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毅看老大没了动静,跟在后面进来一看。
咦?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男子面朝下躺在床上,上身赤裸,下身穿着裤子,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死了。
老大火急火燎的就是为了找个男人?这也太奇怪了吧。
偷瞄一眼,叶以深脸黑的和煤炭一样。
“把他翻过来。”叶以深冷声说。
方毅上前将床上的男子翻正,他的身体是温热的,有呼吸,没死。脸上似乎被人打了几拳,嘴角破了,眼眶也紫青紫青。
叶以深盯着男子的脸,眸中的颜色成了墨,没错,是照片上的男人。可是,夏晴天呢?
显然是被另外一个人带走了。
客房的巨大响声被酒店人员发现,几个保安跑过来,其中一个叫嚷道,“你们是谁?怎么能随便闯进客人的房间。”
叶以深透过来阴沉沉的眼神,“把你们经理叫来。”
保安一看叶以深的气势就不是好惹的主,赶紧给经理打电话汇报情况。
须臾,身穿黑色西装的经理跑了上来,一看是叶以深,立刻点头哈腰道,“叶总什么时侯来的,这个……需要我们配合什么吗?”
“带我去你们的监控室,我想知道这间客房谁都来过。”
“是是,您这边请。”经理走时瞄了眼床上的客人,没死就好。
若是别人,想要看监控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但叶以深是谁?他跺跺脚,这里的地面都要抖三抖,而且他可是酒店的大顾客,每年的会议招待之类全在这家酒店。经理当然不敢招惹这种大金主。
监控镜头里,一个小时前张远扶着不省人事的女人进了房间,方毅看着屏幕才知道,原来老大是来捉奸的!
两分钟后,镜头里出现了另一个男人,戴着墨镜和鸭舌帽,光线有点暗,看不清他的脸,但身材很高大,叶以深隐隐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他先是在门口站了半分钟,然后抬手敲门,似乎没有人来开,他又耐心的敲了几次,接着门开了。
他的身影闪了进去,从最后的姿势看的出来,他冲里面的人轮了一拳。
几乎不到一分钟,戴鸭舌帽的男人架着依旧昏迷的女人出了房间。
寻着他的踪迹,监控录像一直跟踪到停车场,看到夏晴天被塞进后座,男子的车消失在镜头里,这桩突发的意外才悄然结束。
经理惊慌的望着叶以深,有几分肯定叶以深是为了监控中的女人而来,天呐,要是这女人在酒店出了这种事,怕是要倒大霉了。
“叶总,要不要查一下戴帽子的人是谁?”经理小心翼翼的问。
“不用。”叶以深冷冷的撂下这句话,因为他已经知道是谁了,消失在监控里的那辆豪车他见过。
回到自己车上,叶以深冷声对方毅说,“去秦亦朗的别墅,还有,把那个男人弄回去。”
“是,少爷。”方毅边开车边拨通手机吩咐手下去办事。
秦亦朗,秦亦朗,你真是阴魂不散啊。叶以深在心中默道。
叶以深的猜测不错,救走夏晴天的正是秦亦朗。
时间倒退回一个多小时前。
张远扶着昏迷的夏晴天进入高级酒店,在大堂,和全副武装的秦亦朗打了个照面。
秦亦朗原本低着头走路,两人从他旁边经过时,张远不知为何,抱着夏晴天的那只手酸了一下,夏晴天顺势向下倒,秦亦朗本能的扶了一下。
张远紧张又微笑的说了声“谢谢”。
秦亦朗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向前走,可走了两步,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电石火光间,他觉得刚才那女孩低垂的侧脸很像夏晴天。
想到此,他停下了脚步,回头去看,女孩几乎是被男子拖着往前走,根本没有任何意识,而且从后面看她的身形真的很像夏晴天。
会不会是她?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闪了一下,秦亦朗就调转脚步跟了上去。
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秦亦朗按下了电梯,然后闪身进去。
里面只有张远和那个女孩两人,电梯按亮的楼层是8,秦亦朗顺手按下7。
