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样,友情、亲情也是如此。朋友只跟固定的多年老友交心,其他的一概只当过客。亲情,除了周围几个亲近的,其他人她从来不会有大期待。
回过头来环顾上辈子的一生,她才算是真正看透。说白了,她当时是没有安全感吧。年少的留守,爷爷奶奶的偏心,闹事者的闲言碎语,和后来的一些经历,通通都导致了她不想麻烦别人,不想依赖别人,也不想信任别人。
上辈子父母努力工作,因为学历低只能当农民工。挣得钱养两个孩子上大学也就所剩无几了。
那个时候一家两个大学生多么荣耀的事情,但是都是普通家庭,花费相应也会增加。
程岁知道自家日子艰难,所以在外工作向来报喜不报忧。
过惯了这种不依靠和期待任何人的生活,她渐渐的与周围有了一种疏离感。
这辈子的程岁很幸运,重生有了空间,会了医术,成绩优异,还有钱。家里生活好了起来,她也完全有了自保的能力,但这种深入骨子里的疏离与淡漠却还在。
盛尧在她心里是有血缘关系的堂哥,但是绝对没有到要争风吃醋的地步。
就算他不认她这个妹妹,她也不会难过,不会伤心,只是相应的把这个人剔除出去。
更别说他娶妻这回事,她还没有无聊到争宠。
盛尧第一次从程岁的眼睛里看到了掩藏在深处的淡漠,他不是没有感觉到这个妹妹的疏离,起初他认为岁岁只是跟他们不熟。可是回头看看,这确是早有预兆的。
她成熟知事,有分寸。所以她对于盛家与他们家相认,没有多说什么立马同意了。
程锦可以说还小,但是程岁不小。
这种对于认亲不咸不淡的态度,本就能看出程岁是一个淡漠的人。
这种人极难把别人划进自己的圈子,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程岁有没有把他们当自己人。
“岁岁。”盛尧轻轻抚上了她的头。
“嗯~”程岁摆弄着自己圆润的指尖。
“看着我。”盛尧摆正了她的脑袋,“就算我以后结婚了,也只会多个人疼你,我会永远疼你,你永远都是我疼爱的妹妹。”
这是他盛尧给程岁一辈子的承诺。
他查过程岁,明明很早就分家跟父母同住,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给人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感觉。家庭健康,成长快乐的孩子不会这样。
虽然不知道,但是他想要当程岁的“自己人”,想要与她不止有血缘上的牵绊。
“回去吧!”程岁避开了这个话题,她承认她有点慌了。
她的问题自己知道,但是从来没人看出来,包括她的父母。
她对齐铭也并不是一开始信任的,她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罢了。后来齐铭粘着她,报答她,也确实做到了忠诚她。
可以说想要得到程岁真正的信任很难,哪怕是马术队杨雨、初三同桌李婷婷,只要他们以后没有交集,她也可以把他们当成过客。
上辈子的她把自己保护的很好,无坚不摧,从来没有人伤害到她。
但是第一次有人站在她面前郑重其事的跟她说,他会一辈子疼她,还是刚认不久的堂哥。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还是跟往常一样,坚持不动摇,一笑而过。
盛尧没有再多说,跟着程岁走出了商场。
归程的车格外安静,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程岁是不想说话,盛尧是怕惹急了她。
回了家程岁跟家里人打了招呼直接上了楼。
“岁岁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欺负她了。”盛老夫人矛头直接对准自己的大孙子。
“奶奶,我没有。”盛尧无奈极了,这要他怎么说,说岁岁性格上有点问题,还是说她压根不信任家里人。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岁岁说,家人和朋友都是可以麻烦的存在,有来有往能产生温情。但不是计较利益得失,不是所有东西能用利益来概括的。互为朋友,互为家人,相互依赖,共同进步。
程岁出手很大方,送林老夫人那么贵的东西,给吴珊那么大的投资,但是这是她对自己能力的肯定。她不缺钱也不惧失败,这都是她计算过得失后做出的决定,她承受得住后果她才会做。
就像跟盛家相认,无论盛家对他们是什么态度都是无所谓的。别人对她再好,她也很难全身心的依赖。
这是她上辈子作为一个家庭长女,作为家里后期支柱后慢慢形成的。万事只能靠自己,这是她上辈子常常在心里跟自己说的话。
农村出来的大学生,离开了贫瘠落后的故土。见识了城市的繁华,哪里又甘于平庸。
家里没有资本帮助她,她一步一步靠自己稳扎稳打。过上了还算稳定富足的生活。
连最后死了,也能说一句,没有让父母失望。
但是程岁现在在盛尧眼里,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这种性格真是太奇怪了。
程岁一人在房间里,趴在梳妆台上静静的看着窗外。
窗帘在微微飞扬,她微微伸手就能与窗帘相触。落日余晖下,风放弃了和窗帘玩耍,帘布与程岁的手交错而过,缓缓归于平静。
她收回手怅然若失的看着,像是透过时光在看着小时候的自己。
学校通知买寒假作业,父母在外务工还没回。她问爷奶要钱,爷爷说寒假作业有什么用。转眼堂弟拿着他给的钱买了,高高兴兴捧着寒假作业回到家。那个时候她意识到了不是寒假作业没用,而是因为她是女的。
学校通知打疫苗,爷爷说天天这个疫苗那个疫苗,有什么用。后来她知道还是因为她是女的。
学校里有些学生在背后说——程家人皮厚,不用打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