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虚弱无力,肺部杂音轻微。
分明是大限将至的节奏。
一时间,冷汗不自觉地从韩红兵额头上冒了出来。
虽然,他的单位关系不在这里,可人如果真死他手里,终究会影响到他的职业生涯。
“韩神医,怎么样?”林菀抬头盯着对方,急不可耐。
“年纪太大了。”
韩神医缓缓摘下听诊器,惋惜道:“如果让我提前介入治疗,或许还有机会,但现在……哎,抱歉,你们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你说什么?”
“最坏的打算?”
“难道人不行了?”
一瞬间,屋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变得惊慌失措。
省城来的专家,求爷爷告奶奶才把人留下,结果……居然是这么个结果。
这和让市院的大夫看,有啥区别?
“韩神医,请您再想想办法,您是省里来的专家,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对不对?”秦丽雯着急的喊道。
“抱歉……老太太现在是油尽灯……”
这枯字还没说完。
房门直接被人推开,随即几个医生急急地走进了病房。
陈江河走在前面,不等大家反应过来,直接掀开了老太太身上的被子。
眨眼间便是好几根银针刺在了身上。
而他的手指也在那干涩的皮肤上快速滑动,找准位置,接过注射器,便将长长的针头刺了进去。
“滴滴滴滴……滴~~~”
警报声越响越急,随着针头刺入,直接变成了长音。
这代表着什么,大家自然清楚,一瞬间,屋里便响起了悲戚的哭喊声,老秦家的孝子贤孙直接跪了一地。
“是你,是你害死了老太太。”
韩红兵瞪圆了眼睛,正愁找不到给自己开脱的机会。
这不……机会来了。
他愤怒的指着陈江河,不过陈江河却连个正眼都不看他。
“洪姐,稳住这跟针头。”
他把注射器交给了洪大夫,立刻接过赵院长递过来的另外一个注射器,从侧面再次刺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韩红兵简直高兴的想要跳脚。
不过脸色却表现的异常愤怒,“赵院长,你们在干什么?知不知道,这个病人我已经接手了,现在出了事,你们医院负全责。”
“我们这是穿刺手术,小韩大夫,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病人在我们医院,我们当然会负全责。”赵院长冷冰冰的哼了一声。
本来,省里派人来照顾刘局,他这个院长就很不舒服。
这分明就是不相信他们海洲医院的实力。
不过这也没办法,上级的决定,下级只能咬牙接受。
小心伺候着呗,结果一个二个眼高于顶,搞得他这个院长这几天吃饭都不香了。
万万没想到,病人家属居然背着医院,请这些专家看病……
这不是打他老赵的脸是什么?
如今,人都不行了,他们再次接手过来,居然还被对方反咬一口。
老赵没直接上去给他一电炮,都是给足了专家组面子。
“好好好,既然你们草菅人命,人是死是活,都跟我没任何关系了。”韩红兵心里越高兴,脸上表现出来的愤怒也就越强烈。
而听了他的话,又见陈江河拿着那么老长的针头刺进外婆身体,林菀只觉脑瓜子嗡嗡作响。
情急之下,又考虑到陈江河和医院方面的关系,她很难不往坏处想。
“陈江河,你要想报复冲我来,外婆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害她!”
“就是因为外婆对我好,我才要救她,要看你们,我才懒得管。”陈江河愤怒地瞪了对方一眼。
“小林是吧,相信江河,上次你那烫伤手术就是江河做的,没有江河,你也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赵院长语重心长道:“还有你们,先收一收,不要影响救人,让你们哭的时候再哭也不迟。”
林菀呆愣愣的看着陈江河,一时不知所措。
“还穿刺手术,都把人扎死了,亏你们想得出来,我导师都不敢做这种手术,让一个兽医来做,你们海州医院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心脏是人体的发动机,也可以说是仅次于大脑,最脆弱的地方。
没有借助任何仪器设备,仅凭几根针管就敢做穿刺术,恐怕导师来了都没把握。
“陈江河,呜呜呜……我妈要是没了,我就去告你,连你们医院一块告……”秦丽雯一边哭,一边喊。
然而,就在这时。
监护仪器上的长音,突然一顿。
而后。
滴!
