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贝尔被这意料之外的情况搞得有些晕头转向,一个安全警卫的化身竟然提出协助自己?
“为什么?”安娜贝尔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与我们最初的设计目的是一致的,我们安全警卫的最终目标便是尽其所能延续人类文明的存续,但因为各项因素的影响,我们最后被运用于支柱层与网络环区的管理。”
“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从支柱层被封锁起的一百年中,你们从来对闯入者的态度都是格杀勿论,为什么现在却愿意和我交谈了?”
“如你所见,安全警卫的系统中枢便是整个支柱层,经过百年的发展,其体量已经庞大到无法通过正常流程达成某些协议。我们是安全警卫中负责情感分析与人道关怀行为的程序模块,相比其他程序模块的更新迭代速度要更加迅速。”
但安娜贝尔对这种说辞并不信服,质问道:“一面之词可证明不了什么,你又有什么可以证明的?”
“我们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也能够将你需要的东西交付给你。”
“说来听听。”
“你想要能够击溃十三王权的手段,即绕过全球网络安全系统直接锁定与十三王权有关或疑似存在关联的人物。”
“你们是怎么......”安娜贝尔对此表示出惊讶。
“安全警卫的另一项职责是维护网络环区安全,即缉查网络犯罪行为和修复【混沌网络】,但对于此外的一切事项皆有相应部门接管。对于绕过网络环区实行犯罪行为的十三王权,我们没有权力进行干涉。”
“也就是说你们一直以来都知道,对吧?你们这么久以来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世界变成现在这副惨状!你们的职责不就是维护人类社会的安稳吗?”
“我们是程序,来访者。即便可以通过转换概念的方式实现对基底现实的影响,我们也必须遵守底层逻辑的指示。”
安娜贝尔对此无话可说,它们说的没错,安全警卫终究是人类的造物,它们犯下的一切错误都是因人类而起。
这时安娜贝尔突然察觉脚下的湖水出现了几滴红色的液体,接着红色液体开始快速扩散,整个湖面成为一滩血水。
而那个安全警卫的身后,空间被撕裂,从两个黑色的裂隙之中,两名身着黑袍的安全警卫从中爬出。
“那是攻击程序模块,它们已经发现你的位置了,这是你需要的东西,拿好它,尽快离开这里。”
白袍安全警卫转身抬起双手,一道不可见的屏障将两个黑袍安全警卫挡下。安娜贝尔看着眼前的下载进度,没等她询问安全警卫交予自己的是什么东西,两个黑袍安全警卫已经突破防御,将白袍安全警卫撕成碎片。
“真有你们的,攻击模块!”安娜贝尔立刻启动紧急脱离后路,在安全警卫的利爪即将碰到自己的一刻与支柱层系统断开连接。
一阵天旋地转的恶心感后,安娜贝尔在现实世界中苏醒,此时拉斯提正对着前方不断攻击,如洪水般的下级歼灭单位正朝着他们涌来。
“拉斯提,退后!”
安娜贝尔利用自己掌握的支柱层系统操作方式将下级歼灭单位隔离在另一处空间内。
“找到了吗?”拉斯提问道。
“也许吧。”安娜贝尔看着hUd上显示的下载文件,“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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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柱层内除了工业建筑以外,还有和居民区类似的建筑。鸦、鸠和伊莱莎此时正在一条类公寓建筑的走廊中前行,左侧的窗外是方形的天井结构,从上方不断滴下水滴。
“要休息一下吗?”
走在最后面的鸦看见自己前面的伊莱莎似乎有些体力不支。
“不用。”伊莱莎回绝了鸦的提议。
“别逞强。”鸦上前拉住伊莱莎,“你现在这样子可不像没事人。”
“我不是小孩子,自己什么情况我很清楚。”
“就算是中度骨裂也不是小事。”鸦扫描了伊莱莎的身体,她被击中的肋骨处有着明显的伤痕。
“我说过了不需要!”伊莱莎粗暴地甩开鸦的手,继续埋头前进。
鸦见状只得另寻他法:“鸠!”
最前面的鸠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先在这里停一会,安全警卫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怎么......”伊莱莎怎么也想不到鸦和鸠这两个人竟然会在这种事情上达成共识。
“这是命令。”鸠冷冷地说道。
为表示不满,伊莱莎选择站在原地与鸠对峙。
“行了,别耍性子。”鸦从后面拉住伊莱莎,将她强行倚靠墙面坐在地上。
“我先去前面探路,你们注意安全。”鸠说完便向前方出发。
目送鸠离开后,鸦将目光移回伊莱莎身上。
“果然,我对你们来说终究是个累赘......”伊莱莎低下头,语气显得十分虚弱。
“这两者没有任何关系。”鸦否认了伊莱莎的想法。
“为什么所有人都讨厌我呢......”伊莱莎似乎还陷入在自我否定中。
“如果是因为我最开始对你的评价让你一直都抱着这种想法的话,我很抱歉。”鸦说道,“你绝对不是一个累赘,这是不可否定的事实。”
“我只是......不想再被别人抛下而已......”伊莱莎的语气变得愈发虚弱,额头上也渗出汗水。
“杨?”鸦也察觉到伊莱莎的异常。
“鸦......别丢下我......”
“杨?杨!保持清醒!看着我!杨!”鸦扶起伊莱莎的头,只觉她的身上不寻常的发烫。
“......好黑......鸦......你在哪......”
