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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完全亮了,透过战壕看向远方,原野一片寂,哨兵仔细侦察,没发现敌情,挥动手中小旗,接消息的兵卒一个传一个把消息传到了公子面前。

“没有发现敌情!”崔岭暗暗松了口气。

公子无夏亲自跳上战壕:“不知石将军现在到了那里?”

姜美初按古代马车时速迅速算出里程数:“如果途中没有意外出现,现在应当在二百里之外了。”

“那是何地?”

崔岭连忙拿出许美姬连夜画出的地形图,“按石将军等人提供的资料,美姬的比画,他们现在应当在曾是许国的地方。”

听到许国,姜美初的心不知觉的又痛了起来,下意识就捂住心口。

“初儿……”公子无夏伸手揽住她,“心又痛了?”

姜美初微微点头,“可能是听到家乡吧!”

公子伸手拂了拂她耳边的碎发,“听说邓国人跟着周天子的卿士,要求郑国还回所侵诸候国。”

“我……我只是个女人!”姜美初暗道,许国跟我没关系啊,我不想复国啊!

“那倒也是。”公子无夏问,“要不要我派人去找许国公子?”

“那……那个可以吗?”姜美初心虚极了,双眼闪动,不敢直视公子的双眸。

和小女人相处这么久了,公子还能不了解她吗?顺手就把她捞到怀时,在她的发顶亲了一下,我的初儿,我的小女人,你就是许美姬,你就是……

“公子,朝食好了。”

“咱们赶紧下去吧。”终于避开这个话题,姜美初跳下战壕。

看着身轻如燕的小儿,公子莞尔一笑,跟着跳了下去。

朝食过后,公子无夏带着姜美初先给将领们开了会,商讨如何打楚人,如何把口袋布置的更精细,让楚人有进无出。

楚人昨夜入北,让公子清如临大敌,一直让军卒处于戒备、随时进入战事状态。

慢慢的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一舍之地的楚人并没有向山脚进军,仿佛不知道山脚有军队驻足。

躲要树丛后面,站在陈国公子身边的将军问:“公子,难道楚人不知道我们驻在这里?”

公子清皱眉,“按道理不应当,毕竟二万人,不可能没留下痕迹。”

“那楚人为何停住不动了,就地起灶、却没有宿营。”将军不解的问。

“或许他们是天亮才到,来不及宿营?”公子清分析道。

“感觉并不是。”

公子清招了下手,马上有斥候过来,“公子,何事?”

“去打探一下,楚人停驻在这里,意欲何为?”

“唯,公子!”

斥候刚走,有军卒送信过来。

“是不是公子无夏的信?”

“然。”

公子清伸手就拿过信,撕开封腊,拿出了信,展开看到:吾弟,楚人有两万已往北方而去,如有遇到,对方不主攻,汝亦不动,等待吾的消息;对方若是攻打,请合子嘉之力围成北圈,把他们逼回郑国南边,我们几人一起合攻,让他们无可避,无可逃。吾兄:子夏。

公子清紧凝的眉头松了,仿佛一下子心明澄静,“传我之令,尔等不得轻举妄动,等待时机。”

“唯,公子!”

公子嘉亦收到了同样的信,同样坚守不动,任由楚人在眼皮低下乱窜。

郑都城内,雀儿又和夷姬住进了馆舍,郑伯宴请周天子公卿,她们也有幸跟虞候进宫,此时,再进郑宫,她们已然不是郑国人的妾、奴,而客人的附属。

坐在主人身后伺候,雀儿有幸见到了周天子的公卿祭公,他跟虞候一样老了,背都有些驼了,她暗暗叹了口气,仿佛公卿年轻,她就能怎么样似的。

虢国等人正在敬他酒,祭公并没有马上就端起酒盏,而是问,“汝等能进城,是因为把兵卒借给了晋公子?”

“然,公卿!”

