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0年5月18日,晚上8点。
伊莱莎来到瓦尔哈拉外面,话说上次她来到这里时,还是因为好奇心跟着鸦跑到这,还在外面傻乎乎地站了一个小时,等到鸦出来后,自己还因为自尊心拒绝对方送自己回去,可鸦还是悄悄跟在后面直到自己回家。
当初的不解,如今回想起来却不由心里一暖,伊莱莎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做好心理准备,她推开了酒吧的大门。
“狂猎之王恭迎你的到来,需要什么?”
安一如既往对来客说出酒吧的迎宾台词,待她看清来客时,却见到一个有些迷惘的白发少女来到自己面前。
“那个,请问,您到可以饮酒的年龄了吗?”安小心翼翼地问道,虽说眼前的女子看起来很成熟,但以前靠装成熟来骗酒喝的未成年她碰见过不止一次。
为了酒吧不会因此被勒令关闭,她必须再三确认。
“要检查身份证吗?”伊莱莎问道。
“是的。”安笑着说道。
伊莱莎递出她的身份证明,安仔细查看一番:“2172年出生,今年刚好。”
她把证件递还给伊莱莎:“抱歉,以前出现过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可不想把自己营生的手段给葬送了。”
“没关系,可以理解。”
“那么想要点什么?”
“呃......”伊莱莎看了眼清单,一堆她闻所未闻的奇怪名称映入眼帘,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做为经验丰富的酒保,安一眼看出其中的端倪:“你从没喝过酒,对吧?”
伊莱莎先是一惊,然后连忙矢口否认:“不,不是!只是我......那个......”
“没什么丢人的。”安笑着说道,“不少不会喝酒的人心情不好或者有什么心结时都会跑到酒吧来,只是为了感受这里的氛围,让自己能够从繁重的生活中暂时解脱出来。”
安将双手撑在吧台上,脸凑近伊莱莎面前:“安·弗洛雷斯,瓦尔哈拉的老板,怎么称呼?”
“伊莱莎,伊莱莎·杨。”
原来是她吗?
安回想起鸦总是和她谈起的那个搭档,那么伊莱莎来到此地的原因她也能猜出个十之八九。
安递上一杯清水:“别担心,本店纯水不收费。”
“谢谢。”伊莱莎接过水杯。
“所以,你是想来这里找些什么吗?”
“是的,我听说有个军用拟型是这里的常客,我想了解一下在你看来,她是个怎样的人。”
果然如此。
安为自己猜测正确暗自窃喜,她问道:“你对她有什么认识吗?”
“她的话......一个有些讨厌,但又很值得信任的人。”
“很矛盾,对吧?”
“确实。”
“哎呀,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刚刚金盆洗手经营瓦尔哈拉的时候,当时可把我给吓坏了,我还以为是自己以前的黑历史被挖了出来,要被缉捕归案了呢!”
安靠在背后的架子上:“结果,她要了一杯酒,喝完付了钱就走人了。我还以为自己遇见了一个怪人,结果下一周,她又来了,还是同样的东西,只不过那一次,她主动和我说起了自己工作上的事情,而我只是老实听着,后来次数多了,我也就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她似乎也不在意我有时候故意呛她,到现在大概有一年半了,我们之间也互帮互助了很多次。”
安看着听得有些入神的伊莱莎,好奇的问道:“所以,你就是她一直提起的幸运女神,对吧?”
“她和你提起过我吗?”伊莱莎对此颇感意外。
“不止一次。”安说道,“而且每次提起来的时候,她那天都会喝比平时多得多的酒。”
“为......为什么?”
“谁知道呢?我每次问起的时候她都说些不知所谓的东西,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所以,我才好奇啊......”安凑近到伊莱莎的面前,仔细打量着她,“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让那个榆木脑袋这么上心?”
“我其实也很好奇。”伊莱莎无奈地说道。
“连话术都一模一样,难怪啊。”
安挺直身板:“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因为什么来打听关于她的事情的?”