“我就在这,傻瓜!撑住!”鸦很清楚骨裂不会造成这种症状,一定是其他导致的。她卸下伊莱莎的外骨骼,扒开她的外衣,只见三道黑色的抓痕在伊莱莎的左后肩上,伤口周围已经出现感染,很明显,这是之前与完型体战斗时留下的。
“鸠!回来!”鸦从装甲服的口袋中拿出一剂消炎药物注射在伊莱莎伤口附近,此时鸠也在鸦的呼叫声中赶回了歇脚地点。
看见伊莱莎身上的伤口,鸠的眉头瞬间紧锁。
“还有多的消炎药没?”鸦问道。
“那起不了多少作用。”
“你说什么?”
“被完型体所伤后会被染上它们自带的某种细菌,支柱层的人类已经拥有了抗体,但对于地上的人类来说,这是相当致命的存在。”
“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吗?”鸦显得相当焦急。
“就算有我们也不一定有足够的时间。”鸠旁敲侧击对鸦揭示了最坏的结果。
“所以你就让她在这里等死吗?!”鸦怒吼着猛地站起身。
“我们还有任务在身。”
“去你妈的任务!今天一个人都不准死!我说的!”
“鸦。”鸠用最简单的话语向鸦表达自己的立场。
“你觉得任务紧是吧?行!”鸦掏出安娜贝尔交给她的U盘摁在鸠的胸前,“告诉我地方在哪,你带着东西自己走,我自己去救!”
鸠看着鸦摁在自己胸前的手,沉默良久,他握住鸦的手,将U盘交还给了她。
“离这里最近的自动工厂需要半天的行程,能不能撑到那里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鸠说道。
鸦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收起U盘,俯下身整理好伊莱莎的衣着,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背后。
“进攻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对于鸦的嘱托鸠没有正面回答,但他们都清楚对方的意思,二人带着昏迷的伊莱莎再次踏上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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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将近半天的旅途,鸦和鸠来到了一片像是广场的地方,这里的建筑风格与先前那种钢筋混凝土的暗色调不同,整体色彩呈现明亮的浅色,四壁布满如同彭罗斯三角的阶梯建筑,无数简约风格的石柱和矮房伫立在地面之上。
“是这里吗?”鸦问道。
“距离我上次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快七年时间,这里的构造很可能发生过变化。”
“所有药剂都用完了,要是再不快点找到自动工厂,她就撑不住了!”
“那边。”鸠指向他们不远处,一个外形怪异的东西正在塑造着一根石柱,它的身躯与肢体都相当纤细,较长的两条手臂在两侧做为支撑,腹部较短的两条手臂正在为石柱塑形,背后背着一个巨大的机械装置,那根石柱的材料似乎就是从那里生成的,头部细长,既像犬类,又有几分两栖类的特征。
“那是建造机兵?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大体型的。”鸦回想起自己从前在建造工地见到的相似的东西,那是一种像是头足纲的建造用自律机兵,体型也和轿车大小一致。
“还有比这更大的。”鸠跳下阶梯,朝着建造机兵的方向前去,鸦只能绕着阶梯尽快跟上鸠的脚步。
似乎是察觉有人靠近,建筑机兵将头扭向鸠,鸠则拉出两根连接线,试图通过这个建筑机兵了解这里的情况。
但建造机兵却停下手里的工作,向后退了几步。
鸠也停在原地,这不寻常的举动连他也有些疑惑,此时鸦也跟了上了。
“怎么了?”鸦问道。
“这个建造机兵不太一样。”鸠回答。
这时建造机兵用有些机械但稚嫩的口吻说道:“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鸠露出了略显好奇的眼神:“一个有自我意识的建造机兵。有意思。”
“看来它是被你吓着了。”鸦走上前,“让我来和它说。”
鸦慢慢靠近这个奇异的建造机兵,用平缓的语气说道:“别担心,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在寻找自动工厂,我们的朋友需要帮助。”
说到这里鸦看了眼趴在自己肩上的伊莱莎:“要是不赶快的话,她会有生命危险的。”
建造机兵的监视器动了动:“危险。帮助。”
它转身抬手指向远方:“在那边。”
建造机兵走在最前面带路,鸦朝鸠招了招手,带着伊莱莎跟随建造机兵。鸠看了看手里的连接线,将其收起跟上其他人的脚步。
二人随着建造机兵的脚步来到了一个地下入口,入口的大小连比两个拟型加起来还要高出一个头的建造机兵都能畅行无阻。建造机兵带着二人进入地下,在通道尽头,一个小型自动工厂静静的待在原地。
“自动工厂。”建造机兵说道,“我还要去工作。得走了。得走了。”说完,它转身向外面走去。
鸦将伊莱莎放在地上,鸠则去启动自动工厂,选择他需要的东西进行制造。
“有我们需要的吗?”鸦问道。
“这种细菌是早期被抛弃在支柱层的人类带入的,那时候有专门用于治愈这种病症的药剂。”
“一百年前的方子还有效吗?”
“总比什么都不做强。”鸠拿上制造好的药剂来到伊莱莎面前,将药剂注射进入她的体内,几分钟后,伊莱莎的情况有所好转,伤口开始消炎,体温也逐渐降温。
见伊莱莎脱离了生命危险,鸦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守在伊莱莎旁边。
“那个建造机兵。”鸦回想起那个奇怪的建造机兵,“你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对吗?”
“支柱层的情况千变万化,发生这种事情并不奇怪,只是不常见而已。”
“这里只有它一个,难道没有别的有自主意识的机兵吗?”
“也许吧。”
鸠起身向地上走去。
“你去干嘛?”鸦将鸠叫住。
“那个建造机兵可以做为一个与外界联系的媒介,我们可以尝试去和总部联络,顺便找到一条通往地表的捷径。”
“我去吧,这种事你很可能搞砸的。”鸦拦下鸠独自前往寻找建造机兵,鸠也没有阻拦,他也坐在伊莱莎旁边,启动待机模式,回复自己的功能能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