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咯吱”声越来越清晰,云殊的呼吸急促起来。等看清时,她突然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了。来的不是野兽,而是鲮鱼村的猎人沈放。沈放身材矮瘦,皮肤黝黑,力气确实比寻常男子大,故而农闲喜欢进山猎物打牙祭。
沈放来了,云殊仿佛看到了希望。沈放远远就听到了野猪的惨叫声。他以为是两猪相斗或是野猪碰见了野狼,他赶紧寻声而来,想着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捡便宜。见到沈云殊一身伤在此,他意外中带着失望。
“沈放叔,你来了?”,云殊眼角亮晶晶的。沈放来了,正好让他帮忙把野猪弄上来。等杀了野猪,送予他几斤猪肉答谢。
“云殊,你们怎么在这里?多危险……”,沈放的眼神一直在搜寻猎物的踪迹。发现地上长长的脚印时,他眉目露出一抹喜色。
“沈放叔,我跟表哥来猎野猪”
沈放一听,立刻大笑起来,他揶揄云殊,“就你们三两肉,也敢对上三百斤的野猪?”,就连他,都不敢正面对上野猪。这小妮子,胆子够大的。
云殊附和笑道,沈放明显不相信她能猎到野猪,“沈放叔,我这三两肉还真猎到一头三百斤的野猪”
沈放狐疑地再次打量云殊。云殊的衣服上沾了血迹,难道说,他在下面听到的野猪嚎叫声是沈云殊同野猪相搏发出的?“野猪在哪里?”,白茫茫的雪地上,野猪的身影在哪?
“沈放叔,你过来看……”,云殊引导沈放来到陷阱边上。沈放看到陷阱里的大家伙,不由得多看了云殊一眼。她与林翠萍那泼妇斗智斗勇,早就成了鲮鱼村的饭后闲话。而今,她有本事弄倒了一头大野猪,看样子是有两把刷子的。
“云殊果真不一样。你若是沈长秀的长子,你娘……也不会想不开上吊”,木讷的丫头突然开窍,实在匪夷所思。
云殊挤出一丝微笑,没有回沈放,而是请求沈放将野猪弄上来。“叔,能帮我把野猪弄上来?”
沈放围着陷阱来回走动了好几圈。又看了地上的绳子。沉声对云殊道,“待会儿,叔下去绑了野猪,然后我在下面顶,你们在上面拉”
“谢谢沈放叔”,沈放拿了绳子沿着陷阱边上下去。绳子围着野猪捆了几圈,然后让云殊和陆淮在上头拉,他在下面双手顶。陆淮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双手拉住绳子的一端。
“一、二、三”,陷阱下面传来沈放中气十足的喊叫声,“用力”,上头的云殊和陆淮立刻紧拉生意。两人手上青筋暴起,面孔涨红时,野猪终于拉出陷阱。雪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两人一直退后,直到野猪被完全拉出陷阱。沈放从陷阱里爬出来,盯着野猪,啧啧称奇,“这头野猪怕是不止三百斤……”,沈云殊能猎到这家伙,有运气成分。
云殊正想过去查看野猪。陆淮突然半蹲,一手撑在雪地上,嘴角血丝逐渐淌出来。
“小表哥”
陆淮的嘴唇苍白无血。他艰难地喘息着,嘴巴翕动,喉咙滚动,却只能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他说不上来,就是胸口及后背快要裂开了,疼得他紧抓雪地上的雪,极力隐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呻吟的声音。
“小表哥”,云殊急得站起来。一时之间慌了神。
沈放的视线从野猪身上转移到云殊上,黝黑的脸上逐渐扭曲,两只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云殊,你表哥受伤了。看样子伤得不轻啊”
云殊点头。小表哥被野猪顶,撞到了大树上。虽没有皮外伤,可他吐血了,内伤不轻。云殊急得嘴角起泡。
“云殊,野猪得尽快弄下山。不然引来其他野兽觊觎”,沈放露出一副担心的神色。
“我表哥……也不能走啊”,陆淮若是没受伤,她把树一砍,弄成简单的雪橇,把野猪放上去,轻而易举把野猪弄回去。
“云……”,陆淮刚开口,就压抑不住猛烈咳起来。咳得他满脸通红,几乎要断过气。
“小表哥,你别说话了。等下我拉你回来……”,云殊转过身,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充满乞求,“沈放叔,你能不能帮我把野猪拿下山。我到时候会给予你一定得补偿的”
“行”,沈放毫不犹豫地答应,这正中他下怀。背对云殊处理野猪时,沈放的嘴角露出一抹狡诈与得逞。他沈放打猎多年,经验老道,别人只会相信是他打到野猪,而不是沈云殊一个瘦如猴的丫头打到。这头野猪,他亲自出马,能买四到五两。
沈放很快做了一个简单的雪橇,将野猪放上去之后,足底生风,身影很快消失在松树林。云殊弄好雪橇后,赶紧拉着陆淮下山了。可到了山下,早已经没有了沈放的身影,脸脚印都被白雪重新覆盖。云殊以为沈放把野猪送到山洞。吃了地把陆淮带回山洞时,天已经亮了,山洞在静悄悄的,除了云霁的哼哼声而已。
“云殊,你们回来了?”,云禾急忙忙地跑出来迎接。见到陆淮虚弱地躺在简陋的木架上,脸色发白,呼吸微弱。她从洞口囫囵跨下,不妨被坡上的倒刺划拉了一道血痕。她全然不顾,就差一点扑倒陆淮身上,被云殊拦了下来。
“二姐,表哥被野猪顶了。你先把他扶回去,我去把野猪拿回来……”,云殊的眼皮不知为何突然跳动得厉害。她的心惴惴不安,好像要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陆淮挣扎着要起身。他一动,面容就痛苦得扭曲,额头上沁出一层层汗水,乱发打湿,胡乱贴在他的额头上。“云殊……”,陆淮同样忐忑不安。为何这个沈放没把野猪送回来,他把野猪拿去哪里?是不是觉得他和云殊的年龄加起来也不够他大,就把野猪私吞了。
“表哥,你放心……”,陆淮想到的,云殊又怎么会想不到。山脚下,山洞在全都没有野猪的身影。一想到野猪可能被私吞了,云殊的心突然哇凉哇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