祭公微微皱眉,捋了捋胡须,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吃,但酒也没有端起来,沉沉的坐在几后。

虢候等人见祭公不动杯、不动筷子,他们那敢动,个个兴致淡下去,没了吃宴的热闹劲。

居然还有心情热闹?祭公在内心讥笑。

郑伯也被严肃的祭公弄得不敢让舞伎进殿跳舞了,大殿内几十人忽然就沉浸在这古怪的氛围中。

就在这时,远远的有鼓声传过来,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大殿内的诸候、卿士松懈的神色蓦得紧张起来,甚至有人直接立起来,跑到殿外。

有一个人跑出殿外,众人都跟着出了殿,殿门宫仆连忙上前回禀,“回贵人们,楚人攻城了。”

“么……”

“什么……竟……竟攻城?”小诸候当场大惊失色,他们可是因为城内安全才进来的,早知道楚人会来攻城,他们应当带着自己的军卒回国,搞得现在居然走不了。

“这何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一些胆小的诸候公子、卿士竟吓得不得的转圈子。

“报……”前方斥候举着火急信封大叫着直接进了宫殿。

“何事?”郑伯内心的慌乱比其他人好不了多少,但他面色不显,沉稳的问。

“禀主公,殿下要主公支援,赶紧抽家丁家奴支援城门楼。”

“楚人来了多少?”多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候伯,郑伯没有乱,反问道。

“回主公,大概两万之众。”

竟有两万之众来攻城,一时之间宫殿门口的人心惶恍恍,混乱不已。

周天子卿士祭公没有慌,听到楚人来攻城,面色如常,但目光却看向郑伯,“郑伯如何抵挡来势汹汹的楚蛮子?”

众人听到祭公的问话,马上安静下来,等待郑伯应对。

不愧是想成为一方候伯的郑伯,只见他淡定的回道:“楚人两万之众,吾马上派出两万之众,定打的楚人抱头窜鼠!”

“好……好……好……!”虢候与虞候等人齐齐叫道。

祭公点点头:“那吾就等郑伯的好消息了。”

“诺,祭公!”

楚人刚靠近郑都城墙时,公子无夏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但此刻却容不得他去郑都帮忙了,因为楚王亲率主力攻了上来。

八万之众的军卒分上、中、下三路全部攻了上来。

“公子,来者不善!”崔岭站在了望车上叫道。

公子无夏佩了自己的剑,拿了自己的长枪,铿锵有力的上了戎车,目光看向远方,“看来不耐烦打仗的不仅仅是我们,楚王也急了!”

“然,公子!”

“崔大夫,后方就交给你了。”

“诺,公子,小人与此地共存亡。”崔大夫揖礼到地,军令状说道。

公子无夏点点头,看向立在自己左手边的小儿,“小儿,今天无论生死,我们都在一起。”

“公子——”姜美初心得很快,整个人像澎湃的江水一样汹涌,出口的话却平静如水:“是,公子,我们生死与共。”

她甚至在内心念叨了一句,如果可以,请跟我回到遥远的未来,让我们在那里平凡的爱恋、结婚、生子,一起携手慢慢老去。

公子无夏身子前倾,亲吻了小儿的额头,“让我们生死与共!”

“生死与共!”姜美初亦深情而语。

转身间,公子拔出长剑,“尊吾王,杀蛮楚!”

“尊吾王,杀蛮楚!”姜美初亦举出自己的拳头,朝远方呐喊。

“尊吾王,杀蛮楚!”崔岭等将士马上像许国美姬一样,举出拳头齐齐呐喊。

瞬间,公子身后的千军万马齐齐嚷声,“尊吾王,杀蛮楚!”

“尊吾王,杀蛮楚!”

……

公子无夏的五万军卒如潮水一般涌向楚人。

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天热得发了狂,火辣辣的烤在千军万马的身上,照在厚重的甲衣上,不要奔跑杀敌了,就算动一动,身上已经如在水中捞出一般,可是此刻,这些汗水跟小命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鼓声、号角号隆隆响起在原野之上,纛旗在卒士的奔跑中猎猎招展。

“冲啊……”

“杀啊……”

楚人率先挥戈掷戟而上,人头攒动,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密密麻麻,气势恢宏。

晋军也毫不退缩,两翼率先出动,展如翅膀,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如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往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一句:“尊吾王,杀蛮楚!”

这是两支实力相当却风格迥异的大军,楚人以步兵见长,手持铜戈长戟;晋军则铁矛长枪,矛头、枪身在阳光下闪闪亮。

终于两支大军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轰隆隆如雷响彻山谷,奔腾不息又如波涛怒吼。

“冲啊……”

“杀啊……”

铜戈长戟与铁矛长枪相撞,迸出火光,在烈阳下燃起火星,掉落在地,烧起地上的杂草,火花却被密密的军卒采灭了,萧萧喊杀声与短促的嘶吼响彻云宵。

郑都城门内外,城门上公子兴殊死力守,城门外,南阳君率着众诸候支援,公子江等人的方阵却被楚人攻破,七零八散,根本抵挡不住楚人的冲车,它们横冲直撞,杀伤力极强!让支援的军卒死伤无数。

