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一度进入白热化。高砚亮出自己的腰牌。八字胡冷笑一声,“想要换人,叫他们把刀全部放下”,八字胡已经看出自己的人已经害怕得抖动双腿了。指望这群废物,他今晚葬身于此。
“好”,高砚让叶顶等人放下刀。叶顶不情不愿,但也无可奈何。想要救人,赤手空拳,怕是难以救人。
“刀已经放下,可以换人了?”,高砚直视对方。云殊疼得快晕过去了。她翻着白眼,高砚又再次催促。
八字胡脑海中不停地在盘算着。换了知县,他带来的手下就不敢轻举妄动。若他挟持这个丫头,官府为了救另外四人,没准会牺牲她。那他……思来想去,八字胡内心经过一番斗争之后,决定换人。
“知县大人自己走过来。只要你过来,我立刻放了这丫头”,柔柔弱弱的书生,对八字胡来说,控制对方轻而易举。
“大人,不可……”,叶顶象征性拦了一下。事到关头,唯有换人,才有可趁之机。那丫头如此聪明,利用了他来惩治极品亲戚能不能救她自己,就看她的造化了。
高砚努力克制慌张的神色,袖子中紧握的手掌心早已渗出汗。十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今日?随着高砚越走越近,八字胡脸色绷得紧紧的,握着匕首的手指泛白。云殊敛住呼吸,大气不敢呼,生怕八字胡一不小心就割破了她的喉咙。
只差一丝丝,云殊的背后突然被一股力气推出来,而高砚与她擦肩而过,一瞬间,匕首抵在高砚的脖子上,一道血丝淌了出来。就在这时,云殊也不含糊,突然回神,急速左旋踢出右脚,踢到八字胡的膝盖骨上。八字胡猝不及防,压着高砚脖子的匕首移开半掌。高砚立刻趁机抓住他的手腕,云殊再次扑了上去,拿出高砚趁着号脉偷偷递给她的小刀,一刀插在了八字胡的腹部上。
八字胡满腔怒火翻涌而出。反手换刀,刀尖对准高砚的眼珠子。千钧一发,叶顶等人着刻捡起地上的刀冲过来。顿时,刀尖相击声,惨叫声混合在一处。八字胡混迹市井多年,有两把刷子,高砚被划了几刀后,才被叶顶从八字胡手救出。
就在官府占了上风时,八字胡有救兵了。八字胡嘴角微微上扬。他今日要在这荒郊野岭把官府的人全部杀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抛尸。
“杀了官府的人,一个人头赏十两”
云殊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八字胡要杀官府之人。难道他不怕诛族?
八字胡心中的怒意如翻腾而起的滔天骇浪,久久不能平息。干他这行,暴虐嗜血,又不是没有杀过人。今日不杀官府人,死的就是他。他拼杀一回,杀了官差,他逃到天涯海角。
八字胡的双眼已经被血色蒙上。他举起刀,朝官府人冲来。高砚接连退后,与云殊并肩而视。两人不经意之间相视一眼,眼中都透着一股苍凉的忧愁之色。
连凶猛的叶顶都受了伤后,云殊脸上泛了一层青灰之色,高砚的脸色更是瞬间刷白。对方二十人,官府八人。以卵击石,非败不可。就连叶顶,脸上渐渐浮起一股绝望之色。他一边顽强抵抗,一边朝高砚大喊,“大人,快带人离开”,他拼了老命,也要拦下这帮人贩子。
云殊一不留神就被高砚拖着走,两条腿在地上拖行,脚踝被割伤。她连忙呼叫,“大哥,你……先放开我,我自己跑……”,高砚像拖着小猪一般,忙着逃命,全然不顾她的生命。
高砚放开她,云殊得以喘气。却在一瞥之间,云殊瞧见远处一簇簇火把正向这边而来。
“有人来了”,整齐的脚步声,明亮的刀光,那带头人身穿官府。云殊忍不住抱住高砚的手臂,“大哥,官府人来了”,云殊喜极而泣,完全忘记了高砚的身份。只觉得他是邻居家的大哥哥,亲和又勇敢,不自觉脱口而出。
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县丞。听说有人贩的踪迹,县丞急忙从家里赶往县衙,点了人,顺着脚印而来。有了后来的官差,叶顶等人如何添翼,越杀越勇。
八字胡眼看局时逆转,心如同坠入,周身被一股寒意笼罩。眼底充斥杀戮,势要同官差同归于尽。干戈相击,不绝于耳。人贩,官差,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四周传来了浓厚的血腥味。
云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刀光剑影在她眼底倒放,血色花朵在她眼中绽放。一双温热的手突然附上她的双眼,耳畔传来温润的声音,“别害怕”
云殊想他的手打掉,又苦于对方的好心,她眨了眨眼,竖起耳朵仔细听。不知过了多久,那双手移开。四处已经沉寂,地上的残肢断骸七零八落,鲜血汇流成一条小溪。
尸体,伤员全被抬到牛车上。叶顶捂着流血的伤口走过来,淡淡看了云殊一样。云殊那一脚是突破口,不然八字胡早就挟持新知县到了通县,好在这事解决了,不然拖着越久,越棘手。
“叔……”,云殊愉快唤了他一声。叶顶那长满络腮胡的脸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凶巴巴的。
“这是你欠我的第二个人情”,叶顶抛下话,面无表情地走了。云殊尴尬地缩肩,跟在大队伍身后。她每走一步,脚下传来钻心的疼痛,疼得她龇牙咧嘴。她把裤子轻轻拉起,脚踝血肉模糊,流血了。云殊一瘸一拐,走在她前头的高砚突然停下,背对着她,让她上后背。云殊惶恐,眼睛瞪如鸡蛋。
高砚拍拍后背,“家中也有个像你年纪大的妹妹。刚才是大哥考虑不周,强拽你,才致你受伤。此地离蓟县还有一段路程,上来吧……”
云殊大脑迟钝半晌,云里雾里,她不知何时到了高砚的背上。表面上,冷静自若,内心早已经狂乐。她不仅见到了知县,还让知县背她,这是何等殊荣?沈家祖坟上冒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