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雪花银,当然不是周奎主动拿出来的。
他只愿拿出一千两。
刘宗敏想要抓起来拷打,被骆养性死命劝住。这可是当朝国丈,皇后之父,太子与长平公主的亲外祖父。
打他,就等于把皇后一系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骆养性擦着汗跑去问七杀怎么处置?
七杀轻飘飘来一句:“打是不能打的,那可是我母后的父亲。但是,他不给,你们不能自己去取?”
骆养性悟了。
周家的银子藏在哪儿,他是知道的,马上带着锦衣卫和忠顺军去了,砸开库门,“取”了一百万两。
库里还有些奇珍异宝、古玩字画什么的,小库房里也还留了二十多万两银子。总不能真的搬空国丈家。
也因为此事,骆养性知道皇家要来真的了,咬一咬牙,忍痛捐银两万,并号召锦衣卫上下为国纾难。
周奎被抢百万巨款,哪肯善罢甘休?呼天抢地进宫跟女儿告状。
因着礼仪,父女俩也不是直接见面,中间隔着一道珠帘,能看见彼此的身影,但看不清表情。
所以周奎只顾着诉说骆养性和刘宗敏的恶形恶状,以及自己的委屈,却不知道女儿已经面目扭曲了。
周奎还在继续说:“娘娘,陛下若包庇刘宗敏和骆养性这两个恶贼,您就叫上太子跟他哭、跟他闹,一定要为周家讨回公道......”
“唰”的一声,珠帘被掀开,周皇后不顾礼仪的冲出来,咬牙切齿:“一百万两?”
周奎赶紧确认:“对,一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周皇后气得浑身颤抖,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碗、果子砸向父亲,“前几日陛下让父亲助饷,你说家里无余财。我虽不信,也怕真是家计艰难,典当首饰给你凑了五千,你又留下两千自用,说是留着应个急!”
“如今你倒有一百万两了!”
周奎狼狈地躲着女儿的攻击,分辩道:“陛下自有国库,哪用得着咱们捐银?”
周皇后怒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国库里哪还有银子?陛下连带着我们都是省吃俭用,宫中用度能免则免!”
周奎暗想那么大的紫禁城,老朱家两百多年的积累,皇帝怎么可能会没钱?肯定是自己攒小金库呢,女儿就是傻。
叫道:“也不是我一个人不捐啊,大臣们不也没捐!”
周皇后:“大臣是大臣,外人,你是我的父亲,是我孩儿们的外祖,大明若是亡了,你也逃不掉!”
周奎:“这不是没亡么?”
这是国丈该说的话么?周皇后气得哭了,连声叫他滚出去。
但周奎不走,非要叫女儿去给他要银子。
他当然知道女儿不是寻常人家的媳妇,乃是一国之母,与她闹翻对自家没有好处。
但那可是一百万两啊!
只要这钱能要回来,女儿怨他便怨罢。反正再怨恨,他都是她的父亲,这点谁也改变不了。
就连皇帝女婿,也不可能命令皇后不认自己这个爹。
周奎不要脸地耍起无赖,周皇后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是可以让人把周奎叉出去,可这样一来,她和儿女们也颜面无存了。
娘家如此不堪,叫她怎么做人!
周皇后一手扶额,不胜烦恼。
她的贴身宫女、嬷嬷们为主分忧,纷纷劝周奎,跟他说这是陛下的意思,娘娘也无法。
他却哑巴吃秤砣,铁了心。
女儿不给他明确的答复,他就不走。
至于女儿有多为难,他不管。
正闹得不可开交,七杀来了。
周皇后不愿让她看到这一幕,让她先去偏殿。
但七杀本就是来帮她的,行了礼,笑道:“外祖父,您找母后没用,找我才有用,父皇让我管锦衣卫呢。”
周奎心说皇帝女婿大概是得了失心疯,竟让个丫头片子管这么大的事儿,又不是没儿子!
不过,皇帝女婿似乎本来就脑子有点问题,不能以常理推之。
但对于周家来说,倒是大好事。
周奎连忙道:“既如此,就快把外祖家这一百万两还回来罢!”
七杀:“我已问过骆养性,他说那一百万两不是您的钱。”
周奎怒道:“怎么不是?好多人都看到了,是从我周家库房里搬出来的!”
七杀反问:“从您家库房里搬出来的,便是您家的么?”
这话太过无耻,周奎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处反驳。怔了一下才激愤地道:“我家库房里的东西,自然是我家的,这个有什么好怀疑!”
七杀:“这可未必。”
周奎:“......什么意思?”
周皇后也不解地看着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