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水流湍急,涛声震天的峡谷,云殊来到运河所经之处。有百工、有徭役……上万的人共同推进。在之前的基础上,利用铁锤、木筏等工具,挖掘、疏浚河道,运河初见成效。
“东家,您来了?”,秉文穿着单薄的衣裳小跑过来。面容显瘦,胡渣泛滥,几乎识不出是当初那个身上带着一股书卷气的秉文。
“嗯。秉文,你来说说……”,运河上的人见到沈云殊来了,动作慢了下来,纷纷望了过来。
“东家,这次我们负责蓟县一百五十里的水道。每年的蓟县水灾是雍州大河倒灌,又无处泄洪,导致水灾。这次,我们砸穿水道,水网纵横交错,绵延不绝。明年汛期,蓟县不会再内涝……”,秉文宵衣旰食、夙兴夜寐,终于制定出了一条又不淹了蓟县,又能顺着前人的基础上,开凿出一道平稳顺遂的运河。
“秉文,蓟县明年若不再发生水灾,本东家重重有赏”
“多谢东家”,秉文清瘦的脸庞上露出罕见的羞赧笑容。没有官府的指手画脚,秉文大展拳脚。
“今晚给大家加扣肉……”,了解了运河的进度后,云殊大手一挥,豪气一出,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了。
“今晚有大块扣肉吃。大家加把劲……”,秉文一吼,个个拿起手上的工具,卯足了力干活。
两桅杆帆船上的旌旗猎猎作响。河上的寒风如刀子般,刮得人的脸皮生疼。河上泛起了鱼鳞般的光波,两岸景色如同走马灯一样,迅速闪过。云殊站在船头上,衣袂飘飘,宛如飞了起来。
耿大腰上别了两把苗刀,一同承受凛冽的寒风。他心中感慨万千,触感动容。几年前,他和耿二挤在狭小、潮湿的小黑屋里。冰冷刺骨的寒风通过几个碗口大的铁窗飘进来,他和耿二冷得瑟瑟发抖。而今,他与东家走南闯北,吃饱喝足,银钱不愁,站在两桅杆的船上,俯瞰上演的百工。
申时,云殊下了船后,又去粥棚。自入冬以来,云大师便开始施粥了。云殊将粥棚交于唐紫苑管理。这位手脚麻利的姑娘每日在云大师和粥棚来回穿梭,跟她那位勤劳的爹一样,兢兢业业。
“东家,您来了?”
紫苑正在粥棚里核对账目。自设粥棚以来,光是购买粮食,已经用去了五千两了。
“每天都有这么人?”,云起抬头,长长的队伍望不到尽头。一张张面色蜡黄,两眼无神
“是的”
云殊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天天这么多人,若有重复领取。怕是支撑不到过年……”
紫苑俏皮一笑,“东家,你把粥棚交予紫苑。您就放心。粥棚一定撑到开春……”
“哦”,云殊来了兴趣,“你打算怎么做?”
“东家,前五天,来领粥的人,我们都发了一块云大师的硬纸牌。每来领一次,我们就打个洞。到哪一天,打几个洞,我们都一清二楚……”,令紫苑惆怅的是。即使使用了这个办法,只能杜绝部分人打第二次,少部分仍然偷奸耍滑,来打了两次粥,至于后面的人领不到粥。
“嗯。你看着办,别让某些人穿漏洞,导致后面的人没有粥喝……”,济民只能济一时,云殊绞尽脑汁,明年……如何授人以柄。
“东家”
云大师的护卫在粥棚百米处下了马,匆匆而来。在云殊后侧,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后。云殊忽然露出笑容,笑容诡谲。
“先回云大师”
等着施粥的人之间几匹离去的矫健的骏马掀起一片粉尘。
蓟县县衙大牢
昏暗潮湿,充满腥臭味的大牢里。被抓的鲮鱼村的人分别关押在五个铁牢里。个个神情呆滞,茫然无措。牢房的深处,时不时传来犯人的惨叫声。犯人每叫一声,鲮鱼村的人身上的皮也跟着痉挛一下。
“爹,我怕……”,沈宝宝躲在沈长青身后,露出怯懦的双眼。
“怕啥,我们这么多人,他们不敢打……”,随着衙役走过,沈长青的声音越来越心虚。
腰别大刀,手持火棍的衙役只是看了几眼便进来,鲮鱼村的人松了一口气。就在刚才,他们刚被关进大牢时,亲眼所见,一个狰狞猥琐的犯人手扒铁栏,十指被衙役的火棍打断了。是以,鲮鱼村进了大牢后,没人敢嚎叫。
“爹,我饿了”,沈大虎抱着肚子,不停地抱怨。
沈荣蹲在一边,心中窝了一堆火气。沈大虎越是抱怨,他越是恼火,立刻抡起一巴掌,砸在沈大虎的背上。“吃吃,就知道吃。都快没命了,还吃……”
沈大虎委屈地抱起双膝,脸上的肥肉跟着嘴角耸拉下来。
沈长青思前想后,眉毛拧成一条,忽然欣喜露出笑容,“各位,我们没有下毒。虽不知是何人将毒药放在我们家中。只要我们团结一致,一口咬定不知情,官府的人也奈何不了我们?”
“我们官府一直关着我们?”,沈放提出疑问,“一直呆在狭小恶臭的大牢里,会憋出毛病的……”
沈长青冷笑,“官府抓了三十几个鲮鱼村的人。事关大体,沈叔公会放任官府的人把我们抓走?”,沈长青一副高枕无忧的样子。“不出三天。官府的人肯定会放我们离开。就算是我们下毒,我们毒害的是猪,又不是人……官府以何定我们的罪?”
“长青说得不错”,沈放坐在牢房的阴暗之处。从被抓的惊惶到现在的冷静,沈放阴沉的黑脸慢慢放晴,“官府不敢动我们那么多人。沈叔公会想办法救我们……”,一下子被抓了三十几个人,事关家族荣耀昌盛,沈叔公焉有弃之的道理?
“那就这么说定了。无论官府怎么逼问,大家摇头、不知情”,沈长青千叮咛万嘱咐。他卖的猪肉钱早就给了林寡妇。经过多年,他与风情万种的林寡妇又勾搭上了。骚气的林寡妇使出浑身解数,他便掏心掏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