“玖君,怎么办?”公子华抖抖索索的站在南阳君身边,双眼却看向方阵被撕的口子,他想遁了。

看着楚人的云梯越来越多的放置到城墙边,南阳君比谁都急,“晋公子呢?”他大叫。

“禀君子,晋公子领着五万大军对上楚人八万大军了。”

“楚人竟双管齐下?”南阳君大惊失色。

残酷的厮杀,惨寰人绝的叫声,整个郑国都陷入了战事,血红色的腥味在热浪中弥散开来,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此刻,楚、晋、郑等国的军卒都损失惨重,都已血流成河,激烈而悲鸣。

正午的太阳烤得头上如冒了烟,此刻,姜美初顾不得安全与否,她甩掉了笨重的盔帽,拢起所有头发在头顶,突然感觉好吸气多了,背上的箭袋已经换过数十袋了,每袋里面至少二十五支,也就是说,她至少射出去两百多支箭,她感觉双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如火的烈空,地上好像着了火,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地浮在空中,使人觉得憋气。

天空下,数十万军卒,如波浪般起伏,厮杀、求生!

突然,姜美初说道:“公子,现在已是申时正(下午三点),是时候收口袋了。”

公子无夏皱了皱眉,“各路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公子……”这个时代大部分信息传递要靠狼烟,姜美初感觉自己没被敌人打怕,倒是被这消息的时效性急得口中生疮。

突然,有狼烟生起,有专门识别狼烟的军卒说道:“这是南阳君求救的信号。”

“他?”公子无夏一边长枪投掷杀敌,一边说道:“他周边也有三万之众,居然不能拿下楚人两万。”

“公子,据前方所探,滕、莒等国公子摆阵,竟被楚人冲散,他们已成一盘散沙,死杀无数。”

“公子呈呢?”

“与南阳君正在支援公子兴,攀城的楚人伤亡也很大。”

公子无夏奋力杀敌,仿佛没有听到斥候的回答,只有姜美初知道,他在等什么!

公子在等什么呢?让我们回到午前,回到两百里之外,石予等人终于找到了楚人运粮的漕船,几十船大米。

大米啊,只有南方、楚地才能种出的大米啊。

石予等人很激动,近三千人出其不意偷袭了漕船,半天……不,根本没用半天时间,就拿下了几十船大米。

“将军……将军……我们成了……”

石予咧开嘴,“楚人根本想不到,我们会偷袭,所以让我们占了便宜。”

“将军,现下该如何……”

差点被高兴冲昏了头,石予大叫:“赶紧点狼烟。”

“唯,将军!”

“赶紧,一站接一站,赶紧把消息传回去。”

“唯,将军!”

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大地,地上的土块被晒得滚烫滚烫的,狼烟很快被点燃,无风无遮的原野,枭烟直冲云宵。

一舍之地的卒子看到狼烟,连忙蹲地点起自己看守的狼烟;下一个一舍之地继续……消息以接力的形式,很快传到战场附近。

楚王正在军中指挥大军再次冲击,斥候来报,“王上……王上……南方有报。”

“粮船何如?”

“禀……禀王上,粮船被晋人劫了。”

“什么?”楚王从战车撵中钻出来,咬牙切齿的骂道:“格佬子的,晋国小儿竟……竟学老子偷袭!”

“王上……那……”战撵下的右尹不敢再问下去了,他怕自己被楚王拿来撒气杀了。

“砰……”楚王挥剑砍了地上残断的马车木桓,“通儿那边怎么样?”

“王上,已攻一半。”

“来人……”

“王上!”令尹连忙上前。

“爱卿你带两万人马去助子通必务拿下郑都!”

“唯,王上!”

“左尹——”

“小的在。”

“你带八千人马抢回粮船。”

“唯,王上。”

天空越来越闷热难挡,天际的云越积越多,却也没能挡住火热的太阳。

姜美初能感觉到公子越来越焦燥的心,连她都惦起脚尖数次了,石大哥找到楚人粮船了吗,能得手吗?

她暗暗祈祷,暗暗看向南方。

被太阳烤得白热化的原野,让人透不过气来,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却无人向前清理,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战争,却依然持续。

“公子……公子……南边有狼烟……”

正在指挥手下将军冲杀突围的公子无夏倏的直起身,眺望远方,喊道:“小卒何在!”

辨别狼烟的士卒马上回道:“禀公子,是石将军传回来的消息,他们得手了!”

