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终于卸下了脸上伪饰的温和，露出内心的冷淡和疏离。
她戒备而冰冷的打量萧明锋。
“我当然在乎。”周慧平静的说，“周家帮我养大，给我最好的教育，我有责任担负起周家的荣耀。”
“那为什么不联姻？”萧明锋眼睛里多了几分好奇。
毕竟周氏的运营并没有什么问题，只需要大笔的资金注入，撑过这一次的危机，接下来就能平稳过渡，延续家族的地位。
只要联姻就能得到资金，就能解决周家的问题。
为什么不同意？
周慧也在问自己，为什么不同意？
因为心里的爱情？
不止吧！
周慧顿了顿：“因为，我除了是周氏继承人，还是我自己。”
这个说话很新奇，萧明锋挑了挑眉，带出几分疑问。
“《大学》里面提倡大家，修身齐家。说的是先提升自己，在维护家庭。我不能为了家庭就先放弃自己的心意。”周慧一字一句斟酌着解释。
萧明锋却讽刺的一笑：“还是自私，不愿意为了家族牺牲爱情。”
“我不认为这种行为属于自私。”周慧认真的反驳。
这个问题之前她就反复的考虑过，最终才理清了思路，这时候说出来半点犹豫都没有。
“《大学》的原文，萧大少有没有记忆？是不是在国外多年，把国学精粹都忘了。”
萧明锋被她轻讽的言语刺的心里一噎。
他的确忘了以前学过的《四书》，忘就忘了，有什么关系。
萧明锋并不觉得羞愧，所以坦然的笑笑。
周慧也不以为意，反而轻声吟诵。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这段话的意思，就是说我们要，物格、知至，意诚，心正，身修，家齐。”
“这其中蕴涵一个过程，也呈现出一个阶梯。”
“在齐家之前，我们先要修身，修身之前，先要意诚心正。”
“我诚于心意，忠于感情，这本身就是修身的前提。”
“所以我这种行为并不是自私，而是对自己负责。只有对自己负责，才能对家族负责，对公司负责。”
萧明锋有些惊愕。
他上下打量了周慧半晌，才嗤笑一声：“能把自私说的这么大义，周小姐是个人才。”
周慧皱眉。
总觉得萧大少好像咬死了‘自私’这两个字，只要她不答应联姻救家族，就是自私自利不愿意为家族牺牲。
她刚才解释那么多全都是白费。
周慧索性淡淡一笑。
“我是周家的继承人，当然是人才。”既然萧明锋不愿意理解，她也不多说了，“我也不觉得自己自私。相反的，我认为先忠于自己人，然后忠于家族，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周小姐打算忠于自己，眼睁睁看着周氏因为资金断链就陷入危机？”
萧明锋的语气里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我会想办法寻求投资。”周慧冷静的回答。
她之前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如今终于坚定而明确的将答案告诉萧明锋，也告诉自己。
“除了联姻，你能有什么办法？”萧明锋淡淡看着周慧，眼神轻淡而飘忽，好像在思考什么往事，“甚至除了萧家，你想联姻拯救家族，都没有人愿意接手。”
他审视的打量周慧，“毕竟周大小姐除了出身家世，自身条件并没有什么太吸引人的地方。”
周慧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又是羞愤又是气恼。
萧大少这话什么意思？是说她除了家世一无是处？
混蛋。
明明她脑子很好使的，智商也很高。
再说阿瑾也说过喜欢她的身体，经常会抱着不撒手。
就连先天容貌，她也不差。
充其量比起顶级美女周念差了一两层而已。
可她其它方面都很优秀。
萧明锋凭什么瞧不起她！
周慧压住了心口几欲迸发的怒火和想要扇人耳光的冲动，深深吸了口气：“萧大少不必这样羞辱，我不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她的声音冷冷的，带着笃定和冰凉：“无论你出什么价位，我都不会违逆自己的心愿。”
萧明锋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复杂。
周身的气息也变得阴霾起来，晦暗的好像乌云蔽日的暴风雨前夕。
他眸光幽冷的看着周慧，似乎在问周慧，又似乎在自问：“你凭什么活的这么恣意？就因为你是周氏的大小姐？”他哼了一声，嗤之以鼻，神态十分轻视。
凭什么？
周慧也在自问。
她凭什么活的恣意。
“因为，我想，这样恣意的活着。”沉吟良久，周慧终于平静的回答。
萧明锋一下子笑起来。
笑容异常讽刺：“全是废话，谁不想恣意的活？”
周慧却摇摇头。
“有些人就不想。”她举了个例子，“比如萧大少的弟妹，蒋莉莉小姐，她就是想富贵光耀的活在人们的羡慕之中。”
萧明锋一下子噎住。
他之前被周慧说的心情放飞，下意识就反驳了一句，没想到直接被周慧怼了回来。
周慧继续举例：“还有令弟，想继承家业手握权力活着。恣意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她还想继续举例。
萧明锋已经心塞的抬手阻止：“别说了。”
周慧笑了笑。
“乱七八糟的扯这么多高大上的玄乎玩意儿，归根究底，你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不想联姻对不对？”萧明锋被周慧绕圈子绕的，思绪像蹦极一样飞到九霄云外，之前谈论的忠心是什么险些就忘了。
如今勉强将话题扯回来，萧明锋也不想再搭理委婉那一套，反而直截了当的问。
周慧莞尔，点头。
“对，我希望得到资金帮助，但不会用婚姻交易。因为我已经有恋人了。”她要维护自己的恋情和婚姻。
“萧大少，换一种方式吧！”
“或许，萧氏可以入股周氏，成为董事会股东。”
周慧诚恳的建议。
萧明锋却淡淡一笑：“和你结婚之后，你的股权相当于夫妻财产，到时候我自然而然就是周氏的股东。”
周慧眉眼一冷，声音淡而冷：“我手里的股票属于婚前财产。”
“而且，我不会和你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