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什么阻力,
凃夫便顺理成章成为了人文社科学院院长纳比·罗浮的学生。
他本就是这一届里风头最盛的新生,同时还挂着学者的身份。
就在不久前,又有了发明家的新外号,的确值得外院的教授来争做导师。
而密大的人文社科学院,其中好几项专业都是王牌中的王牌,五大学院里综合排名第一,现在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自然也要还击。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罗浮院长竟然会亲自出面,顶着众多舆论将凃夫公开收下。
一时不知道有多少密大学生怀着艳羡的目光。
那可是一位院长,按照官员行政等级,密大的学院院长至少也是教育部副部级别干部,
说不定在学院退休以后一跃成为教育部门的高级官员,凭着在学院积攒的人脉,可以说已经成了了不起的大人物。
好在,才见过首相的凃夫到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发憷。
相比起对方承诺的资源,他更重视罗浮院长的立场和支持。
即便惹下了大祸也能保住他,
就凭这一点凃夫也无条件选择他。
……
人文社科院,院长办公室。
在邀请成功后,罗浮便将他带到了这里,也是两人离开的一瞬间,导师面试会的参与者顿时也少了一大半,大多一哄而散。
这样的情况都被上来的两人看在眼里。
“孩子,如果不是因为你,导师面试会本身就是个走过场的仪式。”
纳比·罗浮院长从柜子里翻出一袋花茶,泡上了两杯热腾腾的茶水,跟拜亚人只喜欢和啤酒的习俗有些冲突。
“因为我?”
“事实上,学院里名气大的导师们早就在私底下,跟有天赋有家世背景,在校期间表现优异的学生达成协议,不过是来走个过场。
而举办导师面试会的目的,也就是给那些在考察期间表现普通的孩子,和资历较浅的导师一个合作机会。”
罗浮院长摆手,向他阐明了这起面试会的本质,“这就是密大人人都该清楚的规则,有多大的胃口便用多大的勺子。”
这话让凃夫心有所思。
普通人在这里只有加倍努力才能得到重量级导师的青睐。
而克兰、魏玛小姐他们即便没有参加挑战杯拿奖,凭不错的家世背景一样轻松找到合适的导师。
公平吗?
即便是凃夫也没觉得这样的潜规则没什么不公平,从进这座学校开始,寻常学生就该知道没有好的家世背景,便该加倍努力。
自己都不争气,更别指望其他人怜悯你。
而不少人大概忘了,这一届新生里最闪耀的凃夫·卡佩,在半年前也只是寄人篱下的普通男孩,但这并不妨碍他满怀斗志,一路逆袭而上。
不但次新生挑战杯凃夫付出得最多,凭“光学奠基人”也让他在新生名气中也最响亮。
所以现在有待价而沽的本钱,即便不主动出击也有的是人找他。
没想到的是,最后还能钓出一条大鱼。
“普通人十年寒窗想追上特权阶级几代人的积累,就该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行。”
凃夫慢悠悠的接过茶水,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先生,作为您的学生,以后我该做些什么?”
