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良急忙跪下道谢,做足孝子的本分后,挑起工具就走。
连夜在悬崖顶上找个避风处,挖了一个深坑。
与子书银月一道,将一个装了几根兽骨的长木柜,搁置在小木筏上,借着月色划到岸边沙滩。
壬海一家,远远地注视。
牧良假意抹了两把眼泪,背起木柜,向山顶走去。
子书银月跟在后面,想起父亲的不幸,真情自然流露,很真实的悲恸哭泣。
感染得远处的壬海奶奶、妈妈,都抹了一把鼻子。
牧良将空木柜放进坑洞,学电影里巫师,跳了一段怪异的舞蹈。
惹得正悲伤难抑的子书银月,都止住了哭声,呆呆地看着他怪模怪样地跳来跳去。
牧良一见她的神情,担心这场完美的演绎被戳穿,赶紧停止了动作,拜倒伏地三跪九叩头,撒了一把土。
招呼对方快点垒坟,掩埋夯实后,在坟头插入木牌,用碳笔画上先前老爷子教他写的名字。
最后,2人跪地行礼,总算糊弄了过去。
牧良担心子书银月露出马脚,先将她送回木屋,这才归还了工具,向观礼送别的壬海一家人,表达了诚挚的谢意。
自此,对这家人真正有了好感。
危难之际见真情,牧良将老妈告诫的话,当成了衡量人心的标尺。
包括盗取的钱币在内,该隐藏的东西,都料理清楚了,剩余的就是等待机会。
两人无惧别人偷窥或觊觎,开始了如荒岛一样,有规律的锻炼。
晨曦做吐纳、匀体操,巩固精炼精神磁场。
有了空闲,牧良带着遮挡头角的子书银月,由壬海引路,熟悉两村的地形地貌、风土人情。
两人抽空,各订做了2套普通衣服,买些礼物,顺道拜访了其他两位村长,获得了道义上的认可。
在壬海爷爷的指导下,购买了一些简单的渔具,在木筏周围捕猎赶潮的鱼虾。
加上储备的野菜粉、野果干,暂时不需要为生计操心。
这样的日子,过了3天。
第4天风向未转,渔船无法离岸西行,渔民们可以趁机休息,或做其他事情。
上午9点。
牧良被告知,随队前往海角府城,一起办理相关手续。
出发前,2人穿上新做好的蓝色无领短袖衣、宽松长短裤,脚蹬厚实布鞋,经过一番刻意装扮,早早守候于出村的路口。
上午10点半。
2辆载人马车,3辆以食盐、海产品为主,装满货物的四轮马车,整齐地停靠在村口。
这次壬海爷爷带队,村里出动了9名身强力壮的成年大汉,各自手持刀枪箭弩,展开押运工作。
这些人在出发前,都知道了发生在牧良2人身上的事情,面对2人的恭敬神情,有的微笑安慰一句,有的点头表示同情,有的则相对冷漠一言不发。
有几人,重点瞥向子书银月用碳墨水染黑的头发,留意了一下她遮掩头角的檀木发簪,没说什么立在了一旁。
这个世界竞争残酷,生活不易。
这个社会的传统观念,崇尚自身实力。
牧良看在眼里,也未特别在意。
自己2人年少力单,事事需要照顾,只会给村里带来负担。
缺少庇护的弱者,自然是别人眼中的累赘。
壬海爷爷将一切看在眼里,对着站在面前的9个大人2个少年,照惯例叮嘱防范事项。
安排其中4人,坐第一辆载人马车开路,3人驾驶货物马车,在中间跟随。
牧良2人,态度稍好的另外两名,与壬海爷爷一起坐在最后一辆马车上压阵。
子书银月第一次进城,对沿途的风景,自然好奇的紧,不停地观望查看。
遵照事前嘱咐,只看不说,保持低调。
不过,她很快就兴奋起来,指着数棵大肚子树,说着结巴的本地语言,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
牧良暗觉好笑,明白她所指,正是类似地星的波巴布树,又称猴面包树。
猴面包树拥有发达粗壮的肉质主干,高度不过20米,胸围可达到15米粗,最粗的需要40个人手拉手,才能合抱一圈。
猴面包树为了能够顺利度过旱季,在雨季时拼命地吸收水分,贮藏在肥大的树干里,其储存量可达12万升之多。
在干旱季节,猴面包树便成了人们的理想水源,能够在枯水时节,为人们提供救命之水,解救因干渴而生命垂危的旅行者、山野居民,甚至是兽类,所以又被称为“生命之树”。
生长在这个星球的波巴布树,则显得更加高大壮硕,储存的水量更加惊人。
本地人的称呼不同,对于这种具备蓄水功能的大树,同样心存敬意十分爱惜,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损毁它。
本地的动物依靠它生存,度过最艰难的旱季。
很多植物也依附它生长,形成了自然界的奇特共生关系。
牧良已经来去几回了,不动声色地东张西望,不时地询问老爷子一些问题。
利用闲聊的机会,了解更多的信息。
