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董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做人还是很讲义气的。
不多时,便带着两个大长腿,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赶到了黑龙住处。
几个老熟人一一见过面,老董立刻介绍起来,“这两位都是北腿谭家的嫡系传人,谭思,谭明。”
“辛苦二位了。”黑龙感激道。
“你就是黑龙?”
谭明上下打量了黑龙一眼,“呵呵……没见之前,我还以为过江龙有什么三头六臂,今日一见,不过若此。”
“咳咳……小明,不得无礼。”谭思清清嗓子,歉意道:“舍弟无礼,还请莫总不要见怪。”
“呵呵……无妨,无妨……”黑龙满脸微笑,压根没当回事。
毕竟,人能来,就是给面子。
何况他本来就喜欢有本事的人。
谭明嗤笑一声,得意道:“大哥,咱们现在是客,何必如此低三下四?
再说了,我看他也就仗着比咱们年纪大,赶上了好时候,我要是年长几年,哪有他黑龙什么事。”
“小明……”谭思大急。
“无妨,小兄弟快人快语,说的对极了!”
黑龙哈哈一笑,不过心里已然生出了不满。
而一旁的老董,早已是汗流浃背。
老子不比黑龙年纪大?可为啥老子比不上人家?
那是年龄大小的事吗?
狂,不可怕。
可怕的是,狂的没有脑子,以为自己有点拳脚功夫,就可以不把任何人放眼里。
江湖是打打杀杀嘛,江湖是人情世故!
“龙哥,这么晚了,要不还是先带他们二位去休息,养足了精神,也好面对那位气功大师。”老董打圆场道。
黑龙点点头,他也懒得搭理谭明,毕竟,搁谁被人呛呛把火的,心里也不会舒服。
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他刚要开口吩咐人带他们去休息,谭明很不客气的冷笑起来,“什么狗屁气功大师,一个藏头露尾的小角色罢了,无需这般紧张,有我兄弟二人,必让他有来无回。
另外,还有一件事,董总,我们谭家承你一个人情,答应为你做一件事,既然你把这件事用在了这里,那这件事过后,你我两家便再无任何瓜葛。”
这话一出,陈江河不由挑眉看了一眼现场众人的表情。
黄仁礼感激的都快哭泣了,“老董,大恩不言谢。”
“哪里话,都几把兄弟。”老董赶忙拖住对方的胳膊,大义凛然。
一旁的黑龙同样默默点头,感动非常。
只有陈江河想笑,却又笑不出声。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要不是提前安排好的,他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这老董,看似粗鄙,可实际上心眼比谁都多。
不过想想也是,别说如今这个年代,往前往后数,那些混成一方巨富的人,哪个蠢?
先是故意摆出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再由那张嚣张跋扈的嘴说出来。
好么,这个人情承大了啊。
也不能怪陈江河把人想的这么坏,毕竟,黄仁礼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彬彬有礼黄仁礼,以前还在单位上过班,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有一个黄鼠狼这样的外号。
不过,这件事毕竟是因自己而起,他又不好多说什么。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只要对自己有利,他倒也不介意陪着,看着。
等把人全都送走,屋里就只剩下了老哥俩二人。
“你说,老董请来的人靠得住么?”陈江河道。
“靠不住现在也得靠。”
黑龙冷笑起来,“放心吧,我特么早就看出来了,玩鹰的哪有被鹰琢眼的道理?老董要是真心实意,怎么不把他那些手下带过来?”
“既然如此,那我给刘局去个电话吧,更保险一点。”陈江河道。
对方直接表明,明天一早在刘家祠堂拜堂成亲,显然是引着他们过去。
都知道是个圈套,可大家又不得不跳。
不过,跳归跳,万全的准备还是要做足的。
黑龙想了想,点点头,“那就打一个吧,不过,非到万不得已,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官面上的人插手,你懂得……”
陈江河闻言,那口气直接撞了脑袋,“我懂你妹,你不让人点人家房子,人家能抓黄仁礼他闺女?”
黑龙一挑眉头,心里同样很不舒服,扯着嗓子便怼了回去,“姓陈的,我特么不也是为了给你出气?”
“得,全怪我还不行吗,我现在不想跟你吵!”陈江河摆摆手,黑着脸,道:“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你可是要当优秀企业家的。”
这人,什么都好。
就是因为混的时间太久,行事风格总少不了那股子江湖做派。
说实话,陈江河很担心对方在这方面栽跟头。
“明明是你心虚了,还不跟我吵……”黑龙轻哼一声。
陈江河耳朵一动,皱眉,“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优秀的企业家,都听你的,快点打电话吧。”
……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天边也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整个后半夜,黑龙几乎发动了所有力量,可惜,依旧半点消息都没有。
天刚亮,众人便吃饱喝足。
“看来真得走这一遭了啊!”黑龙认真的看着众人。
“但愿瑶瑶她现在还没出事,他们要动我闺女一根手指,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跟他玩命。”黄仁礼遭逢巨变,一夜都没睡好,虽然看起来有些沧桑,但语气坚定异常。
老董轻轻拍了拍黄仁礼的肩膀,“好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有谭家兄弟在,一定能把瑶瑶救出来。”
陈江河朝着黑龙点下头,后者立刻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出发吧!”
随着黑龙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登车,前往刘家祠堂。
刘善行没发达之前,只是下面青县小县城的一个农民,改开后立刻展露峥嵘,城里买宅子,乡下盖祠堂。
可谓是风头无两。
明晃晃的车队,从市区出来直奔青县。
不过这个时候,海州还没有高速公路,虽然检查站撤了,但沿途却多了很多收费站。
青县多河流,但凡是个桥,只要路过,总会有当地的居民跳出来收费。
哪怕他们这行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但也只能乖乖交费。
没办法,别看拦路收费的苗头才开始萌芽,但这玩意就好似春风拂过大地,说起来,直接就是一茬。
最初,或许只是几个闲散的地痞想弄点钱花花,但见到利益以后,很快就会会演变成大队集体,甚至是公社的一部分收入来源。
正应了那句老话,荒田无人耕,一耕有人挣。
他们救人心切,自然不想惹上麻烦,所以每当遇上拦路收费的,立刻痛快给钱。
“这特娘是个好买卖啊。”黑龙给完钱,笑着朝后看了一眼。
“好个屁!放心吧,长不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整治,这样搞下去,运输业发展不起来,还怎么发展经济。”
“也是,刚去了一把锁,怎么能再加上一把锁呢!”黑龙点点头,深以为然。
“呵呵……”
陈江河笑而不语。
要是这么想,可就太简单了。
那得分这把锁怎么加。
现在各地衙门都缺钱,这么大一块蛋糕,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所以,只会是无序的拦路乱收费,变成合理正规的收费。
事实上,直到千禧年后,各地才逐步取消高速以外的收费站,自古便被老百姓深恶痛绝的设卡收费,终于成为历史。
陈江河若有所思,突然问道:“快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