电梯在快速的上升,旁边这个略带书生气的男生脸上带着戒备之色,他看了秦亦朗一眼,扯扯嘴角笑笑不再说话,而那个女孩站在他内侧,长发垂着看不清她的脸。
秦亦朗扭头看向光可鉴人的电梯内箱,女孩的脸庞映在对面的内箱壁上,那轮廓他再熟悉不过,是夏晴天。
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起,双拳紧紧的握住,可是他没有动,这件事闹大对他不好,对夏晴天更加不利。
“叮——”七楼到了,秦亦朗走出电梯,然后快速的跑向旁边的楼梯。
随着秦亦朗的离开,张远轻轻松了口气,他隐隐觉的这个男人好像对他有股敌意。
秦亦朗几乎是和电梯一块到达八楼,他隐在楼梯间,看到男子把夏晴天带出走向走廊,他不敢耽搁,随即跟上去。
然后他看到男子从兜里掏出房卡,两人进了房间。
秦亦朗在原地待了一两分钟,他在考虑如何不惊动酒店保安的情况下,把夏晴天安全带出来。
他的身份太特殊,惊动酒店就等于惊动娱记,若是他们再联想到上次的事情,夏晴天就有麻烦了。
他在娱乐圈没有关系,每天浸淫在这种舆论中,但夏晴天不同,他不想打扰她的生活,更何况还有一个难缠的……叶以深。
略想片刻,秦亦朗阔步来到客房门口,抬手敲门。
没有人应答。
他有些心急,继续敲门,里面终于传来男人的声音,很是不善,“谁啊。”
“先生您好,我是酒店服务人员,我们酒店做活动,新入驻的客人都会免费赠送一瓶香槟。”
张远已经急急忙脱了上衣,听到香槟停住了脚步,也是,夏晴天醒来他们还能喝一杯。带着这样的想法,他打开房门。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香槟,而是一计重重拳头,脸上被狠揍了一拳,张远趔趄的靠在墙上,扭头还未看清来人是谁,又挨了一拳。
别看秦亦朗斯斯文文的,他是真的有几下真功夫的,为了怕打戏,他专门学过一段时间。
秦亦朗不给张远喘息的机会,一拳又一拳凑在他脸上,张远连连倒退,最后一击直接被KO,直直的倒在床上。
甩了甩着发疼的手臂,秦亦朗这才去看床上的女孩,那张小脸白皙接近透明,果然是夏晴天。
上前连忙将她扶起来,急声呼唤道,“晴天?晴天,醒醒。”
女孩没有任何反应。
秦亦朗不敢再耽搁下去,架起夏晴天出了房间,离开时不解气,一脚揣在张远的屁股上,只听他闷哼一声,md,好想揍死这厮。
方毅知道老板心情极为不好,所以车开的飞快,来到秦亦朗的别墅后,却见里面一片黑暗,里面没有人,外面也不见车子。
还没有回来。
他能带着夏晴天去哪里?
“方毅,立刻去找!”叶以深浑身冒火,他快要气死了!
叶以深继续拨打夏晴天的手机,已经是第五通了,却始终没有接通。
他不知道秦亦朗会对她做什么,娱乐圈是最不缺美女的,按说秦亦朗应该早对美女免疫了,但叶以深太清楚夏晴天吸引男人的在哪里,而且从秦亦朗以往对夏晴天的态度来看,事情并不乐观。
东郊的一处公寓。
秦亦朗忧心忡忡的看着夏晴天的脸,无奈的叹气,女孩子长的太漂亮实在不好,她又是个单纯的,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看她除了熟睡并没有其他症状,秦亦朗猜想她只是被人吓了安眠药,睡一觉应该就好了。虽是这么想,但秦亦朗还是不放心,晚上在沙发上凑合着睡,这样夏晴天一有动静他就能听到。
这是秦亦朗朋友的公寓,朋友不长住,他偶尔过来落脚,朋友就给他了钥匙。
来这里秦亦朗是有私心的,他不想把夏晴天送到叶以深身边,她还沉睡着,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还是等她醒来再说吧。
这一晚,方毅找遍了市里的所有酒店和旅馆,没有找到夏晴天。最后他打电话找到了秦亦朗的经纪人,经纪人表示,这段时间秦亦朗在休息,他也联系不上。
叶家别墅。
苏清雅焦急的等待消息,但到了深夜十一点多,叶以深一直没有回来,夏晴天也没有出现,她又不敢联系张远,于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苏清雅从迷糊中惊醒,扒在窗户连忙往下看。
黎明的晨光中,几辆车停在别墅门口,叶以深一身寒气的下车,脸色异常难看,除此之外,保镖手中还抓着一个人,苏清雅看到他的脸时,猛地一惊。
张远?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夏晴天呢?
