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邵看着手里的相框,曾经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啊。
此时男人清了清嗓子说:“付先生,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邵叔叔,什么事您就直接说吧。”付邵客气道,他觉得只要是钱的事,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男人看着手里的银行卡说:“我想把这张卡交给你,这里面有40万,是我这些年的积蓄,我知道你是A市人,又是个老板,认识的人多,就想托你帮我找找女儿。”
“不管她现在做什么了,我就想把这笔钱留给她,当学费也好,当嫁妆也好,也算是我当爸的一点心意,我对不起我女儿……”
付邵看着递到眼前的银行卡问:“这么多年,您就没有一点她们的消息吗?”
男人摇头:“离婚时,我女儿8岁,年轻时我不务正业,穷的叮当响,就知道喝酒打架,后来离了婚,老婆带走了女儿。”
“哎!嫁给我这样的男人也算白瞎了一个好女人。”男人继续道,“后来我接到个活,帮人打架,十万块的报酬,我就想着挣了钱拿去给她们娘俩,也算我的一点补偿……”
男人揉着腿,“可惜,等我到了老丈人家,他们说嫌女儿离婚丢人,将娘俩赶走了,我听别人说她们来了A市,就一路找到这里,可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能找到她们。”
付邵看着那条瘸腿,“您拿到十万块,为此也付出了代价,帮人打架,不幸被砍伤了腿。”
男人一听,叹口气,也没打算隐瞒,他扶着那条腿说:“算我倒霉,当时手里也没家伙。”
付邵说:“您为了给老婆孩子留住这笔钱,不舍得去医院治腿,后来就耽误了。”
其实这些事,付邵是听那个按摩师傅说的,那师傅手法一流,一般人请不到,是他花高价请来的。
为了不让邵师傅知道这事,那名按摩师每次出场只收30元,在聊天的过程中,了解了一些过去。
男人听着,低头没讲话,似在想着过往的心酸,他也没问付邵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只当他是猜到的。
过了一会,男人怅然道:“我欠她们娘俩的实在太多了,老婆女儿跟着我不知吃了多少苦,这钱虽然不多,也是我用命换来的。”
“这里面的十万,就是当初那十万,后来我靠打工又存了点,就是希望有一天把这钱留给女儿,我想让她们过的好一点,这也是我唯一能为女儿做的事了。”
付邵眼里有雾气,他看着那张卡,没打算接,“邵叔叔,您一定能找到女儿,何不自己交给她呢。”
男人笑了,摇摇头:“我怕等不到那一天了,两个月前我查出了肺癌,晚期,医生说活不过半年,我没时间了,幸好老天有眼,让我遇到你,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我知道你是有钱人,不会贪这点钱……”
付邵心里一揪,“那您生病了为什么还要上班,为什么不用这些钱去看病,延长生命……”
“不不……”男人坚决道,“癌症是治不好的,白花钱,总归是要死的,送给医院不如留给我女儿。”
付邵心里难过,为一个父亲难过:“邵叔叔,也不一定所有的癌症都治不好,我认识一些有名的医生,您应该去大医院再查查,说不定还有治愈的希望。”
“算了,不看了,我去过两家医院,人家都是这样说的,大医院无非就是花钱多。”面对死亡,男人很坦然,也许是看开了。
付邵不知道要不要把他认识叶铭真的事说出来,他不仅认识叶铭真,还认识他前妻。
想了想,他说,“邵叔叔,这样好吧,您今天跟我去医院再做次检查,要是医生说了同样的话,再放弃也不迟,难道您就不想留着生命见女儿一面吗?”
男人声音沙哑道:“我有时候想见,有时候又不想见,我想见,是想看看女儿长大时的样子,不想见,是不想让女儿看到我这副样子。”
说完,一滴浑浊的泪掉了下来,男人连忙用粗糙的手背去蹭眼泪。
付邵起身说:“邵叔叔,有病就得看,不一定就是晚期,小医院的水平不行,我给您联系大医院,您再过去复查一次。”
“不不……付先生,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不想麻烦你,也不想花那个钱,我今天主要就是想让你帮我找人,我女儿叫邵铭真,今年21了,长大的样子我不知道,她妈妈叫李红,长的很漂亮……”
付邵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邵叔叔,这些以后再说,今天先去复查,花不了多少钱,这卡您留着,等找到女儿您自己交给她。”
后来,付邵说了很多宽慰的话,男人抱着还能见到女儿的希望,同意了去复查。
……
几日后,付邵单独见了叶铭真的妈妈。
李红一见是付邵,心花怒放,那种态度就跟看到自己女婿般亲热。
“付少爷,你知道我们铭真立了三等功吧,你看你看……”
李红兴奋的将手机里叶铭真穿着军装,接受表彰的照片点开给付邵看。
付邵接过来看了又看,笑道:“一早就知道她有理想有抱负。”
“是吧。”李红眉开眼笑。
她沾了女儿的光,现在叶家是光荣之家,喜报送到家时,邻居们都出来看,都夸叶家养了个好女儿。
现在的她也是倚仗女儿有了好日子,真正成了阔太太,穿金戴银,披着披肩,拎着价值不菲的包。
“对了付少爷,你找我来什么事啊?”李红理了理新做的头发,胳膊肘朝桌上一放,做的指甲很晃眼。
付邵想着该怎么开口,毕竟离婚十多年的前夫,不知她还想不想再见一见故人。
“阿姨,今天来是有一事想跟您商量。”付邵犹豫着,他不知接下来会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什么事啊?是铭真的事吗?”李红笑道,她能想到的也就这点事了,要是谈公事,也不会找她是吧。
“呃……”付邵说,“您还记得您前夫吗?”
李红一听,表情凝滞,显然是她没想到的事,很意外的表情。
她还以为别人不知道铭真是拖油瓶,这是她的隐私,但没想到会被人直接问出来。
李红意外了好一会才开口:“记,记得。”她口气冷淡,眼神也变了。
她从没忘记过,那男人不挣钱,还整天打她,怎么可能忘呢,何况他还是女儿的亲爸。
“阿姨,是这样的……”付邵说,“您前夫现在医院,不知您能不能去见一面。”
“医院?”李红警觉起来,坐直身体,“付少爷,你是怎么认识铭真爸爸的,他怎么会在医院呢?”
付邵说:“这个说来话长,现在邵叔叔得了绝症,他有东西要交给您,我也是为了满足病人心愿才来的。”
“他得了绝症?”李红听着,眼睛望着某一处发呆。
过了好一会,她说:“我跟女儿现在过的很好,不想节外生枝,都离婚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想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