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光辉透过格子窗,打在屋内,空中尘糜浮起。云殊缓缓睁开眼睛,侧过身,手下意识去摸身侧的狞猫。
一夜好眠,疲倦一扫而光。云殊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一如既往,她坐在桌面吃早点。
“今日的早点怎么如此丰富?”,油条豆浆,葱油饼,红豆饼……摆满了一桌。
山杏没有搭话,暗自伤神。
云殊望着能在列成两队的护卫,慢悠悠吃起来。她今日要到县衙当堂对质,成也,云大师继续开门做生意。败也,云大师关门,所有人遣散,飘零孤苦。
除了知道内幕的耿大,其他人味如嚼蜡,口腔里抹了一层黄莲,吃不下,咽不下,骑虎难下。
云殊吃完早点,在耿大的陪同下出门。艳阳高照,她站在台阶上,抬起手放在额头上,伸开或并拢五指,看阳光穿过手指缝或被遮挡。
云殊走后,偷偷躲在暗处的人们纷纷走出来,红着眼圈。
“唐管家,云大师会不会……”
唐行立刻甩了眼刀子过去。“胡闹什么?还不赶紧回去干活……”,就这一点小事,弄得人心惶惶。待这事过后,他定不饶那惹是生非之人。
县衙
云殊扫了一眼油漆脱落的大鼓,身姿笔挺,昂头挺胸,步伐从容进入县衙。
身穿官服,浑身散发一身儒雅之气的高砚坐在大堂之上。县丞坐在下首,气得他胡子翘起。高砚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今日回来。
县丞在蓟县权势滔天,可高砚名面上县令,他不能僭越。且,近来,他与高砚面和心不和,势同水火。
云殊与高砚对上一眼之后,视线迅速移开。靠山回来了……
“参见县令大人”
跪的是县令,云殊心里稍稍好受。对于云殊的故意忽略,县丞咬牙,面无表情。云大师不识好歹,今日他定让云大师血本无归。
“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大堂之内。云殊呼吸平稳,面对凶神恶煞的官差们,她处变不惊。堂上有县令,是她的合作伙伴。堂下典史是她的人,她心慌个毛线?除了想弄死她的县丞,她有把握,可以把堂内所有人变成自己人。
“回县令,在下云大师的沈云殊。至于所犯何事,小的也一头雾水……”,云殊把视线留给县丞。她异常发现,这老瓜怂真的很圆润,在对比高砚消瘦的纸片人身板,老瓜怂吃的不错,油面满光。
“县丞,本官多日不在,到底发生何事?”
县丞斜了云殊一眼,像打小报告的小孩子,滔滔不绝,“大人,云大师卖假货,导致穆府小姐的脸烂了”
“哦,可有证据?”,高砚事先已经得到消息,这狗东西为了自己的私利,不择手段。他的婆娘的娘家经营胭脂水粉店,云大师的崛起,让娘家的胭脂水粉店步履维艰。
“有”,县丞弓着脊背,低垂的眼角露出精光。他私下已经派人同穆大小姐商量好了,她出堂作证,让云大师赔得裤子都不剩。于他,有利,于穆大小姐,有钱。“请穆馨小姐”
穆馨一上堂就打了退堂鼓。昨日发生的事,历历在目。王心月被关进祠堂反省,并在年底火速嫁出去。而她,日后不能再踏进王府,并且为诬陷云大师一事,出堂作证。否则,祁薇将她告到官府,名声尽毁,连穆家也受她牵连。
昨夜,穆馨被父亲狠狠打了一巴掌。倘若今日出庭她做假证,她绝对被穆家赶出门,无家可归。穆家又不止她一个女儿,牺牲她一人,换来穆家安宁,无可非议。
穆馨恨祁薇夺走王闻景,可她无能为力,祁薇的父亲在雍州担任要职,她只能老老实实按照祁薇的要求,出堂作证。只要她还在穆家,有穆家的金钱支持,将来扳倒祁薇,指日可待。
“穆小姐,可是使用了云大师的面霜导致烂脸?”
穆馨如受惊的小路,张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在场的男人僵硬的面容缓了不少。
云殊打量穆馨,长得确实有资本,柔柔弱弱,宛如细柳扶风,不过……为何扒着王闻景不放?祁薇看似柔弱,手段不容小窥,她会同意别人分享她的丈夫?
虽已经知结果,云殊做戏要做全,厉声质问穆馨,“穆小姐,据云大师的记载,你只在云大师买过一瓶神仙水?何来面霜?”
穆馨咬着嘴唇,眼里含着泪,心中苦逼羞涩。一开始,她是想借这事扳倒祁薇,又能讹云大师一笔钱。可被祁薇识破之后,她在要钱还是要脸之间徘徊,难以抉择。而今的局势,她两头俱空,相反还可能坐牢。她单方面打破与那人的契约,她不会发什么。但是,她出尔反尔,祁薇绝对弄死她。
“穆馨,速速说来”,高砚重拍惊堂木。穆馨双肩震了一下。
“大人……”,穆馨放开嘴唇,嘴唇下留下一排发白的牙印。权衡再三,她只能鸽了那人了。“穆馨并不知道什么面霜……”
有趣了……高砚扫了县丞一眼,意味深长。
县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罕见出现情绪波动。他压下声音,话中充满了威胁之意,“穆小姐,说话可要考虑清楚?可是谁对你说了什么话?”
穆馨摇头……对她放狠话的人多得是。但是惹了祁薇,今日过后,她名声尽毁。权衡轻重之后,她选择托盘实情。
“没有人对我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面霜”
高砚勾起嘴唇,又扫了县丞一眼,而后面色严厉问穆馨,“穆小姐,你的脸为何烂了?又为何栽赃嫁祸给云大师?”
“大人明鉴。穆馨的脸是吃错东西导致。至于为什么跟云大师牵扯关系,穆馨也不知道……”,穆馨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县丞不动声色,实则已经气得快吐血了。头一回被一个小姑娘摆了一道。
“哦,你这小姑娘……”,高砚哑然失笑,咄咄逼人的县丞没想到也有今天。
事情已经明了,跟云大师毫无关系。云殊大大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