滴!
滴!
一声重过一声,虽然没有规律,但至少证明心脏又开始工作了。
“怎么回事?”
众人呆愣愣的看向病床,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了。
滴滴滴滴……
而这时,心跳也越来越有规律了。
“难道真让陈江河给治好了?”
“他不是兽医吗,怎么还能干医生的活儿?”
“我也纳闷啊,省城来的韩大夫都判了死刑,现在居然又好了?早知如此,那咱们来医院干什么?”
“都赶紧起来。”林前进说了一声,率先起身,并且拉起了身边的叔伯舅子。
而他同样也有点云山雾罩,不过看到一脸认真的陈江河还在那里抢救,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或许,我们真错怪他了吧?
“稳住了吗?”林菀焦急的问道。
到了这时候,她也意识到,或许自己真的误会了对方。
“别说话。”陈江河面无表情,缓缓操作着手里的注射器,将血导出。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小陈,我给你擦擦汗。”
“谢谢洪姐,准备收尾吧。”
“好!”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
老太太盖上了床单,打上了氧气,情况已经彻底稳定下来。
虽然还没醒,但各项监护数值都处于正常范围之内。
“小陈,刚才都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会大出血,怎么一点血都没出,是不是你提前扎的这一排针起了效果?”
“嗯。”陈江河点点头,人救下了,他也可谓是一身轻松。
“那你能不能教教我?”
“当然可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封住几个穴位,降低神经敏感度,降低血液流速,从而达到止痛,止血的效果。”
“那姐可就提前谢谢你了,晚上赏脸我请你吃饭。”洪大夫激动坏了,说完,便赶紧收拾器具,顺便把放出来的半瓶血收拾起来。
“陈江河,我妈她……”秦丽娟难以置信道。
“放心吧,已无大碍,不过还是要住院调理一段时间!”说完,陈江河又看向了合不拢嘴的赵院长,“还得麻烦您,给安排个好点的病房。”
“你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赵院长激动的拉着陈江河的手,“小陈啊,你真不愿意来我们医院上班?”
“我……”
陈江河正准备拒绝,而一旁的韩红兵已经变的疯狂起来。
家人们,谁能懂啊,活见鬼啊有没有?
明明心跳都停止了,已经到了鬼门关,居然让一个兽医给硬生生的扯了回来。
谁敢信?
难不成他堂堂省院后起之秀,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小地方的兽医?
这份打击,令韩红兵根本无法接受。
“不对,一定不是这样的,老太太命不该绝,一定是之前我开的药起了作用。”韩红兵大声喊道。
这话一出,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嫌弃,甚至是厌恶。
“送韩大夫出去吧。”赵院长对着一旁的小护士到。
虽然看不起这些自命清高的省城专家,但人家毕竟是专家组成员。
起码的体面得给。
“我不走,我今天必须要搞清楚你们的障眼法。
如此简陋的条件,即便是我导师,也不敢说可以完成穿刺手术,你们就更不可能完成。
所以一定是障眼法,针头看似刺进了心包,但实际上却偏离到了别处。
否则,再厉害的针灸,也不可能做到不出血。
换而言之,其实是我之前开的药起了作用。”
这话一出。
众人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陈江河。
有质疑,有疑惑。
甚至还有那么几个人,生出了强烈的自责。
毕竟,韩红兵说的也没错。
针是刺进了皮肤,可在皮肉下面,具体扎到了哪儿,谁又能说清楚?
“你说的都对。”陈江河懒得和这种人计较。
然而,这话一出。
秦丽雯立刻喊了起来,“好啊,你居然承认了,陈江河,我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无耻,为了功劳,居然害我妈多受了那么多的罪!”
陈江河麻了。
这还真是讨厌一个人,他喘口气都有罪啊?
难道她听不出来,自己只是不想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