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三叔几乎是滚爬着去找陆淮。陆淮二话不说,带着姜三叔即刻进城。到了半路,有马车经过,陆淮付钱上马,终于在天黑之前进城了。
进了城,他茫然了。如果不急,他可以到客栈开一间房住下。可人命关天,阿坤心思歹毒,连自己刚出生的女儿都要淹死,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姜婷。这种人睚眦必报,在云殊那受了气,势必会找姜婷发泄。只怕他们来不及,去青鱼村接人的时候,只有一具僵硬的尸体。
“陆淮,云殊在哪里?”,姜三叔形销骨立,摇摇欲坠。受伤的膝盖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姜三叔重重摔倒在地。他咬着牙,扶着墙半天爬不上来。
“姜三叔,我送你去医馆。我去找云殊……”,他去试一试,或许云殊就在那里。
“不用不用,我还能坚持……”,姜三叔连忙拒绝,他身无分文。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咬着包子从他面前经过。
“姜三叔,不碍事。我会找到云殊的……”
陆淮先带他去医馆包扎伤口,又给姜三叔买包子豆浆,并寻了一处台阶让他坐着等。姜三叔张开嘴巴,舌头搅动了,陆淮已经穿进人群中。
“扣扣……”
陆淮来到恢宏气派的云大师外。门外有两尊巨大的石狮子,大门油漆发亮,大门正上方的牌匾有三个烫金大字“云大师”。
陆淮放下手,站在大门静静等待。他不确定云大师是否与云殊有关系。可云殊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出手越来越阔绰。单单这次婚礼,估计花了七八十两,云殊眼都不眨。而且她还轻而易举的请到官府的人。他依稀记得为首的官差,当年来到鲮鱼村,凶狠、凌厉、冷漠、目中无人。可这次,他竟然主动给云殊敬酒了,眼睛里透着尊敬。
“咔吱……”
大门开出一道缝,里面露出一颗头颅。先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之后,才开口问,“你找谁?”
“我找沈云殊,我是她表哥陆淮……”,陆淮心中突然紧张起来,心加速跳动。万一只是跟云殊同名同姓的人?
对方并没有多说,而是让他等一下,然后关门。过了会儿,有人把他请进去。
府衙宽大,回廊百转,陆淮穿过前院,甬道、后院,一路看到不少下人,灯火通明。他震惊不已,看来他猜对了。蓟县横空出世的那个沈云殊就是他的表妹沈云殊。云殊强大到他想象不到。陆淮压下心中的愕然,来到大厅坐下,惴惴不安的等候。
须臾,云殊姗姗来迟。她刚处理完粮行的事,听到小表哥来了,她立刻回来了。
“小表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
陆淮起身,露出羞赧、带着不知所措的笑容,“我不确定,茫然之际,来这里碰运气了”
云殊笑了笑,“看来你还挺聪明的”
陆淮见她僵硬的笑容,连忙解释,“你放心,小表哥不是通情理之人。不该说的,我不会说……”
“小表哥,我已经打算把你和二姐接来蓟县住了”,云殊仿佛置若罔闻,岔开话题。
“是同你们住一起?”
“不是,我给你们另买了房子。你们跟云大师没有关系。大约年底,我会带云霁离开蓟县,到雍州常住……”
“好……”,陆淮很快接受。毕竟云殊已经好多年不曾回鲮鱼村住了。只是一眨眼,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并且是蓟县那个名震四方的沈东家,手段狠辣,城府腹黑。
说开了,两人的轻松下来。陆淮这才想起自己来的正事,他懊悔得把自己的大腿拍青了,“云殊,这次进城,实在迫不得已”
陆淮将姜婷的事说了之后,云殊拍桌而起。
“我让人送你们回去。你们立刻去青鱼村,稍后,我会跟上……”
阿坤……云殊冷笑,这次必让阿坤付出血的代价。
云殊的动作几乎是迅速的。姜三叔只吃了一个包子,怀中揣着还热乎的包子就跟陆淮上马车回鲮鱼村了。他们赶回鲮鱼村时,天已经大亮了。
鲮鱼村炊烟稠稠。姜婷的小女儿正在襁褓中蹬着两条腿大哭。云禾把她抱在怀中,轻声哄着。
“囡囡,别哭了。粥马上就来了……”
过了会儿,婴儿啼哭声止。姜三叔疲惫地推开家中大门。
“爹,怎么样?找到云殊?”,姜旭一夜未合眼,眼球布满血丝。
“姜旭,你立刻召集人。我们去青鱼村把姜婷接回来。云殊……会回来的……”
“好……”
姜家在鲮鱼村没有什么亲戚。加上陆淮,也不过七八个人。
阿坤昨日把姜婷抓回来后,把她关进狭窄昏暗的柴火。姜婷滴水未进,双眼发黑。
天亮之后,他抓着姜婷的后颈窝,把她扔进房里。姜婷瞥见了外头三个男人,吓得哆嗦起来。
“阿坤,我是你妻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姜婷挣扎着要跑出去。被阿坤一脚踹回房间里。
“臭婆娘,你容忍那个沈云殊殴打我。老子今日就看看他还敢不敢来?来了定让他回不去……”,阿坤一想到那天所受屈辱,五官扭曲,朝姜婷下脚更猛烈了,“你给我好好服侍他们。今天赚不够一百文,老子打死你……”
姜婷缩蜷膝盖,双手抱头,把自己缩成一个球,任由阿坤踢打。她就像一头毫无怨言的老牛,承受摧残。
“住手……”
姜婷被阿坤脚踢,姜三叔的心都碎了。自己疼爱的女儿被畜生欺负至止,他没用,无能。
姜婷见到家人来,放声大哭起来。
“阿坤,放开姜婷……”
阿坤不打姜婷了,嚣张地走出来,抬起狰狞可憎的面容,“放开?做梦。老子今天让她接够五个男人”
姜旭握着木棍的手泛白,失智地冲上去,一棍砸在阿坤头上。
“畜生……”
阿坤摸着被打疼的头颅,暴跳如雷。双方顿时纠缠在一处打了起来。阿坤的父母兄弟姐妹见势,加到混战之中。姜家慢慢落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