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心里一惊。
付景鸿震动,眼睛一点点侵略她。
梁辰低头不讲话,这件事,她不想分辩什么,也不想解释,对付景鸿逼视的目光也无法回应。
这时,付芷晴一把夺过梁辰的包,一阵翻找,一板小小的药片被她翻了出来,扬在付景鸿的面前。
“你自己看吧,这是什么?”
付夫人忙走过去把那板药拿在手里看了看,果然是那种药,上面还有吃剩的两粒。
“这,梁辰,你一直都吃这个药吗,难怪结婚大半年了,也不见你有动静……”
付夫人气愤不已,恨铁不成钢的遗憾表情。
奶奶也是气愤难当,她盼重孙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下可倒好,还吃那种药,新婚夫妻哪有吃避孕药的。
“造孽哦!”奶奶痛心疾首。
付景鸿一个大男人,之前都不知道这药长什么样,现在算是认识了。
他夺过母亲手里的药,狠命地攥着,咬牙切齿的向梁辰求证。
“这是不是避孕药,是不是你吃的?”
梁辰眼里有泪光,但她忍着,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
“是。”她不敢看他。
“刚才你吃了没?”
“还没来得及吃。”她实话实说。
“那你打算吃吗?”他问。
“打算吃。”
付景鸿额头青筋突起,他攥着拳头,将那药的硬壳捏得噼啪响。
突然,他伸手捏住梁辰的肩头,疼痛立刻席卷全身,疼得她眼里的泪更明显了。
付景鸿的眼里有着怒不可遏的火气和决然。
就在这一刻里,梁辰大脑里闪现出恍惚,一切就像发生在梦里,好不真实,时间像被静止了。
而在这静止的几秒钟里,付景鸿却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将手从梁辰的肩上拿开,说了一个字,“滚!”
梁辰知道他们再也没有可能了,现在发生的这一幕就是最后的回忆!
她努力想挤出一丝笑来收场,想让自己看上去毫不在意。
然而,她失败了,眼泪决堤而出,感觉像有一把刀,一刀刀凌迟着她的心。
再见了,付景鸿!她心里默默念出,拿起自己的包,掩面跑出了付家。
这样也好,离婚时就能决绝一点,本来她强硬的决心就快要被付景鸿的温存瓦解。
现在好了,那刚伸出来的柔软触角又立刻缩了回来,变得义无反顾。
相信付景鸿这次不会再难为她了,他应该很恨她吧。
但她的心怎么会那么痛呢,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当你主观上想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你会很果决和坚信。
当你是被迫走上一条路的时候,却又万般不舍和无奈。
她此刻的心痛更是为不欢而散的结局而心碎,也是为两人曾有过的温馨瞬间而难过。
跑出来的梁辰上了一辆出租,车上,她把眼泪擦了又擦,红红的眼睛,让司机看了都忍不住想发问。
回到家的梁辰脸上却挂着笑,王玲大为吃惊。
“辰辰,你怎么回来了,景鸿呢?”
“他在家里,我一个人回来的。”梁辰说完走进自己房间。
王玲看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担心地问,“没发生什么事吧,你怎么好像哭过?”
“妈,我累了,想休息一会,等一会我再跟您说好吗?”梁辰将母亲拒之门外。
“行行,那你休息一会,我不打扰你了。”
王玲预感到有事发生,但现在不是她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时候。
房间门关上了,王玲守在外面客厅里。
她几次想打电话问问付景鸿,但又打住了,还是先听女儿怎么说吧。
本来她还盼着小夫妻能和好如初,毕竟那事已经过去十年了。
那天一接到女婿的电话,她心里还挺高兴的,心想,要是不离婚那该多好!
这才结婚半年多,离婚对女儿又有什么好处呢?
也不知哭了多久,梁辰还是想通了,她本来是想好合好散的,结果却事与愿违,又弄的这么狼狈,付景鸿这次不知要气成什么样了。
几天以后,付振怀被革职调查,牵扯出一大帮人,人人自危。
没几天,梁正华回到了家里,随之而来的便是付景鸿的离婚协议。
梁辰看着那张纸,脸上有丝笑意,很浅,其实这也正是她需要的,可当真正看到协议的时候,心里却又疼痛一片。
两人磕磕绊绊,半年多的婚姻就这样走到了尽头。
她签了字,他们之间也没什么财产可分割的,签字即可生效。
关于付振怀被调查这件事,方桐背地里做了很多,其实他从一上任便着手办这件事了,只是不动声色。
即使梁辰不出面去找他,那些人也早已在他的黑名单里。
这次调查,牵扯出大大小小的官员十几人,可以说是一次大整顿。
……
两个月以后。
重获自由的梁正华,提前退休了。
王玲陪他一起到他老家去过晚年生活,这一决定,无疑也是考虑到女儿,既然婚都离了,也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梁正华年轻时几尽周折,工作调来调去,生活过两三个城市,如今又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地方。
他说经此一事,突然觉得生命能看到尽头了,想在以后的人生里带带外孙,养养花,陪着爱人看看日出。
梁辰也觉得这种生活挺好的,也非常支持。
爸爸的老家也就是她的老家,几岁的时候她去过,依稀还有点印象。
回到阔别了几十年的故乡,爷爷奶奶早就不在了,只还有几房远亲。
亲戚中没有父亲的亲兄弟,只有堂兄弟,来往的也不多。
梁正华为官清廉,当官二十多年,没为亲戚们谋过福利。
久而久之,关系也就淡了。
从上个月开始,梁正华就筹划着要回来,便买下了镇上的一栋小楼,是统一规划出售的商品楼,拎包入住。
桔黄色的楼体,自带一个小院子,满院的蔷薇,门前有一条大马路。
梁辰开车陪父母回去的那天,不知是劳累还是晕车,胃里一直泛酸,她突然干呕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母亲赶忙过来询问,梁辰蹲在路边,一手扶着胸口,一手擦着嘴角。
“没事妈,可能是晕车了。”
她本来就有晕车的毛病,时不时的会犯上一回,这次开长途,犯得就更严重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