为了避免张远把自己供出来,苏清雅千叮咛万嘱咐,任何时侯都不能说出他的名字。也不知这家伙会不会信守诺言,等会趁没人,她要再敲打敲打这家伙。
苏清雅有些心慌,她亲眼看到张远带着夏晴天进酒店的,为什么只有张远被抓住了,夏晴天却不见了,难道事情出了什么变故?
“把这家伙扔到后院的小黑屋里,等他醒了再审。”叶以深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疲惫。
“是,老板。”
在外面找了一夜,始终没有夏晴天的踪迹,叶以深的怒火被磨的所剩无几,反正夏晴天在秦亦朗那边死不了,此刻他只想睡觉。
天一点点亮起来,今天没有太阳,是个阴天。
夏晴天从噩梦中惊醒,大喊一声“不要过来”,从床上直直坐起来。
入目是陌生的环境,夏晴天忙看自己的衣服,还是昨天的衣服,似乎没有被动过。
“老天保佑,你终于醒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夏晴天忙抬头,秦亦朗穿着居家服从卫生间跑出来,手里还拿着牙刷,嘴边有些许泡沫。
夏晴天惊讶的望着他,“秦亦朗?”
“是我。我先刷牙,你也起吧,我熬了粥。”秦亦朗轻松的说完,然后转身进了卫生间。
夏晴天脑子还有些疼,她记得张远给她下了药,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完全不知,怎么一睁眼到秦亦朗这里了?
夏晴天急忙穿上床边的一次性脱鞋跑到卫生间,秦亦朗已经刷完了牙。
“是你救了我?”夏晴天闪着大眼睛问他。
秦亦朗笑眯眯的点点头,“你呀,幸亏被我碰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夏晴天一听,眼眶微微发红,泫然欲泣,“秦亦朗,谢谢你。”
“举手之劳,你快洗脸,”他指着一套还没有打开的洗漱用品说,“这些都是新的,放心用。有什么事情等会边吃边说。”
夏晴天轻轻的点头,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秦亦朗。
刷牙洗脸,来到餐厅,秦亦朗已经端上了几道小菜,煮的是白粥。
“吃饭。”他柔声招呼。
夏晴天在他对面坐下,从他手中接过筷子,还未吃一口,委屈的眼泪就吧嗒掉下来了。
秦亦朗叹息一声,递给她一张纸,“好了好了,这不是好好的嘛。”
他不说还好,一说夏晴天的眼泪流的更多,抽噎着说,“他……他是个混蛋……”
秦亦朗听出来了,她口中的混蛋指的是被他打晕的那个家伙,安慰她,“是挺混蛋的,不过我狠狠教训他了,直接把那个家伙揍晕了。”
夏晴天抽泣了一把,红着眼睛说,“你在哪里救的我?”
“酒店,还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秦亦朗据实以告,看她脸上的伤感换成了愤怒,又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能告诉我吗?”
夏晴天将擦了眼泪和鼻涕的卫生纸团了团,深吸口气说,“那个男生叫张远……”
夏晴天简单的说了两个人的事情,之后忿然道,“亏我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原来是个岳不群!”
秦亦朗被她的比喻逗笑,“早知是个渣男,我就再多打两拳替你出气。”
“你是怎么碰上我的?”夏晴天心情平复了许多,问他。
“说来巧了,我昨天晚上准备去外面转转,没想到走到酒店大厅的时侯……”秦亦朗的所见不多,所以很快就讲完了。
夏晴天听的磨牙,那副狠样似乎要活剥了张远的皮。
这个混蛋,空有一副外表。
“我睡了多久了?”夏晴天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一晚上,那小子估计就你吃了安眠药。”
一夜未归?
夏晴天一个晴天霹雳,叶以深这次终于抓到把柄了。
秦亦朗看她的脸色不对,试探着问,“是担心……叶以深那边吗?”
夏晴天诚实的点头。
秦亦朗心口像是扎了根刺,不由地问,“晴天,你也不像那种贪慕虚荣的女孩,怎么会和叶以深……”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夏晴天却听出了他的意思,凄苦的一笑,“我是身不由己啊。”
“你如果有困难,我可以帮你,”秦亦朗笑道。
夏晴天摇头,“没有人能帮我,因为……我和叶以深结婚了。”
“啊?”秦亦朗惊得手中的筷子掉到地上。
结婚?和叶以深?他是何等人物人尽皆知,如果结婚怎么外界会没有一点消息?