“我在学院的时间一向很少,这次也是因为一部分你的缘故才回来,不然还真怕你被人给抢了。
不过刚刚我提出的承诺永久有效,只要合乎情理,不管闹出多大乱子我都会替你挡住,坚定站在你这边。
但别太指望我对你学术上有什么指点,或许,你也不需要在理论上有所指点的老师,而我猜密大理工两院有的是人帮你跑腿。”
罗浮不咸不谈道,自从失落的弗兰教授发明了电灯后便一跃而起,想找凃夫合作的教授得打破头了。
这也是为何今天外院的老教授不要脸面,公然来人文社科学院抢人的原因。
“这样也再好不过。”凃夫听后觉得这样完全可以接受。
“关于‘极地计划’的事……”
罗浮院长拖了个长音,又不骄不躁的谈道:“你知道的,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密大的五大学院至少有三座明面上反对。
即便当时许多极地探险队的参与者家属和学生遍布各地,已经不再不是股小势力。
在校委会的成员中也多半投反对意见,理由有很多,耗费钱财、违抗国命、危险重重,有些人不想让你做一件事的理由总能提出几百上千个。
一旦你的行动符合他们的利益时,他们又总能找出千百个合适的理由。”
“凯恩教授也说过一样的话。”
凃夫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而我更好奇的是,您对此事持怎样的态度。”
谈及正事时,院长先生连表情带动作都显得严肃起来,“凃夫,我跟你的教导老师瓦尔特的关系一向不错,我很喜欢他常说的那句话。
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密大遭遇不幸的教授都是了不起的人,哪怕死后也一样,包括你父母都是现今极少的理想主义者,要我来里评论,他们实在是了不起。”
“我现在必须告诉你,就在你拿下挑战杯之后,校委会上便立刻有人提出重新调查‘极地计划’的所有文书,为所有不幸遇难的参与者们正名,你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凃夫点头。
当年的官方宣布所有极地计划的科考成员们,都以私人探险的名义不幸遇难。
将这事与七校联盟和政府瞥了个干净,并没有授予烈士的名义,自然也没什么补偿。
那些考察队员的子女后代,例如凃夫这类考察队的唯一直系亲属,因此拿不到半点官方的救助。
“意味着密大高层里对这件事的心思有所松动?”
凃夫心中一动,恍然便领悟了罗浮院长的心思。
“不错,今天为他们正名,明天就能开极地文化的研究,说不定后天就能重启‘极地计划’,一切皆有可能。
我相信时间,总是能冲澹一切不愉快的事。”
“那我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你做,或者说,现在的你实在没资格插手更高级别的事,现在,只需要蛰伏下去,直到起来时积攒足够的力量。
从本学期开始,我就会用一些关系,推荐你参与一些哥廷哈根科考(考察)队的活动,多增长一些阅历和知识,顺便结识学界的各种人物,这对你未来一定很有帮助。
其余时间也别空下来,继续做你在光电学方面的研究,我有预感这绝对是比‘永动机’更正确的道路。”
考察队!
本学期开始?
凃夫暗自感到有些惊讶,考古学的学生一般都是后两年才正式接触相关方面的知识,那时才有机会去接触行业里的实操内容。
他竟然能提前这么多,这进度也太快了些。
“未来的时间不会太多。”
罗浮院长瞧着他,似乎瞧出了他的想法,又摇摇头,“孩子,你该知道,王国现在正走在一条不算正确的道路上,更不知道会在这条路继续走多久,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这或许会影响哥廷哈根和两座高校的命运,又或许是这个国家的命运。
但你们才是这一代人的未来,魏玛家族的小姐、索伦斯家的小儿子,还有其他院大人物们的孩子,你们才是这个国家的未来。
等什么时候有人能站出来整合这张关系网络,或许到时才能真的能改变些什么。
我相信那样的时机,不会太久。”
“不会太久吗?”
凃夫顺着他的话点点头,从人文社科院院长的话里,自然清楚罗浮想让自己成为密大新一代的领军人物。
还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拜亚王国或许会经历一次巨大变革?这跟索伦斯首相的社会改革有关系吗?
还是说因为各国科技发展的道路不通。在下一次变革关键点前,会让北大陆各国的关系开始紧张。
作为国内顶级高校的院长,接近权力中心的人士。
站在的高度不一样,看到的东西自然也不一样。
凃夫隐约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事实上,他这样的小人物从未想要涉足到政治风暴中间地带的野心。
但在命运的安排下,从来到哥廷哈根开始,便跟威廉二世的未来建设有天然冲突,便跟首相会过面提供了社会改革的路子,便要在万众瞩目下成为密斯卡史塔克大学这一代的新青年领袖。
在哥廷哈根这潭水泡得久了,
即便来时一尘不染,
最终也会无可避免的变成了潭水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