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忙,我得先问问你,那同心蛊是非它不可吗?”李怀悲严肃问到。
“非它不可。”虫宝犯了嘀咕,难道真的有变?
“我能问问是做什么用吗?”
虫宝有些犹豫,但一想这王爷也不至于跑山里去争什么,也就实话实说了。
“我爷爷虽然是公认的蛊术第一,但我们那有规矩,必须凑齐九种奇蛊才能名正言顺成为蛊王,如今只差同心蛊了。”说着又有些低落:“同心蛊需蛊女亲自孵化随身携带、日日以血饲喂才有几率成功,家里只剩我们爷孙两个,哪里养的成,这才不得不出来找流落在外的成蛊。”
这样说来确实是非它不可了,李怀悲有些犯难的叹了口气,“不瞒你说,那同心蛊是我皇兄库中私藏,本来我去讨要来并不难,但近日皇兄一时兴起似乎是打算自用。。。。。。”
虫宝一听可不得了,急忙说道:“那可不行,这蛊历来是女子下给心仪的男子的,男子若强行用在女子身上是要受蛊虫反噬的!”况且我大老远跑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个,要是让你哥哥胡乱糟蹋了,哪里那么容易再找到第二对?
最担心的事被亲口证实,李怀悲扶着额头靠在椅背上,慢慢开口:“这样说来那蛊是断不能留在宫中了。”
虫宝连连点头,对对对,快点取出来交给我,随便你想蛊谁,我都可以!
心里想着果然是‘物肖其主’,李怀悲神色上却不显,“要对付的人已经到位了,你只管去做好准备,我也会尽力为你取来同心蛊。”
得到保证,虫宝也没质疑靖安王能不能说动天子,毕竟是能自由出入宫闱,上朝不拜的最受宠皇弟,他不行就没有人行了。
又行了个四不像的歪礼,脚步轻松的由下人引着回房了。
李怀悲身子病弱,历来休息的早。今日为了等虫宝相谈本就是晚了,又听闻皇兄这番动作是作了大死,心绪不宁之下头也闷闷的痛起来。
皇兄虽然受旧疾所饶,偶尔情绪反复,但行事一向深思熟虑,怎么会为哪个女人涉险?又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了。
若不是为了男女情爱,该是怎样的利弊权衡,才会让他不惜自伤也要控制一个女人来达到目的?
千头万绪一时间没有出路,李怀悲也只能暂时放下。虽然是皇兄最为倚重信任的弟弟,也常常将一些无法摆在明面上的事务交给自己处理,但皇兄心中到底谋划着什么,却是不会告诉任何人。
帝王心术,便当如此。
多思无益,天气寒凉,他也懒得再挪动,嘱咐下人看好炭火,便去里侧的软榻上睡下了。
年节气氛越发浓郁,江府内气氛却很是紧张。不少侍从急匆匆的出府去,陆陆续续的带着年岁不小的大夫回来,又有不少大夫愁云惨雾的被请出门去。
江逐虽贵为首辅,但于声色一道并不热衷,家中除了发妻杭妙仪之外并无别的女眷了,所以偏院一直空置,直到沐绾绾上京,才重新启用。
此时偏院主卧内霎是热闹,银朱青黛在旁伺候就不说了,更有大夫鱼贯而入,隔帘诊过脉后或是捋须不语或是连连摇头。
江氏父子此时在外屋等候,脸色都很是难看。刚进府没几日的故人遗孤,就这么人事不知的昏迷在床上,还是因为吃了主家少爷送来的补品。
坏就坏在,这补品原是江夫人着贴身侍女送来给自己儿子补身子的,被江云寄借花献佛带去看望尚在养病的沐绾绾。
首辅私宅出了内鬼、当家主母被当枪使毒害亲子、最后是客人被毒翻了。
哪一条说出去都足以让江逐的政敌幸灾乐祸的多干一碗大米饭。
内室问诊父子需要避嫌,杭妙仪这会儿待在里面镇场子,暂时不必应对丈夫的冷脸。江逐动作雷厉风行,将内宅下人全部纠集起来,还不待盘问,管事的就点出人数不对,少了一个传菜的小丫头。
不出所料,再找到那个平日里不起眼的丫鬟时,人已经在下人房里凉透了。脸色青紫,口中流出黑血,一看就是服毒自尽。
插进府里的钉子扎完人就折了,幕后之人下手要的就是干净利落,成与不成把柄都不会留在外人手上。
江首辅在心中排查可疑人选的功夫,今日请来的大夫也都陆续送走了,十几个京中颇负盛名的杏林妙手看下来,连一副药方都开不出,再往上可就只能去宫中请御医了。
可沐绾绾的身份,一旦摆到天子眼皮子底下,还不叫杀父仇人来个斩草除根?