正在此时,前方斥候带回消息,声音中有些兴奋,“报……”

“说……”

斥候大声回道:“楚王分了两万兵卒支援公子通攻城,分了八千人马前去夺粮。”

姜美初明显感觉公子一直紧绷的面部肌肉几不可见的松了些,他朝郑都方向看了看,叫道:“传我命令,给北山陈、蔡公子去信,让他们围攻上来。”

“唯,公子。”

公子无夏呢喃了一句,“是时候收口袋了!”

是啊,是时候收口袋了,终于分散了楚王强大的兵力,让他的人数与公子这边持平了,他们可以决一胜负了。

“尊吾王,杀蛮楚!”公子无夏再次喊出声,嘶哑中透着果敢、坚毅,还有勇往直前。

千军万马齐齐嚷声,“尊吾王,杀蛮楚!”

“尊吾王,杀蛮楚!”

……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

长时间的杀戮,不仅带来身上的极度疲惫,还有对死亡的麻木,让军卒们渐渐失去了斗志。

此刻,公子的士气之声响起,鼓起了军卒们沉沉的暮气,这种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消褪了恐惧,激发了麻木。

空中的箭再一次如雨般狂飞,划破长空,只见不断地兵士中箭倒地。凄厉的嘶喊,疯狂的杀戮,炽热的烽火,使得战争越来激烈。

公子清与公子嘉两拔人马,驻守北边,五十里地之外的杀戮,早让他们心惊胆颤,楚人攻城的血腥更让他们备受煎熬。

晋公子不让他们随意出兵,可现在眼看着郑都就要被破了,到底该不该出兵呢?

郑都大街上,人群慌乱不堪,郑卒死伤无数,兵力耗损严重,郑伯与公子兴同时决定抓丁,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人都被拉来守城。

可是形势好像并不乐观,甚至有楚人已经流窜进郑都,惊得民众纷纷躲避,大街上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

郑国馆舍内,混乱的都城,让夷姬害怕的浑身发抖,紧紧的关着门,用后背抵着门板,惊颤的看着老巫婆做法。

“婆婆,你真能施法让楚人退去吗?”

老巫婆摆案台,盘坐在案台前,老眼微闭,不停的念着什么,夷姬根本听不清她在念什么,只觉得她发乌的嘴唇越来越快,快得让她喘不过气,她死死的抓住自己的喉咙,“你……你在念什么……”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雀儿……雀儿……救我……救我……”夷姬身子软倒在地。

“……”老巫婆的咒语越念越快,快到房间内的一切东西仿佛都在旋转。

“啊……”夷姬死死的抱住自己要炸开的头,“你……你在干什么?”

老巫婆仍然念着自己的咒语,夷姬感觉自己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我……我不会死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夷姬从地上爬起,睁开双眼,朝伏倒在地的老婆子看了眼,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雀儿从外面打听消息来,见到有楚人窜到大街上,吓得连滚带爬回到了馆舍,还没到门口,就听到自家主人发疯般的狂笑,难道是惊讶过度,疯了!

想推门而进的雀儿转身走了,她可不想触这霉头,还是找公子比较可靠。

房间内,夷姬从地上立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伸手看了看纤长的五指,“真是一副好皮囊!”

地上的老巫婆抖了两下头,挣扎着翘起头,看到门口站了个人,“楚人走了吗?”双眼显得迷茫。

“没走!”娇媚的声音软软的,不疾不徐。

“你……你是谁?”

娇媚的声音轻轻笑了笑,蹲下身子,“我是你呀!”

“么……”地上之人用力撑起身子,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伸出手指向她,“你……我……”

娇媚之人立起身,在房间内转了两圈,“你看……你看……今天的郑都城内外,是千年来阴气最重的一天”

“阴气最重?为何?”老巫婆仿佛不解。

“因为死得人最多呀!”娇媚之人双眼看向前方,伸手指了指:“你瞧瞧,这些在战争中死去的灵魂成群结队,去地府都得排好长的队。”

老巫婆突然站起来:“我不要听这些,你刚才作法,对我做了什么?”

娇媚之人娇媚的转头看向老巫婆:“师祖曾说过阴气最重之时,可以借机换魂,我一直不信,没想到竟……竟真得成了,哈哈……哈哈……”

真正的老巫婆笑得花枝招展,狐媚不已,水灵灵的如一朵鲜花一般。

夷姬低头看老巫婆的身体,又老又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夷姬不停的转动自己身体,试图从老巫婆的身体飞出来,可是任凭她怎么转,她还是呆在老太婆的身体里。

此刻,有一句话比较应景,什么话呢?引狼入室,引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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