伊莱莎看了眼手中的水杯,说道:“她最近的状态......不太好。”
“看出来了。”安应和道,“新东京的事情,对不对?”
“嗯。我那时候和她都在场。”
“别有太大的负担,你们也已经尽力了。”
“谢谢,安小姐。”伊莱莎喝了口水,“她因为不希望我继续在前线行动,跟局长吵了一架,还和不少人都发生了争执。”
“挺像她的风格。”
“我担心她会因为我的缘故出现什么意外,可她始终不愿意正面讨论这个事情,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
“你还真是关心她呀。换做是我的话,可能都不会这么上心。”
“她为我做了很多事情,我不希望她也会陷入和我一样的困境中,虽然我感觉她不像是那种脆弱的人。”
“只是她以前没有遇到罢了。”安意味深长的说,“我也和你一样觉得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但上次她来寻找帮助你的方法时,那种焦虑和无助,还是我第一次在那家伙身上看见。”
“欸?”
“看出来了吧?你现在就是她的软肋了,只是她自己还不自知。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其实鸦也是个有些孤单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没事就跑到这里和我东拉西扯,但我终归只是她的朋友,并不能成为她的心灵支柱。”
“所以,你是想......”
“她能够走进你的心灵带你走出困境,那你也一定能在她需要依偎的时候给她一个可以歇息的港湾,毕竟将两个人的意识互相连通是可遇不可求的,你们能够相遇,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伊莱莎看着安,低头深思一番,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谢谢你的提议,安小姐,我会尽我所能的。”
安欣慰地笑道:“那就祝你好运,我可等着好消息呢!”
“嗯,那个。”伊莱莎又有些别扭地说道,“还是点一杯东西吧,要不然也不太好意思。”
“都是朋友就别客气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这不行,本来就是我麻烦你的。”
“嗯嗯,确实挺强势的。”安摇了摇头,问,“好吧,你想要什么?”
伊莱莎想了想:“鸦平时喝的那种。”
“呃,你确定?”
“我确定。”
见伊莱莎神情严肃,安也不好拒绝,她和往常一样熟练地摇晃调酒器,不多时,一杯黑麦威士忌被递到了伊莱莎面前。
“客人请,奥丁之眼特制黑麦酒,咱们大黑鸟的最爱。”
就在伊莱莎即将端起酒杯时,安突然打断她:“哎呀!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东西!”
接着她把两块冰丢进酒中:“大功告成!”
“谢......谢谢。”老实说伊莱莎是有些犹豫的,她本以为只是超市里常见的罐装酒,没想到会是这种,说起来她好像从不知道酒该怎么喝,豪饮?还是慢品来着?
再看安那边,她居然露出一副看乐子的表情,有些诡异的微笑挂在她的嘴角,似乎很想看看这个有些倔强的少女倒霉后的样子。
为了不被对方小看,伊莱莎一咬牙一跺脚,拿起杯子仰起头一饮而尽,速度之快连安都被吓了一跳:“等等等等,也别这么急啊?”
酒杯放下,伊莱莎的脸上满是红晕,同时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
“杨小姐?杨小姐?”安伸手在伊莱莎面前晃了晃,“你还好吗?”
“......安小姐,你怎么......站在天花板上......?”
说完,伊莱莎一头倒在桌面上。
“呜啊,玩笑开过头了。”
安观察着熟睡的伊莱莎,一边暗自道歉一边感慨她睡着时有些可爱的样子:“怪说不得那家伙会这么着迷,真让人羡慕。”
她朝着杂物间喊道:“盖尔!过来换班!”
“啊?时间不是还没到吗?”杂物间内传来沉闷的回音。
“月末多给你发点工资!”
“好吧好吧,我收拾完就过来!”
安把伊莱莎抱到一旁的沙发上,接着拨通鸦的电话:“在吗,鸦?”
“什么事?”
“来我这接个人。”
“哈?”
