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心疼,伸出一只手来摩挲着她的后背。
洛云就势抱着他的胳膊,脸贴上来,腻歪道,“表叔,遇到你真好。”
徐风淡笑,没讲话,抽回手,在她头上摸了摸,继续开车。
“睡一会吧,到了我叫你。”他看着那鼓起来的小肚皮,心里流淌过一阵暖流。
他要当父亲了,就好像这是突然而至的孩子,从排斥到接受,他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好吧。”洛云头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徐风开着车,打着十二分的精神。
想起早上他给洛云说下楼打电话,其实他是找到阿婆,掏了2万块钱给她。
“你这是?”老人看着钱不解。
“阿婆,感谢您对洛云的照顾。”徐风诚挚道。
老人推着钱,“这钱我不能要,再说我也没照顾她什么,都是她帮我干这干那的。”
徐风环视着简陋的小屋,由衷道,“阿婆,这点钱对我来说,没有负担,您就收下吧,买点想吃的东西,或者出去玩玩。”
老人心里很感动,这么多年的寡居生活,从没有一个外人关心过她,反倒是……
她看着那些钱,还是推了过来,“这个我用不到了。”老人推钱时,站了起来。
“洛云说您对她特别好,还送了孩子一块金锁片,所以这钱您一定要拿着。”
“那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再说锁片留在我身上也没用!”
但是徐风坚持让老人收下这钱,争执中,老人突然说,“徐先生,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徐风怔了怔。
“我听洛云说你姓徐。”
“是的,叫我徐风就行,您有什么事吗?”
“徐先生,是这样的……”老人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病历和一大把检查的单子。
徐风狐疑地看着,阿婆却平静道:“我得了肝癌,已经是晚期了,医生说我只有三个月。
这最后的三个月里,老天爷派洛云来到我这里,让我在最后的时光里能有个人陪着。”
徐风听的有些动容。
阿婆又说:“其实两年前就查出这病了,医生让我化疗,我是觉得活着没意思,就拒绝了。
今年我都八十多了,早就活够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活多少年都是一样的。
也许是我跟洛云有缘,那个出租的牌子我挂了两年,两年里没有一个来问的,只有她。
你也看到了,楼上就一间小阁楼,我不是想多赚点租金,我是想……想找个有缘人。”
老人顿了顿,“有件事想请你帮我完成,这是我的遗愿。”
……
“表叔,到了吗?”洛云突然醒了,她没怎么睡着,只隐约眯了一会,脑子里很乱。
“快了!”徐风打断思绪,“等一会看到姑姑和你表姐不要太悲伤了。
我先送你去姑姑那,再回趟公司,晚上我去接你。”
“嗯。”洛云答应着。
车子又开了好一会,终于到了。
驶进别墅区的时候,洛云的心随之就难过起来。
徐风先下车,将包拿过来帮她拎着,然后手自然地扶住后腰,两人一起走进来。
“姑,姑夫……”
客厅里的王玲和梁正华吓了一跳,赶紧出来看,都跟做梦似的。
“洛云?”王玲三两步迎上来,白了她一眼,假装生气。
“你这丫头,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的,到哪去也不说一声,你知道徐风找了你多少地方。”
而徐风只能浅笑笑,“现在好了,向我保证过了,说以后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洛云趴在王玲肩上,撒娇道,“我知道了姑,以后保证让你们省心。”
“徐风,你是从哪找到洛云的?”梁正华也惊喜连连。
“她上学的那个城市,有个古镇,风景很好,跑到那里散心去了。”徐风说。
王玲刚想起来,她连忙去看洛云的肚子,那里微微鼓起。
这一看,王玲深喘口气,又似叹气,又似感慨,最终这个孩子还是留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洛云走这一步,是她想看到的还是不想看到的。
然后洛云便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梁辰。
表姐瘦了很多,尖尖的下巴,两只眼哀伤到没有光彩,她又留起了长发。
“姐……”洛云赶紧走过去,她想拥抱梁辰却又想极力隐藏着一份伤感。
但看到表姐的那一刻,她的眼圈还是红了。
“回来就好,还真有你的,居然连我都不告诉。”梁辰伸手拉过洛云坐到沙发上。
坐下来后,梁辰才朝她肚子上看了看,笑了。
那种笑是温和的,但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木然和悲伤。
这一刻洛云忍了又忍。
外面,徐风没进来,他公司还有事,给王玲和梁正华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洛云看着这个家,一切都没变,还跟以前一样,在她没结婚的时候,也曾住在这里。
看到这里,就想起去世的表姐夫,她心里一阵难过。
看得出表姐在强颜欢笑,是的,这对表姐来说,打击太大了。
洛云也只能强压住内心的情绪。
以前表姐是个多么光鲜靓丽的女人,知性又美丽。
如今,她虽然在笑,你却能感觉出她眼里的空洞和心里的悲伤。
“洛云,还好吗?跟徐风达成统一了吗?”梁辰问。
“嗯,我们谈过了,我能接受,他也不回避了。
我们为什么要为了不一定会发生的事而杞人忧天呢,是吧姐。”
“是的,你能这样想最好。”梁辰说道。
“对了,宝宝和贝贝呢,我好想他们。”
“月嫂带出去玩了,你才回来,累了吧,跟你姐到楼上去歇会。
有什么话你们去楼上聊吧,等吃午饭时我叫你们。”王玲说。
梁辰默许,洛云便跟着表姐缓缓朝楼上走。
梁辰的手很冷,就像她身上散发出的忧郁气息。
在楼梯下面的一张供桌上,是付景鸿穿一身军装的照片,那样英俊潇洒,两眼炯炯有神。
洛云的心脏抽痛,赶紧别开脸去,直到这一刻,她还是不敢相信表姐夫已经去世了。
徐风回公司的路上,先是去了趟陈子昂的酒吧,那家伙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没接。
他知道他想说什么。
“老徐你知道了吧?”
徐风走进来朝沙发上一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