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打瀛人那该多好。
瀛人于汉人来讲本是异族。
说什么“山川异域,风月同天”,说什么“岂曰无衣,与子同裳”,说什么“同气连枝,共盼春来”,说什么“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这些也只是一种语言表达的方式,语言再美却也摆脱不了各自内心的敌视。
后世有人便说了,那要是某场战争日本战胜了,那说不定汉族和大和民族就融合了呢?
最后大和民族就被汉化了,那你看元朝、清朝哪个不是这样?
有这种可能吗?答案是,没有!
只因为不管那元朝的蒙古人还是清朝的满族人,他们祖上所居的地方却也都没有超出中国的地域,最终不管哪个民族也都要生活在一起。
可日本列岛算什么?孤悬海外!人家侵入了中国那却是奔着灭亡中国来的,否则那一次又一次的大屠杀又如何解释?
中日之间不用宣传仇恨,那是世代相传下来的,就象波兰人与俄罗斯人的仇恨,用波兰人的话讲,这种仇恨那是出生时就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好了,扯远了。
既然汉人与瀛人是你死我活的敌人,那么,彼此之间的关系就很简单了,那就是战斗呗。
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白刀子进而红刀子出,虽然血腥却也简单。
可是当汉人之中有与瀛人一伙的了,换言之,汉人之中出现了汉奸,那么麻烦事就来了。
现实中汉人就是遇到汉奸又哪是简单的你死我活?
而毫无疑问的是,商震现在就也遇到了这样的麻烦。
他们曾经的盗贼的身份被人家认出来了!
而且他们还杀死了别人的亲弟弟,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们之间有血仇!
商震自然也明白,这种情况就象喜糖或者自己被别人给杀了,那么作为兄弟的那个人你说是报仇呢报仇呢还是报仇呢?
正因为如此,此时商震面对着这个眼睛都变得通红起来的王猛又能说什么?
双方既有血仇那么各举刀枪撞在一起,各凭本事将对方一杀了之?
可是这可能吗?那样的话,不等瀛人来自己就得杀个血流成河了!
就这种情况,商震纵是头大却也得解决啊!
好在商震早就不是原来那个胆小木讷的板凳了,并且,他还读过很多书。
商震先是看着王猛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然后他又环顾下了四周。
在商震的扫视之下,那些纷纷议论的村民便闭上了嘴巴。
作为那个已经死去的庄主的曾经的势力范围内的人,村民们那也是知道去年曾经出现了那么一伙盗贼的!
只因为去年那个庄园被盗之后,那庄园可是往各个方向派出搜索的庄丁了的。
更何况以这个村子的联防机制,一村锣响,其他村子必定随之,当时闹的就挺厉害的。
而后来庄园里的人还特意说了商震这伙人的特征,有男有女有半大小子,擅用弓箭,其中还有几个人戴着斗笠!
当时村民们就没有搞懂,那几个盗贼为什么会戴斗笠啊?那若是真的不想以真面目示人,那脸上蒙块布不好吗?
而现在当王猛真的戳穿了商震他们的真面目时,村民们便也想明白了,原来去年时这几个盗贼却是留着和尚一样的短发啊!
那当然是得戴上斗笠的。
于时下的汉人来讲,那绝对是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除非是和尚这样的修行之人,否则一个人留着短发那就象一个人上了大街只穿了一条犊鼻裤一般!
不过,话虽如此说,这里的村民与商震这伙盗贼可没有什么仇怨,商震他们当初又没有跑到他们这个地界上来。
这伙盗贼于他们来讲更多的也只是一种传说,一种茶余饭抬的谈资。
而现在却不一样了,商震他们现在却已经成了他们的主心骨了!
且商震喜糖他们如何杀敌就不弹了,那就是先前给他们做饭的那娇滴滴陆红昭都成女中豪杰了!
要知道那时那十来个瀛人在冲击那所宅院的时候,当庄丁的那哥俩都有点手足无措呢,倒是人家陆红昭给出招说用小米粥烫那些小矬巴子!
一个好的点子至少要胜过十个好的战士。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点子他们才迟缓了瀛人们的冲击,同时又等来了援兵从而最终将那些瀛人乱刀剁死!
生而为人,皆活于世间,可人与人终究是不一样的,至少于村民们现在所面临的情况来讲,商震他们这几个人的战斗力是绝对不可或缺的。
既然商震要说话了,所有人终是闭上了嘴巴,场面一下子就又变得静了下来。
而这时商震便看着王猛说话了,不过商震所说的话很奇怪,他也并没有用什么高亢激昂的语气,他也只是平平淡淡的说。
“我们一般情况下只杀瀛人。
我们在那个庄园里先后杀死了十几个瀛人。
我们和瀛人有仇,可我们和咱们汉人可没仇。
瀛人是粗鄙而又野蛮的,和瀛人合伙就等于为虎作伥与虎谋皮。
你们现在不也是和瀛人翻脸成仇了吗?
我也记不清在庄园里杀死几个庄丁了,我和瀛人有血仇,可我跟咱们汉人可没仇。
我不知道你和你的兄弟是不是给瀛人做事,但至少你们是一伙的。
或许我杀死了你的兄弟,可现在瀛人却是又杀了咱们成百上千的汉人了吧?
你的兄弟是兄弟,死去的别人的兄弟就不是兄弟?
远的事就不说了,就这回,我们这几个盗贼又杀死了快一百个瀛人了,那么你们这些庄丁本来就是守家卫土的,你们又杀死了多少个瀛人?
如果,你确定你的兄弟是我们杀了的,那么你现在就可以报仇,至于你死还是我活咱们各凭本事。
不过,你要想明白,我可是问过了,咱们现在打退的瀛人还只是一小部份,很快大批的瀛人可是又要来了。
咱们是先和瀛人作战还是把咱们的私帐了了,你说的算,我们怎么办都行。
我也不是非得给你们这支队伍当头儿。
如果说救了你们村子里的人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也用不着你们记我多大的恩情。
我要是管了你们这些人我还得为你们这些人活着操心。
如果不当着这个头儿,我们就凭本事打瀛人,打不过我们就开溜了。
好了,我说完了。”
说完商震就闭了嘴,在众人看来,商震说的有些疲倦也有些意兴萧索。
而这时离得近的人也才注意到商震的眼睛上已是出现了血丝。
不过,商震眼里出了血丝那他可和他面前的王猛不一样。
商震没有那么大的仇恨,他也只是忙了一天一夜却是连磕睡都未曾打了一下的。
只是,所有人并不知道,商震都觉得自己活到了这个岁数,却是从来没有一下子说过这么多话!
而他所说的话也没有什么逻辑性,他就是把自己想说的要点,就象那卖菜的老农一般逐个的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他没有替任何人做主,别人也都看出来了,他也没有把自己当成什么牛逼人物。
可是他所说的每个要点那众人就都得掂量掂量了,而如何取舍的权力他却是直接交给了众人。
可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话却依旧给周围的村民们带来了冲击与震撼。
所有人都忽视了王猛的怒火滔滔却是都看着眼前这个略显疲惫的年轻人。
又是一片沉寂,足足过了好一会儿后,这个武家庄的做主之人武义终于说话了。
他说:“王猛,我不管你和商震兄弟有什么仇,但不管什么仇也得等着商震兄弟领着大家伙儿和瀛人斗过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