壬海爷爷,显然对这2个来历神秘、聪明能干、见机行事的小家伙很有好感,乐得有问必答,将自己知晓的见闻,慢慢地道来。
两名大汉谨守职责,密切留意道路两旁的动静,随时应付凶兽的暴起发难。
根据老爷子讲述,这条进城的道路,有几处经常出现凶兽袭击马车的情况。
这么多年来,发生过无数次伤人事件,其中还有人丢掉了性命。
而且每隔几年,就会有凶兽集体冲击渔村的现象。
官府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依靠村民自行防御,击退来犯之兽。
依靠历年积累的各类陷阱设施,基本能够应付过来。
兽潮,总是村民们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不过,福祸相依。
大山里自然资源丰富,村里除了饲养一些必备的家畜,兽肉、蔬菜、水果,基本都是从山野间攫取,倒也省去了不少的精力。
每当渔船不能出海的日子,两村便会组织大量人手,进山打猎、收割、摘果。
大小陷阱,总能捕获不少的猎物。
在未能掌控自然的前提下,人类再有智慧,依旧需要依靠集体武力,对抗野兽的反扑。
经年累月的角逐,村民们积累了丰富也应对经验,同时也付出了相应的伤亡代价。
牧良了解到,这一趟出来,有几个重要事情要办:
一是向海角府交纳赋税,按人头计算,既可分次交纳,也可一次缴清。
数额不很大也是一笔负担,相当于每家一个月打鱼的收入。
村长负责代收,找机会进城上缴,这回就是要去缴费的,所以老爷子怀里揣了不少钱。
二是出售集体自制的食盐、海产品。
换取的银钱用于修缮学堂、支付防卫费用、维修制造设备等公共开销,一年下来收支平衡所剩不多。
三是变卖牧良一家收罗的物品,替两个小家伙办理户籍手续,这算是额外的事情。
四是回程的路上,检查一下狩猎陷阱,看看有没有收获,顺道带回村里。
粗钢车轮背负沉重的压力,机械地滚动在凹陷不平的土路上,带着车轴发出嘎吱的响动。
实心树胶的缓冲,使得速度比木轮马车快上一截,让乘坐之人更为舒适一些,不至于颠簸过度。
观察前方车上,相互照应提醒,快速赶路,所有人的表现,似乎都习惯了这种奔波的生活。
牧良看似天真无邪,实则散开自动磁场,保持暗中的警惕。
只要出现意外,两名壮汉应付不下,就会拨出绑腿上的全合金匕首,实施精准防守。
出门刀剑防身,早已成了村民们的标准配备。
牧良为了掩饰匕首的不凡,早就给金属把柄做了个檀木手柄,连刀套也是檀木制作,外表十分平常毫不起眼。
据他初步所知,“牧子星球”名贵树种比比皆是。
普通家庭,随意制作的寻常家具,放在地星或星际间,都是奢华的代表,在这里却弃之如敝屣。
道路两边,游荡捕食的各类野兽,或许慑于车队的强大武力,或许感受到了天敌般的威胁气息,纷纷躲避或离去。
这一路上平安顺当,中午稍过就抵达了熟悉的城门口。
中午的高温阳光,迫使绝大多数人,都戴上了各式各样的草帽或斗笠。
牧良这一行人,自然也不例外。
子书银月戴着中空的斗笠,紧随其后,随着大人们一同进了城。
城里消费不低,大家在路上吃些自带的干粮,就算是中餐了。
壬海爷爷带着众人入城后,立即将人、车、货分成两拨。
与他同车的5人,负责交纳税赋、申请户籍登记等事,其余人则负责剩下任务。
约好集合时间与地点,开始分头行动。
老爷子指挥驾驶马车的壮汉,穿行在热闹非凡的街道上,见缝插针地避过人流与车流,轻车熟路去往特定的收购场所。
一番货比三家讨价还价,卖掉了牧良筹集的四类物品,总共到手8个金币、23个银币、77个铜币,已经是价值最大化了。
5人办完这一茬,又赶往东面的府城衙门。
牧良远远就看见了,一座白墙黄瓦围成的高大院落,肃立于街道北侧一大块青石广场后,显得非常气派庄严。
壬海爷爷从包袱中,取出一套青色的单薄官服穿上,前胸后背都印有一个黄圈纹饰,内里是个大大的黄色“癸”字。
一些代表辖地、类别、职属的标识,牧良2人暂时看不明白。
两名壮汉已经下车,将马车停靠在一旁专人看管的木桩边,瞧见焕发威严的壬海爷爷,眼中闪动羡慕的神色。
村级官员,在府衙隶属末尾,在村民眼里却是大官,代表官府拥有权力享受俸禄,样样都很诱人。
再小的官也是官,再大的兵也总是兵。
4个守卫,分列青色大门两边,见到村官领着两个小孩过来,先是行了一礼,问清原委立即开门放行,丝毫没有刁难的意思。
壬海爷爷同样客气地点头招呼,在前迈过门槛跨了进去。
牧良2人紧跟其后,进了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