索性有一个大夫早年游方行医,提供了个思路:小姑娘这不像是中毒,眼白中生黑线,像是中了蛊术。
然而他也只是途经当地听人讲起过几句,解是万万不会解的。
巫蛊之术在开国之初曾经祸乱过一阵,后来被太祖皇帝以血腥手段一力镇压之后,便销声匿迹了,何人如此大的手笔,能请动深山里的蛊师来对付当朝首辅?
联想自己私下查探之事,江逐心中猜到了大概。
或者说二人交锋从来势均力敌,你来我往皆是阳谋,费心扫尾也不过是堵住天下人之口罢了。
杭妙仪操持了大半天,此时也是疲倦非常,然而她也知自己是大意着了道,险些害了亲子。所以虽然很是看不上林未晚的女儿,也不得不小心照看着。
“老爷,云寄,沐姑娘醒了。”
说也奇怪,刚才还面如金纸、冷汗涔涔昏迷在床,也没灌药扎针,自己便醒转过来,看起来虽然虚弱不少,却并没有其他症状。
沐绾绾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本来她和江家少爷都在有意无意的避开对方,倒也算相安无事。谁知今日人家竟杀到院里来,一大碗苦药汤子就戳到了眼前。
本来这几日就在病中调养,日日喝药喝的头发丝到指甲盖都泛着苦意,哪里肯再加一碗?但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的氛围实在诡异,沐绾绾为了清净也只好咬着牙一口闷了,还没等催这活冤家哪来赶紧回哪去,就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
这会儿从床上爬起来,手脚都软的不像是自己的,脑袋也好似被罩在大铁盆里敲了个七荤八素,才知道这哪里是活冤家,分明就是上门讨命的在世阎王!
到底是女儿家的住所,江逐难得温和的问候了几句,也就离开继续投身公务了。
杭妙仪看着这张脸怄气的紧,勉强打起笑意宽慰寒暄一阵子,直把沐绾绾絮叨的起了困意,才扯着自己的倒霉儿子回了主院。
这么大的事是瞒不住当事人的,沐绾绾知道实情差点没憋屈的背过气去,出师未捷先掉坑,更是坚定了珍爱生命,远离江云寄的决心。
这么一番动静自然也传到了有心查探的靖康王耳朵里,心知应当是蛊毒起了作用,当晚便叫来虫宝,让他以银蛇为引,唤江云寄到府上来看看。
从来只听说蛊术玄妙,不亲眼见识见识怎么行?也顺便让江逐知道知道,要救他儿子的命,该向谁求这个恩典。
被夸得五迷三道的虫宝很爽快的答应了,趁苏合不注意取了几滴蛇血,抹在一串银铃上,又在自己唇上点了一点,边用家乡土话唤傀边摇动沾了血的银铃。
江府这边很快有了反应,本来熟睡着的沐绾绾突然睁开双眼,露出的却是竖直的蛇瞳,动作轻飘飘的下了床,径直就往门外走。
今日府里出了乱子,江逐就吩咐家中巡防的下人夜里着重看顾着偏院这边,没想到果然派上了用场。
数九寒冬的夜里,披头散发的女子一身中衣在院子里溜达,想注意不到都难。
谁知白日里还病恹恹的小姑娘,到了夜里转眼就成了大力士,等闲三五个家丁拉她不住。
事急从权也顾不得许多,一堆人勉强钳制住了沐绾绾,正松了一口气,却见那瘦弱的身板奋力挣扎起来,竟然不顾自身损伤,拼着胳膊脱臼也要继续往外走。
江云寄冲上来照着沐绾绾颈侧一掌劈下,少女却没有如意料一般瘫软下去,反而扭过头来恶狠狠的一口咬来。
离近了才看到少女野兽般的瞳孔,江云寄惊愕之下躲闪不及,竟然被一口咬中手臂,眼见着有丝丝血迹透过衣料渗出来。
一见自己儿子救人不成反而中招,杭妙仪也顾不得主母仪态想冲上去,幸好江逐理智尤在,一把将其抓住,免得再生枝节。
影卫们不必吩咐,冲上去接住江云寄就退出战圈,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自家少爷也如沐绾绾白日一样昏迷过去,没想到这蛊毒诡异,竟是能靠着宿主二次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