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告诉男人,他的妻子还活着。男人积极配合治疗,生蛆的皮肉长出新肉。待能下地之后,男人自觉拿过扫帚,当起粗使的下人。
“那位公子是谁?”,男人见过很多次了,每次身穿华服的公子经过时,他头都不敢抬,匍匐佝偻着背脊。
“是东家”
原来是东家……可是东家为什么救他?男人在云大师养伤了一个月,也没有想明白。这里的人大都埋头苦干,极少交头接耳。
这日,男人在院中扫地。但见一位妇人抱着一个玲珑剔透的婴儿经过,他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动作,驻足而过。他的小女儿也不知在何处。现在应该六个月了吧?正是长牙的时候……
“周与之,别看了。那是东家大姐的女儿”
周与之羞赧地摸着后脑勺,嘿嘿一声,“我也有这么大的女儿”,待他腿好,谢过东家之后,他就去找妻女。
又过了几日,周与之觉得自己已经大好了。正式求见云殊。
“多谢东家相救。小的……”
“你要离开?”,沈云殊很快的猜出他下半句话。
“是。东家相救,与之无以为报。待找到妻儿,定位东家做牛做马……”
“你的妻儿就那么重要?本东家可是救过你的命,不然你现在已经生蛆了”,被人用草席裹着,扔到乱葬岗。兴许被野狗啃食只剩一具白骨。
周与之摇头,“还请东家先放小的回去。小的保证,一定会回来,为东家效犬马之劳”
云殊大笑,“你找妻女之后,继续带他们逃命?然后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人抓走,自己被打得半身不遂?”
“小……”,周与之羞得面部赤红。
“你没有钱,还不了欠债。你拿什么保证妻女安身?”
“小的会读书写字。出去之后,会找到账房,实在不行,小的也会跑腿,也可以到码头做苦力,定当养活妻女……”,事到如今,曾经的高傲被他狠狠踩在脚下。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妻女。
云殊嗤笑。是个没用的书生,胜在一心向着妻女。她也不指望其他,只要他一心带大姐即可。
夜晚,周与之被送到了沈云玥的住所。他见过几次的玲珑剔透的婴儿正仰卧在床头上,咿咿呀呀说着婴儿语。
周与之觉得心中有一股暖流经过。他忍不住上前去逗弄孩子。
“朏朏,该喝奶了”
沈云玥端着奶,定定的站在门口。碗上里的奶抖了几下,溅出几滴。
“与之”
云玥热泪盈眶。周与之立刻冲上去,用力的抱住沈云玥,力气大到要把她钳到血肉之中。
“云玥”
激动之后,夫妻俩坐下来。周与之抱着女儿逗弄。怪不得,每次见朏朏,他觉得这孩子特别亲切。
云玥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困扰周与之月余的疑团终于消除。
“原来东家是云殊”
“与之,你放心。周家已经不欠外债了。以后,没人敢动我们了”
“多亏云殊了。明日,我要亲自去跪谢她”
“嗯。等我们都好了,就回蓟县看云禾,她也快生了”
“好”
屋里浓情蜜意,窗外的远处屋顶,云殊眯着眼睛,五味杂陈。大姐和二姐都有圆满美好的结局,唯独她,刚喜欢上一个男人,他就嘎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日,云大师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点名要见沈云殊。
云殊见她如见鬼。桑酒赎身后来了。紫苑莫名有一种敌意感。桑酒倾国倾城之貌引来不少的羡慕。
一见到沈云殊,她就扑进了沈云殊的怀中,哭得梨花带雨。云殊手脚僵硬,惊恐不已。桑酒这次来投奔她,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投奔。
“沈云殊,你没良心。来了雍州那么久,也不给我写信。害我辗转反侧,夜夜失眠”
云殊只能呵呵,岔开话题,“桑酒,今日我在九云楼设宴,为你洗尘”
桑酒嘟着嘴,嗔了云殊一眼,“还算有良心”
云殊内心抓马。玩大了……她招架不住了。
晚上,云殊带上美人还有俊男一同上九云楼。云殊把期望都放在叶槐安身上。把叶槐安看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东家,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云殊挨过去,娴熟的摸着叶槐安的手,“猥琐”的摩擦,“槐安,瞧瞧你。最近是不是我少去浮香院了,你想我想得吃不下饭?看看……小脸干巴干巴的”
叶槐安如同惊雷劈顶,坐立不安。“东家,怎么会呢?”,吃嘛嘛香。
“你想本东家就说……”
桑酒看着两人像是“打情骂俏”吃味了起来。最后又沾沾自喜,努起嘴巴。她不介意沈云殊喜欢男人,玩玩而已。最后陪在沈云殊身边的,一定是女人。
九云楼
三楼的了望台上。一身白衣的女子温婉的为眼前矜贵高雅的男人烤肉。肥瘦相间的牛肉烤得滋滋作响。
“殿下,肉已经烤熟了”
司空业蓦然起身,来到了望台的边上。九云楼大门,沈云殊一手搭着叶槐安的肩膀,一手搂着桑酒的细腰,大摇大摆的进入九座楼。
那双手很不老实。像蠕动的慢慢虫,在叶槐安的屁股上拍了几下,又往桑酒身上移。男人一脸愠色,敢怒不敢言。女人一脸娇羞,欲语还迎。
“狗改不了吃屎”
“殿下,您在说什么?”
白衣女子显然也见到了花心大萝卜沈云殊。眼中充满鄙夷。
“无事”
司空业坐下来,喝起了小酒。心中闷闷的,好像被什么堵塞了一样。
白衣女子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
突然,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云殊为了应付今晚饭局,找了一群美人,为逼桑酒吃醋,自动离去,可谓下了血本。被美人缠得没有办法的她,四处逃窜。逃到了莫业的包厢。
云殊又是一副见鬼的表情。她怏怏的打起招呼,“兄台,对不住啊。借你这里躲一躲。今夜,你的客,我请了”
对方冷冷冰冰,拒人千里。云殊是何人,自己寻了凳子坐过去。
这一坐,她险些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