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九江对于处理结果,还算满意。
正被一群人恭维着,准备上车离开。
就在这时,一声哭腔从远处传来,“领导,我有冤,还请领导为我做主!”
一瞬间,现场有一个算一个,包括胡老总在内,所有人的脸都白了。
按下葫芦浮起了瓢。
还真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你再有冤屈,等帝京来的大领导走了再说不行吗?
这倒好……
打脸么不是!
侯九江好奇看了过去,见一年轻女孩,泪眼婆娑地跑了过来,脸上顿时露出一阵惊讶。
“你是……”
“您?您是……侯爷爷?”白露同样大吃一惊。
“白家那头小花鹿,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侯九江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国医堂遭受波及时,侯九江妻离子散,流落津门,就住在青门之主白敬忠家。
虽然物是人非,一晃都十几年过去了,可看到对方,侯九江依稀从对方身上,看到了白敬忠两口子的轮廓。
而且,这丫头白白净净,跟个瓷娃娃似的,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白露同样也一眼认出了,小时候经常抱着自己的白发老爷爷。
看了看,周围一众海州营领导。
白露瞬间明白了一切。
立刻哭诉道:“侯爷爷,还请您老替我做主!”
说着,她生怕侯九江拒绝,再想到陈江河已经死了,索性一咬牙,补充道:“为我丈夫,伸冤,正名!”
话音落,当众跪在了地上。
“啊?”
这一幕,别说侯九江了,就连其他各级领导全都惊呆了。
海州营!
她丈夫!
谁啊?
呼之欲出!
压力一下子给到了侯九江。
一方面是给孙子出气,将罪魂祸首绳之以法,一方面,他又不得不顾及当年的情份。
“丫头,你先起来。”侯九江皱眉道。
“不,如果侯爷爷不能还我丈夫一个公道,我就长跪不起,反正我爸我妈都没了,我没有任何顾虑,只求白爷爷主持公道。”
“敬忠他们两口子……”
闻言,侯九江的眼一下子红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不来帝京通知我?”
“已经三年了。”白露眼泪横流,“白爷爷,求求您看在当年的情分上,就帮露露一次吧!”
“我……”
侯九江深吸了口气,上前强行将人拖了起来,“丫头,不是我不帮你,但国有国法,军有军规……”
“他一没犯国法,二没犯军规,被人冤枉死,完全是因为某些人不想担责,所以才把他推出去背了黑锅。
爷爷,我就是当事人之一,我可以证明,陈先……陈江河他绝对没杀人!”
“你说什么?”
侯九江一脸愕然,“你说,你丈夫是陈江河?你要为其鸣冤的人是他?”
“是!”
白露认真道。
侯九江笑了笑,“傻丫头,放心吧,那小子的冤,已经洗刷了。”
虽然这是好事,可白露的泪却唰地一下落了下来。
“好端端的,怎么还哭上了?”侯九江吓了一跳。
“冤屈是洗刷了,可人也没了……呜呜呜,侯爷爷,您要是能早点来……”
一听竟然是因为这个,侯九江当场哈哈大笑起来,“这孩子,放心吧,人没事,已经回去了。”
“没事?”闻言,白露的哭声戛然而止,情不自禁的抱住了侯九江的胳膊,“您确定他没事吗?可我怎么听说……”
“我说没事就没事。”
侯九江笑笑,“上车吧,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好!”
激动之余,白露已经顾不上其他了,立刻和侯九江上车离开。
魏叔拎着行李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车影。
心,当场提到了嗓子眼。
一打听,得知去找陈江河了,那颗心才稍稍放下一点,当即也赶紧追出了海州营。
车里。
“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好上的?”侯九江好奇道。
“我们……”
白露脸颊一红,紧张的攥紧了衣角,“其实……我们……”
“算了,是爷爷我冒昧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一个老头子瞎参合什么!”侯九江自嘲一笑。
“那小子,虽然像他爹心思重了些,但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比你大上几岁也知道疼人,挺好!”
“侯爷爷,您认识他父亲?”白露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何止认识!”
侯九江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他们爷几个啊!
等下到了地方,你把这本书交给他。”
说着,侯九江从旁边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本书,交到了白露手中。
“披挂八极的拳谱?”
白露震惊道:“难道……”
这本书可是侯家传男不传女,非嫡亲不可学的绝技。
即便父亲当年接济过老爷子,他都没有把这本书拿出来。
“傻丫头,你想的没错,陈江河是我孙子。”侯九江苦笑道。
“那您为何不亲自交给他?”白露震惊道。
“让你转交,就证明爷爷认了你这个孙媳。”侯九江呵呵一笑。
一瞬间,白露耳根子都红了。
良久,白露才道:“那……您会带他回帝京吗?”
“看他的意思吧,他想回,无需我说,不想回,强求不来。”
侯九江看着窗外,逐渐陷入了沉思,喃喃道:“或许,没有束缚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吧,亮子,是爸错了啊。”
白露将书抱在怀里,很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
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
而她……只是一个权宜之计,冒充的孙媳,又有什么资格知道这个秘密?
……
另外一边。
从大刀门出来以后,陈江河便带着大哥去接嫂子和孩子。
当然,一通数落肯定是免不了的。
委托张华把人送回去,便又急急回了出租房,解开了两个女人身上的睡穴。
得知事情已经解决,两个女人一高兴,居然忘记了数落。
周米急着回去把好消息告诉周保国,而刘巧月上午已经耽误了课程,自然也急着回学校。
正好,陈江河落了个耳根子清净,通知完黑龙,便开车回了黑龙家。
因为谁也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所以黑龙撤的十分干脆。
陈江河回去的时候,家里大门洞开,院子里到处都是搬家后的狼藉,一眼就能看出,当时撤的有多着急。
当然了,搬家这种事,对于黑龙而言,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想当年,查得紧,他们这些投机倒把分子,一天连换四五处地方都是家常便饭。
陈江河推开办公室的门,准备先收拾收拾,然而,下一秒,整个人都愣住了。
办公室里,林菀一席素衣,跪坐在地,手里的纸钱,一张一张放入盆中。
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泪痕,听到动静,她甚至头都没回一下,“劝我的话就不要说了!
我毕竟是他妻子,是我害了他,如果我们没有离婚,他就不可能来城里,不来城里,就不会死于非命。
如今,他孤苦一人上路,我给他烧点纸钱怎么了?
难道,我为他做这样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你们都要管?”
说道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起来。
转过头,憔悴的脸,肿肿的眼,令陈江河心里五味杂陈。
林菀愣住了。
看着站在门口的陈江河。
她先是一阵吃惊,随即使劲揉了揉眼,确定没有看错,整个人变的狂喜起来,立刻起身。
几乎想都没想便往陈江河怀里扑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知道我听到消息以后有多担心吗?”
“谢谢!”
陈江河本能的避开了对方,随即走上前,将火盆和烧纸全都请了出去。
林菀跟在身后,紧紧咬着下唇。
要换以前,二人肯定如胶似漆,说着那些说不完的话。
可现在,明明他就在自己前面,可林菀却仿佛看到了一条永远越不过去的鸿沟。
而且,还是她亲手挖的。
见陈江河出去就没再进来,林菀鼓足了勇气走了出去。
既然这条沟是自己亲手挖的。
那么,也应该由自己亲手填上。
“江河,对不起,直到今天听说你出事了,我才发现我不能没有你,我们……我们复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