“你的真命天女在我这里喝醉了,你赶紧过来接她回去。”
对面沉默了一阵,才问道:“杨?唉......等着,我马上过来。”
很快到了深夜,鸦风尘仆仆的推开瓦尔哈拉的大门,这时安正坐在不远处朝她招手。
“人呢?”鸦问道。
安指向沙发那边:“今晚就交给你啦,对小姑娘温柔点。”
“说啥呢?你今天吃错药了?”
“赶紧的,难道你想让人家在这里过夜?”
“老实说我确实有这想法。”
“也不是不行,但就要辛苦一下盖尔了。”
“别吧!”站在吧台后的盖尔抗议道。
“算了,我自己处理。”鸦走向沙发前,将伊莱莎扛在肩上带了出去,“酒钱我之后付给你,你也早点回去,最近外面可不太平。”
鸦没有看见安有些不满的表情,看着鸦那毫不怜香惜玉的行为,安忿忿不平地骂道:“榆木脑袋。”
“嗯?”盖尔不解地看着自己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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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无视街上路人诧异的目光,将伊莱莎一路带向自己的公寓,这么做主要还是考虑到在灰死病毒真相泄露后企业联合内引发的群众暴怒,不少治安较差的市区从早到晚都骚乱不断,安全起见,她还是决定在伊莱莎恢复之前在自己这里过夜。
话说为什么十三王权和委员会都不对信息泄露一事采取措施呢?鸦始终想不通这种行为对于他们计划影响到底是大是小,毕竟这几天各方都没有多的动作,还是说这也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不知不觉间,鸦已经回到了公寓楼,而穿过大门进入中央花园时,她又和摇滚三人组碰面。
“哟!鸦姐,今晚出去猎艳了?”帕克不嫌事大地问道。
“自个儿撸管去。”鸦板着脸说道,一边向着楼梯口走去。
“啥时候也给咱们几个找个对象啊?”帕克还是死性不改。
“你再敢说一句信不信明天让你去蹲号子!”鸦头也不回地走上楼梯。
“唉,真羡慕啊。”帕克惋惜地说道,“这年头连拟型都有对象了。”
“应该只是认识吧?”高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复杂。
“但也没见她把谁带回家呀?”查克问道。
“所以说肯定是女朋友啦!”帕克依旧坚持自己的猜想。
无视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瞎猜,鸦来到顶楼,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前,正要开门,隔壁的房间突然打开,陆尹心弯腰正欲拿起放在门口的外卖,恰好撞见鸦和她肩上的白发少女。
鸦看着有些惊讶的陆尹心,又看了看伊莱莎,颇有无奈地解释道:“那个,她喝醉了,别多想。”
小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鸦也不好多说,她赶紧开门,补上一句:“千万别多想。”
过道内只剩下呆若木鸡的陆尹心,她还没有搞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把伊莱莎放到床上后,鸦又检查了一遍她的体征状况,酒精含量并不算高,看来这丫头属于酒精过敏体质。
“今天在客厅过夜吧。”
鸦帮忙脱下伊莱莎的外衣,为其盖好被子后,轻声关上卧室门,将她的衣物丢入洗衣机中,接着走向客厅打开电视。
新闻播报着企业联合如今的局势,骚乱频发,人们高喊着维护权益,却在施行破坏他人权益之事,这种事情不止一次发生过,鸦早就见怪不怪。
她拿起一瓶黑麦酒坐在沙发上,盯着屏幕一语不发。
都没变过。
其实这才应该是常态。
鸦端起酒瓶,液体涌入喉咙,味觉的刺激可以暂时让她忘掉那些烦心的事情,但这始终还是要面对的。
荧屏的亮光打在厄兆之鸟的脸上,夜深了。
【当爬行之物学会行走,世间万物都对其俯首称臣。】
【人们宣称漆黑的死光撕裂死者与生者的界限。】
【在世之人不知何而为生。】
【已逝之人忘却何而为死。】
【生者与死者纠缠不休,天理法则扭曲崩坏。】
【当爬行之物再次着地,世间万物都对其千夫所指。】
————《猩红之王》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