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外婆,我不会说她的。”付家生说。
“家生,小珏这样子下去不行啊,要不就找心理医生看看,口不能言,长期下去人会憋出毛病的。”
“好,我知道了外婆。”付家生一边答应着,一边扶着外婆下楼。
小珏正在给儿子们准备上学要带的东西,两人背着恐龙形状的小书包,穿着洞洞鞋,挎着水杯,那造型真是可爱极了。
“太奶奶,太婆 ,爸爸,再见。”小家伙们朝家里人摆摆手,然后牵起妈妈的手朝外走。
“去吧去吧,路上慢点。”王玲也朝小家伙们摆手。
小珏穿着牛仔裤,白t恤,长发披在肩头,她在头顶卡了一个水波纹的发箍,露出光洁的额头。
在朝大家点头时,不经意间跟付家生的目光相碰,她匆匆调开头,领着儿子们走了。
王玲看着母子三人,叹口气,“家生啊,你来,外婆给你说。”
她拉着外孙坐到沙发上,自上次劝了以后,两人的关系似乎一点也没改变,王玲就焦急起来。
“家生,你不能对小珏不理不睬,她都这么可怜了,你忍心吗?”王玲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外婆,您希望我怎么做?”付家生手指插进头发里,捋了两下。
“换个环境看看,她妈妈的死在她心里一直过不去,有口难言,如果连你都不理解她,那这个家她还有什么好留恋的,你说是吧?”
虽然王玲苦口婆心,但付家生根本听不进去。
他心里滔天的怒火根本没有消散,当小珏毅然在余沥阳的名字上画圈的时候,他肺都要气炸了。
离婚呢,他又不甘心,不离呢,又不解气,他都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了。
“家生,你给外婆说,你到底气什么?你气小珏给余沥阳捐骨髓,这不是没捐吗?还有什么气的?”
付家生苦笑,心想,外婆您不懂,这不是捐没捐成的问题,这是她态度的问题。
她没捐成不是不想捐,她是抱着坚定的决心,哪怕离婚,她都要去捐的态度,他恨的就是这个。
还有,余沥阳宁愿死,都不肯让小珏有任何损伤,哪怕医生一再保证对捐献者本人没伤害,但他还是拒绝了。
这就更让付家生气恼,他的老婆被别人这样终身爱护着,保护着,就跟两人之间有着至死不渝的爱情一样。
一个不要命的去保护她,不惜把全部身家都留给她,而另一个宁愿不要老公,不要婚姻也要去救他。
那他付家生算什么,算她跟余沥阳真爱路上的见证者吗?气死他了,不行,他不能原谅严小珏。
他就是要折磨她,让她守在这个家里,养着她,就是不让她走,他要从身到心去折磨她。
这时梁辰从楼上下来,看到儿子还在,“你怎么还没上班,公司里不忙吗?”
“昨晚喝了点酒,早上有点不舒服,马上走。”付家生站起来。
王玲也跟着站起来:“家生整天忙,你这个当妈的没说关心一句,上班晚走一会你还要过问。”
付夫人接道:“是啊,我孙子累的时候你没看到,闲的时候你就看到了,晚去一会公司会倒闭吗?一点不心疼儿子。”
梁辰看着两位,真是无语了,她只不过就说了一句闲话,就惹来两位这么多的抱怨。
“没事奶奶,我现在就去上班。”付家生拿起车钥匙朝外走。
本来他上去换了衣服就要走的,是被外婆拉着聊了几句而已,这才耽误了。
梁辰也不理会婆婆的话,她走到沙发边坐下,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张报纸,摊开来看。
梁辰穿着中式旗袍,戴着翡翠首饰,烫起来的短发非常蓬松有型,整个人显得非常华贵。
小珏送完儿子回来,看到干妈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每当这个时候,小珏就能想到妈妈。
想到妈妈上次来这里,穿着普通的衣裳,她给人家说她一个月拿四千五的工资,临走时干妈还收拾了一包衣服给她,那个时候她一定很高兴吧。
妈妈殷勤又卑微的态度,小珏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吸了吸鼻子,立刻逃回到楼上。
王玲只看到小珏的背影,胳膊肘弯着,像在擦眼泪。
哎,她叹口气。
回到房间,小珏无声的呐喊,妈,我现在该怎么办,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抓着自己的衣服,使劲咬着嘴唇,哭的无声无息,心口就像有团火在燃烧,烧的她五脏俱痛。
她突然好怕好怕,怕自己以后再也好不了,怕自己以后什么都不能去做。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慢慢走到窗口,朝下望的时候,又有了那股冲动,她想从这里跳下去。
……
王玲不住朝楼上看,以往这个时候,都能听到小珏在楼上弹钢琴。
但自从被付夫人说了以后,就再也听不到钢琴声了。
当王玲怪付夫人乱说的时候,她又不记得说过什么,“你别冤枉我,我什么时候嫌她弹钢琴了。”
王玲对这样的对话感到十分无力,只能不再跟她说这些。
……
梁辰这边,两天前,收到赵太太家的请帖。
对方家里添了一对双胞胎孙女,大摆满月酒。
邀请了全家人过去,知道小珏不方便出门,梁辰本没打算通知她。
但是王玲觉得还是把小珏带上吧,也省得她一个人闷在家里,出去透透气也好。
梁辰想想也行,毕竟母亲的建议,她不答应怕母亲不高兴,就只好同意了。
当王玲上来给小珏说的时候,她吓得赶紧摆手,表示她不能去。
“小珏,没关系的,你干妈同意的,就说你嗓子受了伤,一讲话就疼,这样说谁也不会挑理。”
可是小珏还是不敢去,她好怕给干妈丢人。
“小珏啊,你这个失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你总不能一直躲着不出去吧,你要积极去面对,说不定哪天心情好了就恢复了,你说你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闷着,怎么能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