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王玲连女儿都想瞒着,自己一个人赶最早一班车去,天黑前能到。
可电话是梁辰接的,说什么她都要陪着。
没办法,拗不过女儿,就只好让她一起去,再说外公去世,外孙女不回去也说不过去。
王玲没想到女婿也知道了。
梁辰只是随口说一声,她跟妈妈一来一去要三四天不在家,给他说一声,也省得他再往这边跑了。
谁知付景鸿一听,立马推掉工作。
“你外公就是我外公,我当然要去了,再说就你和妈两个人我也不放心啊!
我开车送你们过去,顺便也去送送外公,虽然他生前没见过我这个外孙女婿,但相信他一定是满意我的。”
付景鸿在岳母面前耍起了嘴皮子。
梁辰表面假装不屑,还挑起秀眉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可心里却不知有多甜。
王玲听着这番话,心里也安慰了很多。
女儿结婚那会,老家那边的亲戚她一个都没请。
这次女儿跟女婿一起回去,她还是有很大顾虑的。
一,怕亲戚们说她看不起他们农村人,连女儿结婚这么大的事都没让他们参加。
二,还有另一层原因,这个原因压在她心里,就像一枚定时炸弹,每每想起来她就心惊胆颤。
可不论王玲怎么说,付景鸿都执意要一起来,如果她再反对,恐怕女儿又要多想了。
车里,王玲看着前面开车的女婿说。
“你看景鸿多好,一大早赶来送我们,等送完你外公回来,你就搬回婆家去住,我一个人能行。”
梁辰不作声,看着前面开车的男人背影。
“妈,没事的,让梁辰陪你吧,她不回去我就去你家,总之,她去哪,我就去哪。”付景鸿回头朝梁辰勾唇一笑。
梁辰顿时气翻起了白眼。
想起那天在她家,他对她辗转腾挪的折腾,她心里都有了阴影。
一路无话,王玲眯了一会,醒来时看到梁辰也靠在一边睡了。
她推醒女儿,让她去替换开一会,也让女婿歇歇。
可付景鸿不让,说自己体力好,不累。
他还跟岳母聊起以前在部队,到一个塌方的地方营救一批游客,三天三夜都没合过眼,他都练出来了,开一天车算什么。
王玲又让梁辰坐到前边去陪他聊天,梁辰不肯,说跟他没什么好聊的。
话虽如此,可眼神挡不住情意。
付景鸿猛一回头就碰上了梁辰含羞带怯的目光,搞得他身上一阵躁动。
梁辰被他捉住藏有小心思的目光,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那狡黠的模样让他想起新婚夜,她躺在床上扭来扭去,又偷偷瞄他的情形,他心里就想笑。
这和她平日里戴着眼镜端庄又正经的形象大相径庭。
也不知怎么的,同情也好,逗弄也好,他就动了心。
临近傍晚,那个千里之外的小镇终于到了。
导航差不多也就只能导到这里了,但离目的地还有几里的山路,在一个小村庄里。
天也快黑了,王玲对两人说:“你们先在镇上的小旅馆里住上一夜。
天黑,去村里的路不好开车,你们明早再过去,你舅他们都知道我今晚到,我得先过去。”
梁辰不放心母亲一人步行走过去,“那我也去。”她挽着母亲。
自从父亲被带走调查以后,母亲这段时间消沉了许多,雪上加霜地打击一件接着一件。
王玲说。“乡下没地方住,景鸿又开了一天的车,休息不好怎么能行,你们明早再过去,回村的路你知道。”
我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梁辰一惊。
她从来就没来过这里啊,怎么会知道外公家住在哪呢?
“妈,我来过外公家吗?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记得了?”梁辰一脸疑惑。
王玲的脸刷一下慌张起来,眼睛四下里张望,半天没想到借口。
“你来没来过,自己都不记得了,什么记性啊!”付景鸿朝梁辰脑门上弹了一指头。
然后他给岳母说:“妈,我没事的,我跟你们一起过去,晚上我睡在车里就行。”
“不行,睡车里多不舒服,你开了一天的车一定很累了。”王玲赶紧趁机岔开话题。
“我没事的,以前整夜不睡觉都是经常的事,第二天照常训练,这点算什么。”
梁辰和付景鸿都坚持,王玲推不过去,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一路指挥着回村的路,十来分钟便开到了一个小村庄里。
那里真是落后,付景鸿还是第一次到这么闭塞又偏远的小村庄里来。
村庄不大,也就百十户人家,有一半是没人住的空宅子。
村子里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去外地谋生了,混的好或不好也都留在了外面不回来了。
梁辰的感觉突然有点混乱起来,她嗅着这里的空气,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就好像她在梦里来过这里。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一处灯火通明的宅子里,四处挂满了白布,还有吹拉弹唱的乐器声。
梁辰看看这又看看那,一切都好陌生,她似乎又能肯定她没来过这里了。
可母亲脱口而出的话,让她又充满了疑惑,如果她来过这里,又怎么可能一点记忆没有呢?
难道这跟她失去记忆的那几年有关?父母到底隐瞒了她什么?
果不其然,梁辰的两个舅舅,舅妈们都在等他们了。
看到梁辰时,舅妈们亲热的过来拉她的手,一个劲地夸她!
舅舅们则拉着付景鸿的手一直握着,热情的都让付景鸿找不到北了。
但幸好他还能应付自如,先是掏出上好的烟来散着。
接着又从后备箱里拎出好多东西来,就好像这次回来不是奔丧,而是来送礼的一样。
看着付景鸿像变魔术一样,一样一样把东西朝外提,梁辰都呆住了,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她居然一点不知道。
舅妈们自然是高兴得合不拢嘴,甚至完全忘记了家里还在办丧事。
梁辰对舅妈们的献好夸赞,很不适应,只能尴尬地笑笑。
“辰辰,现在病好了吗,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现在越来越漂亮了。”舅妈站在梁辰面前,伸手想来摸摸她的头。
病,谁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