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萧悚然一激灵,立刻放开张斌,站起身道:“他走了,咱们怎么办?林菀,你疯了吗?”
“白萧,你什么意思?”林菀难以置信,怒道:“难道你没看见吗,张斌刚才都动刀了,要是江河被抓住,你觉得他还能活吗?”
“咱求他了吗?是他自己硬上,还下这么重的手,这怪谁?”
白萧同样气急,“而且,说不定人家就是跟你闹着玩,难道光天化日,他还真敢把你怎么样不成?”
“你说什么?闹着玩?有那样闹着玩的吗?”林菀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就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如果你怕死,你也跑,这件事,我自己承担!”
“我怕死,你清高行了吧?”白萧郁闷得想吐血,“刚才那孙子,但凡有点担当也不可能跑这么快,把烂摊子留给咱们?”
他倒是想紧步陈江河的后尘,也找个地方躲起来,可以海州虎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会放过他吗?
找不到他,还能找他的家人。
不能慌,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
白萧努力让自己镇定,快速思索解决办法。
欸?
有了!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态度放端正,尽可能降低海州虎对自己的恨意,让他把矛头对准陈江河。
我特么简直是个天才。
陈江河死不死,关他屁事,只要不连累自己,卑鄙一点又如何?
想明白这一点,他偷偷看了林菀一眼,眼神中多了些许复杂,但很快便被他掩饰过去。
而此刻,林菀完全沉浸在白萧刚才的那番话中,所以压根没注意到对方的眼神变化。
她只是觉得自己太自私了,方才光想着陈江河的安危,却忘记了还有白萧。
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人家白萧是无辜的啊!
等她缓过神来,白萧已经跑向了饭店柜台。
好在饭店距离医院不远,不多时便有几台急救车赶来,将几个受伤的人全部拉走。
令人觉得诡异的是,从头到尾,不管是食客,还是饭店里的工作人员,全程麻木。
没有人说什么,甚至都没人往这边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没办法,这样的事情他们见得太多太多。
法律不健全的年代,治安问题是悬在每个人头上的一把刀。
不要谈什么血性问题,相反,这个时代人的血性,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顶峰。
但那也只是对待相干的人,别说亲人遇险,或许只是同村的人遇上危险,都会拔刀相助。
可遇上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又何必为自己找麻烦?
何况张斌等人就差把坏人二字写在头上,并且已经自报家门,是那个嚣张跋扈,睚眦必报的海州老虎的儿子。
谁敢管?谁又乐意管?
谁不是爹生娘养,谁没有一大家子人?
总之,多重因素造就了眼前诡异的一幕。
按说,白萧应该跟着去医院,跑前跑后,刷刷脸什么的。
可他也担心对方找不到陈江河,先拿自己开刀。
所以决定稳一手。
而见他处理得当,林菀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伤透了白萧的心。
她走上前,低下了头,咬唇道:“白萧,对不起,刚才我说话太难听了。”
白萧已经打定主意,实在不行就把林菀推出去,反正这件事因她而起。
白萧心中冷笑,不过面上却是一副大度的模样,“没事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反正事情已经出了,往好处想吧。”
“嗯!”林菀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这才鼓足了勇气,“白萧,你能不能再找找钱姨,让赵总帮帮咱们,他都能和地委的李大秘说上话,说不定能忙着出面斡旋一下。”
“我……”
白萧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那么好看的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些许小事,人家或许还能帮忙。
可这件事牵扯到了海州虎,那可是头会吃人的老虎,陈江河把人家儿子都踢废了,谁敢参和?
“白萧,算我求你了行吗,只要你能帮忙,我记你一辈子。”林菀眼巴巴道。
白萧暗暗冷笑,还一辈子。
你还有没有这辈子都不好说。
不过,白萧想保命,自然也不可能撕破脸皮。
叹息道:“我上辈子真是欠你的。”
“你答应了?”林菀面色一喜,眉宇间的愁容也在此时消散了不少。
“你都求我了,我还能不答应吗?”白萧笑笑,“不过,我也只能尽力。”
“这样,你先回家等着,听我消息吧!”
“嗯,谢谢你白萧,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欠你一个人情。”
林菀感激涕零地走了,但她并不清楚,白萧已经给她画好了圈,做好了随时将她推出去挡箭的准备。
……
而此刻,得到消息的张虎直接带人杀奔医院。
见自己儿子倒在病床上,下面血次呼啦一片,张虎满脸横肉都跟着乱跳起来。
当即一把揪住了其中一个医生,咧嘴露出了一排参差不齐的黄牙,“告诉我,能不能治好?”
“不想你儿子死就赶紧放手!”医生面色不善,他又不认识赵虎,全当是一位普通的暴怒家长。
“实话告诉你,做好最坏的打算吧,能活过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以后肯定无法再生育了。”
“什么?”
张虎只觉脑瓜子嗡的一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大哥……”
几个小弟见状,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去,稳稳将人搀住。
“是谁,我要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害了我儿子。”
“给我查,查出来,老子要将他千刀万剐……”
张虎的咆哮声响彻抢救室时,陈江河也开车来到了海钢附近的居民区。
一处打扫干净的院落外,陈江河才把车停下,周围呼啦一下便围上来了不少手持钢管,虎背熊腰的年轻人。
“你什么人,干什么的?”
“这里不欢迎外人,赶紧开走,小心给丫车砸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头领打扮的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看到陈江河下车,当场就是一愣,“呦,这不是龙哥那个穷亲戚吗?啥时候也开上车了?”
说着,他已经扫到了车牌,当即就是一句我曹,“还是地委的牌照,不会是偷来的吧?”
“你觉得呢?”陈江河满头黑线,不过见到熟人了,也就没那么麻烦了,道:“赶紧带我去见黑龙,我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