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河带着人从地道里参观出来,把该说的细节也都跟他们交代清楚了。
陈江山带着众人采蘑菇装车,刘巧月这时也端着一盆洗干净的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
陈江河叹了口气,走上前道:“放那吧,我自己晾上就行。”
“男人得去干正事,这些活儿女人干。”刘巧月也不看他,自顾自地拿起洗干净的衣服往摇绳上搭。
陈江河无奈,索性随她去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背着挎包,邮递员打扮的人急急跑进了院子,“请问,谁是刘巧月?”
二人全都一愣。
刘巧月赶紧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走上前道:“我是,怎么了?”
“有你的信!”
“我的信?”
刘巧月一脸好奇,“哪里来的?”
“海州来的。”说着,他已经把信递给了刘巧月,而后转身便出了院子。
“海州谁啊,你大姑?”陈江河同样有些好奇。
刘巧月家里已经没人了,所以这些年,她那个嫁去海州的大姑也压根没回来过。
刘巧月麻利地拆开信封,上下看了一眼,眼眶子一下红了起来,“大姑在班上受了伤,现在没法上工,让那老头子赶出来了,问我能不能去接她回来。”
陈江河赶忙接过信纸,快速看了起来。
“当年家里人都劝她,别嫁给那个老头子,可她不听,现在好了,才出点事那老头子就不要她了。”说着,刘巧月也顾不上没晾完的衣服,急急就往外走。
“你干嘛去?”
“还能干嘛,去接人啊,我就这一个亲人了,怎么能见死不救!”
“一块去吧,反正一会儿我也去城里送货,不急这一时。”陈江河把信纸叠好,安慰道:“着急也没用。”
刘巧月无奈,只好点点头,“那我先回家拿床被褥。”
“这个傻子!”陈江河叹了口气。
接回来干嘛?累赘吗?
不是他心狠,半点同情心都没有。
主要是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
这年头,乡下日子都苦,为了进城吃商品粮就奉献全部的比比皆是。
而她大姑,也不过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份子罢了。
年轻时,为了不受累,能填饱肚子就嫁给一个老光棍,年纪大了,报应也来了,怪得了谁?
她吃商品粮的时候,也没见过她想着娘家人。
现在倒好,出了事儿想起来了。
二人轰着牛车前往海州,陈江河几次想要开口,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毕竟,这种事他一个外人没资格参和。
进了城,他便掏出五块钱递给了对方。
有些话,不能说,但不代表他不能做。
至于有没有领悟自己的意思,那就看她自己了。
刘巧月也没和他客气,拿上钱便急急去了公交站,准备坐车先去锯木厂看看情况。
陈江河则把牛车轰到了国营大饭店。
小苏早已等候多时,立刻安排人帮忙卸车,也就是这工夫,钱主管也赶了过来。
此刻的她,仿佛比之昨天更加的容光焕发了。
涂红了嘴唇,脸上也布了一层粉,就连披肩的长发都烫成了时下最流行的绵羊卷。
一见面便热情似火,搞得陈江河根本无力招架。
送完货,甚至都顾不上去她办公室拿点礼品,就赶紧找借口开溜。
他本打算去黑龙那边转一圈,不过今天出来的晚,还要去锯木厂接人,也只能作罢。
毕竟下面有黑龙办事,上面有周米照应,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差。
他看过信,所以知道具体地址,到附近找人稍微一打听,很快便找到了地方。
而此刻。
民宅里。
几个小年轻围在炕桌前吞云吐雾,地上满是烟头酒瓶。
王大彪坐在上首,喝得已是面红耳赤。
张学武拄着拐倚在墙上,也从最开始一肚子恨,变得有些害怕起来。
他是想报复刘巧月和陈江河,但没想到王大彪居然这么狠,骗他写信哄刘巧月进城,居然是想把她卖给暗门子的人。
万一怕事情败露,连带自己一块卖了咋办?
