摸摸他的底,看看是谁给他的勇气。”
老肖气的一阵疾风骤雨般的输出之后,大声唤来生活秘书,吩咐通知工作秘书即刻调查,又让鲁子轩耐心等待,不出三天,就会传来消息。
鲁子轩也把自己的计划说给老肖,令老肖大加赞扬,让他尽管去做,万事有他老肖担着。
辞别了老肖,鲁子轩又找到祝峰,让他按自己的计划行事。
娄家经过半个月的深思熟虑,终于妥协,决定全力支持老陈,自愿捐出部分企业的股东分红。
据传,政府接受捐赠当天,许富贵与人发生口角,被一帮地痞所伤,由于内伤过重,所有医院拒绝收留医治。
遂找到四合院附近的一个土郎中,却因为郎中学艺不精,误开了哑药,变成了一个哑巴。
沮丧至极的许富贵,只能独自在家喝闷酒,又因为酗酒过度,导致全身瘫痪,唯有卧床养病。
娄家听说许富贵的悲催经历,重情重义,坚持履行婚约,但为减轻小女日后负担,许富贵两口子必须搬离四合院,娄家出于同情,为两人安排好新的住所。
许大茂在此期间,孝心感天,轧钢厂为其上调一级工资,以作奖励,并提拔为厂区干部候选人。
鲁子轩为娄家的处理结果,拍手称绝,处处彰显娄家的仁义。
当天晚上,老肖带着鲁子轩来到孟副团长居住的小院,客套之后,进入正题。
“孟副团长,这孩子是我的一个晚辈,以前有些少不更事,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估计当时光想着听老师的话,要跟一切反革命斗争到底,让令郎受了不白之屈,今天特来道歉,请高抬贵手。”
老肖把姿态放得很低,只想尽快替鲁子轩摆脱麻烦。
孟副团长还算客气,没有偏袒,只是照实陈述。
“领导客气了,都怪我家那个逆子惹的祸,听了些风言风语,就自己跑去四合院,非要找他们娘俩的麻烦,给故去的亲人报仇。
全是误会,而且组织也没为难他,只是警告一番,也把相机还给我了,我以后肯定加紧管教,让他少招事端。”
老肖正要再次开口,却被孟副团长的儿子打断,他哭诉着:
“什么风言风语?陈叔就是他妈害死的,陈叔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纵容下属,杀良冒功,贪赃枉法?还违抗军令?
就是他妈找爷爷告的状,威胁爷爷拿出怀表当信物,要不是爷爷找人警告他们,他们不可能归还怀表。
爷爷临死的时候,都在喊着陈叔的名字,说对不起他,你知道么你?
我有什么错,我就是要说替他们报仇,就是要让那个臭婊子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