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衮衮诸公齐刷刷看向安澜。
在他们眼里,今天这是许凡逼宫,而安澜反而退让了?
这是要干嘛?功高震主?
大周要出现一个权臣?
更加诡异的是,魏无忌却自始至终不表态,你不是安澜的老师吗?
就任由许凡欺负安澜?
许凡一脚踩在武元庆后背,一脸笑容看向安澜。
他没有和安澜打招呼,事实上,直到捅出户部贪污内库银子这件事前,许凡都没有想过今天要干点啥。
就是想安安稳稳吃个饭而已。
可武元庆做的事触碰了许凡的底线。
但凡武元庆贪污个几百万两银子,许凡都不至于如此生气。
老子浴血奋战,你们竟然掏空了内库?
他妈的,真以为老子没个脾气。
安澜端起酒杯笑而不语,她怎么会意识不到朝堂已经出现问题?
可有些事,她不适合做,也不能做。
比如武元庆。
当初武党官员支持安澜主持朝政,现在才过了不到一年,安澜就要卸磨杀驴?
更深的一层,安澜和许凡不是一类人。
在安澜眼中,贪污受贿不是什么大事,做事还要指望这些人。
但许凡前世今生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尤其眼睁睁看着无数袍泽战死,抚恤金、赏银发不出,这些人却贪污了几千万两银子。
不杀了,留着过年吗?
“御史呢?”许凡的目光从大殿内扫过,“今天没有御史来吗?御史品阶不够,那御史中丞呢?
哦,御史大夫杜玉峰想必也参与其中了,否则刚才慕容尚书指出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吭声?
他妈的御史呢?没来立刻给老子叫来!
这么大的丑闻,都没有人弹劾?要你们御史台何用?莫非魏公离开御史台,御史台就成摆设了?”
句句诛心,偏偏这些人还无法反驳。
已经有懂事的锦衣卫去喊御史来了。
“够了!”安澜站起来,怒道:“许凡,你闹够了吗?”
武元庆、杜玉峰露出喜色,还以为安澜要替他们出头。
只见安澜朝许凡走来,满脸怒色,武党官员又是一阵狂喜,就不信许凡敢当众顶撞安澜。
许凡笑而不语,抬起腿一脚踢开武元庆,负手而立。
安澜帮许凡整理了一下衣服,嗔道:“今天本王就是想给你接风,开心点,朝堂的事不差这一时半会。”
“安澜,放开我男人!”安乐顿时怒了,毫不犹豫窜起来,老娘吃醋了。
“矫情!”安澜松开许凡,她后退一步,目光从四周扫过,所有人都觉得心中一凛。
安澜主持朝政不到一年,论手腕和建武帝相差甚远,可如今威严日盛。
众人纷纷低下头,唯独秦熙、魏无忌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底线问题啊!
秦熙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可武元庆等人手伸的太长了,胆子太大、太肥了。
大周死伤了几十万将士,这个时候如果发不出抚恤金,朝廷的威严何在?
“带武尚书、杜大人下去吧!酒宴继续,不要扰了本王的心情。”安澜说着,拉起许凡的手交给安乐,“姐姐还能抢你男人?小心眼!”
说罢安澜回到座位,重新端起酒杯:“为许国公贺、为魏公贺,为大周江山贺!”
许凡也回到座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忠王看着武元庆、杜玉峰就这么倒台了,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入京城前的决定是错的。
我的智商真足以支撑庙堂之争吗?
要不我还是安心当我的大演说家?
杨嵩放下酒杯,他没有想到武党就这么倒了?倒的不单单是武党,还有安党的杜玉峰。
为了给魏无忌让位还是许凡让位?
许凡尚未回京之时,各党系都在暗中猜测许凡会接任什么实职。
最大的可能就是镇抚司。
可现在直接把户部、御史台都拿下了,难道让许凡接任户部?
还是御史台,成为悬在文武百官头上的一把刀?
众人皆是满脸笑容,可心中却忐忑不已。
唯有秦熙、魏无忌心中清楚,这两个位置,许凡都不会坐。
镇抚司,许凡也不会做。
魏无忌重回镇抚司、御史台,继续当指挥使、御史大夫。
许凡如何安排,安澜还要和许凡商议。
酒过三巡,安澜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一点,“大家安静一点,有件事我想宣布。
就是大家肯定很质疑我和安国公的关系。
实不相瞒,我和安国公早就有了私情……嗯,在先帝还未给安国公赐婚的时候就有了私情。
安乐,别看,就是说你呢!
记住,是你抢了我男人,不是我抢烂泥男人!
可惜本王肚子不争气,否则这太子之位应该是本王和安国公的儿子。
算了,不说了。”
安乐气的肚子都鼓起来了,她想要站起来却被许凡拉住了手。
她虽然茶,但识大局,知道安澜说这些是为了给许凡撑腰,或者说表明态度。
安澜又道:“本王和安国公没有夫妻名分,却无妨我们之间的感情。
想必你们也不愿意看本王嫁给安国公。
但……你们凭什么觉得本王和安国公不是一心?
荒谬至极!”
掷地有声,百官纷纷低下了头。
“武元庆虽是本王的亲舅舅,杜玉峰是本王一手提拔的人,他们支持本王主持朝政。”
安澜说到这里猛的站起来:“可是……如果朕不处置他们,对得起那战死的几十万将士吗?
大周虽然平定了鲁王叛乱,打败了草原蛮族,可国库空虚、死伤了数十万将士。
危机重重。
难道本王还要纵容这些乱臣贼子吗?
从今日起,魏公重新执掌镇抚司、御史台,彻查贪污军饷一案。
必须要给死去的将士一个交代!”
“摄政王英明!”百官十分有默契,整整齐齐站起来。
……
晚宴结束了,许凡封了国公,但去哪里任职却没有说明。
许凡坐在马车里,安乐噘着嘴:“你什么时候和安澜那贱人有了私情?”
“在正一观的时候!”许凡看着窗外,想起了躲在正一观避难的日子。
一步步走来,手中的权柄越来越重,烦恼也更多了。
肩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
而我许不韦的战意也越来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