经过这件事情,夏晴天把秦亦朗看作是真正的朋友,有些话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今天终于找了一个倾诉的人,她的那些话就藏不住了。
“我和他是结婚了,但是他从不把我当作妻子,我也从不把他当作丈夫,”夏晴天好看的眉眼流露出冷漠,秦亦朗没有说话,等着她说下去。
“我从小就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
夏晴天轻声诉说着自己的身世,如何回到夏家,如何嫁给叶以深,在叶家的遭遇等等,她说的很云淡风轻,似乎说的是别人的事情,而对面的秦亦朗却听的惊心动魄。
这比他拍过的每一部电视剧的剧情都要曲折。
原本很漫长的一段过往,夏晴天说了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原来……自己的生活是如此的暗淡无光。
秦亦朗久久无法开口,她说的对,自己帮不了她,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你为什么不和叶以深离婚?”
夏晴天苦笑,“你觉得他不同意,我这婚能离的了吗?”
秦亦朗无言,是啊,他的势力那么强大,有多少人仰仗他的鼻息生活,他不想离婚夏晴天的确毫无办法。
“嗳……算了,过一天是一天吧,”她顿了下,眼中放出光彩,“不过总有一天,我会结束这样的生活,永远的离开叶以深。”
秦亦朗被她眼中的这抹亮光打动,给她鼓励,“我相信你,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请不要客气。”
夏晴天感激的笑笑,“秦亦朗,你真是个好人,我上辈子不知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居然会遇到你这个朋友。”
秦亦朗欣然一笑,他这是被发好人卡了吗?
夏晴天心情释然很多,吃了两大碗粥,秦亦朗直笑,“上次吃饭没见你饭量这么好啊。”
“等会回叶家也不知道那混蛋要饿我多久,现在趁能吃,当然要多吃点。”夏晴天淡笑的说。
秦亦朗听着一阵心疼。
她才21岁,本不应该承受这样的人生。
“好啦,别哭丧着脸,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他不整死我,我就要好好活下去。”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秦亦朗被她的顽强精神打动,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命运多舛,身陷困境,却自强不息,努力活着。
“我等会儿送你回去。”秦亦朗放下筷子说。
夏晴天有不客气,“送到半路就可以了,我不能被你添麻烦。”
“也好。”秦亦朗不坚持,因为他知道她比他还要顽固。
车子启动,缓缓驶向叶家别墅,夏晴天静静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说实话,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和胆怯的,也不知叶以深会怎么折磨她。
不过没有被张远那个家伙玷污,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
快到叶家别墅的时侯,夏晴天让秦亦朗停车,她挤出一丝笑容,“秦亦朗,谢谢你。”
秦亦朗皱眉,“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人总要笑着活下去,”夏晴天打开车门,弯腰朝他挥手,“再见。”
秦亦朗看着她走向隐在树荫间的高大别墅,那里不是她的归宿,而是她的牢笼。
如果她是自由身,秦亦朗尚可拼一拼,哪怕不在娱乐圈混了,只要她愿意他就带她离开。可是她结婚了,尽管这桩婚姻有多么的不堪,可是秦亦朗有自己的原则,他看不起女人当小三,自己当然不会去当男小三。
静默良久,秦亦朗叹口气发动车子,徐徐离开。
夏晴天出现在别墅门口的那一刻,门卫就报告给了王管家,王管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赶紧上楼通知睡觉的叶以深。
“哼!她终于回来了,老子找了她一晚上。”叶以深心头的火又燃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下楼。
眯了好几个小时,他已然恢复了精神。
王管家跟在身后替夏晴天担心,他听方毅简单讲了昨天的事情,他觉得这件事……好像夏晴天是受害者吧。
苏清雅很早就醒了,去警告过张远之后,她就一直在等待夏晴天。
那件事策划的如此周密,如果成功,夏晴天被捉奸在床,叶以深一定会把她弃之如敝屐,再也不看她一眼,没想到中间却出了差错,事情走向会如何,她也不敢把握。
当苏清雅看到远处出现的那抹纤细单薄的身影,骤然从沙发上站起,然后飞快的下楼。
夏晴天走在青砖铺就的路上,心情起伏不定,她在想应该编个什么好借口,才解释夜不归宿的事情,她不想秦亦朗受到牵连。
还未走到别墅门口,夏晴天就感受到了一股杀气,抬头,叶以深不知合适出现在了,阴骘的眼眸狠狠的盯着她,似乎要将她撕成碎片。
夏晴天不由的打个寒颤,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你还知道回来?”叶以深阴冷的笑道,那笑容带着猎人宰杀猎物前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