他瞥了一眼被人五花大绑地捆在椅子上,嘴上还嘞着黑布条的刘巧月。
此刻,内心也是无比复杂。
坐王大彪身边的大光头举起酒杯,笑道:“彪子,你们那要是还有这么好的货色,赶紧全都弄来,我保证给你一个合适的价格。”
“强哥,上回我来城里玩,我可记得你手底下好货色不少啊?啥时候你这都缺人了?”
“实不相瞒啊兄弟,前些日子,我上面的大哥被公安抓了,场子也都让人扫了一遍,现在是逃的逃,散的散,哪还有几个人。
还好我激灵,改投了新大哥,不然,估计你得去监狱里给我送牢饭了。”
大光头心有余悸,随即贪婪地看向了刘巧月,“不过这娘们是真不错,绝对是一颗摇钱树,这样吧,我给你两百。”
闻言,王大彪的手没由来的哆嗦一下,笑道:“就按你说的,不过这娘们烈得很啊,你可一定看住了。”
大光头嘿嘿一笑,“这点你放心,进了我这的人,就是块石头,我也能让她流出水来,再说,现在有新大哥罩着,跑了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说着,他直接出溜下炕,走到了刘巧月的身边,坏笑道:“兄弟,咱现在就给这小娘们好好立立规矩!”
大光头一边狞笑,一边慢慢解开腰带。
刘巧月瞬间剧烈地挣扎起来。
可惜,绑得太紧,她甚至连一句声都发不出来。
张学武握紧拐杖,终究还是闭上了眼。
而王大彪此刻更是兴奋地站了起来,“强哥,等兄弟见识完你的厉害,兄弟也让你看看我的能耐。”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人是你送来的,今个你怎么高兴怎么来,一分钱不用你花。
等下咱们就比比,谁给这娘们弄服气了,老子重重有赏。”
光头强说的豪气冲天,屋里其他人也都跟着坏笑起来。
毕竟,他们干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暗门子里纵然有一些真正图钱,自贱自轻的女人。
但也不乏逼良为娼。
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人,要生不能,想死无门。
哪怕再烈的女人,一旦精神崩溃,也只能沦为他们赚钱的工具。
而无序的社会,拍花子,人牙子,暗门子早就形成了一整条完整的产业链。
所以说这个国家病了,但好在出现了一位又一位伟大的领导者。
他们就好似黑暗中的一缕缕曙光,在未来短短的几十年里,让这片大地重新走回正轨,迎接光明,欣欣向荣。
但此刻刘巧月却看不到任何光明。
因为她的眼里,只有黑暗,人性的丑恶。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待自己。
父母挑河的时候累死了,从小喜欢得人也娶了别的女人。
好吧,她想好好过日子,可每天守着的男人,居然下药害他。
如今,更是把自己骗到城里,卖给暗门子的人侮辱。
为什么啊?
难道活着也是一种罪吗?
“特奶奶的,这娘们真来劲,这还没碰上,我就感觉两条腿都有点软了。”光头强咽了口唾沫,贪婪地自嘲起来。
“大哥,赶紧的吧,兄弟们还都等着呢!”
“是啊大哥,要不我先来,我现在全身都硬邦邦的呢!”
迎着众人的污言秽语,光头强伸出手就要去扒刘巧月的衣服。
而就在这时。
砰的一声。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玻璃碴子也在此时哗啦碎了一地。
屋里众人全都吓了一跳,纷纷看向了门口。
就见一个年轻人拿着鞭子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光头强眼珠一瞪,破口大骂:“曹尼玛,敢来老子这里闹事,活腻味了吧!”
“陈江河!”看清来人,张学武的嘴唇都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他怎么也来了?
王大彪更是直接醒了酒,慌乱趴到了桌子下面。
刘巧月原本已经陷入了绝望,听到张学武的喊声,身体顿时不受控制的挣扎起来,“呜呜……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