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殊自姜三叔那拿回了锤子,首先是将带有朱砂的矿石给它敲碎再取沙。她砸到云禾和陆淮从集市上回来,也不过刚敲了三分之一。
云殊敲得腰酸腿疼,她救回来的白面猴蹲坐一旁,也学她,有样没样的拿起石头砸矿石。不过是两三斤重的小家伙,见云殊咬牙,它也呲牙举起石头砸下去。
“幺幺儿,别砸了。快去看他们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白面猴好似听懂云殊的话。放下石头,一溜烟从山洞上跳到茅草屋上,然后再顺着屋檐横梁下来。
云殊捶打腰起身,张开双臂扭了几下,骨关节传来咯吱的声音。舒坦后,她把山洞房门锁上,回到茅草屋。
云禾和陆淮去了一整天,买了米,买了骨头,还给云霁买了糖。云殊盯着白花花的米,忽然想到了,之前有人想跟她要白粉。云殊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各种材料。要制作精致细腻的白粉,取珍珠,她没有巨大成本来运筹。就算她用珍珠治粉,貌似她还没有能力卖给那些达官贵人的夫人。但是河蚌贝壳倒是有,她少不得去海边看看。
云殊愁得抓耳挠腮。想做一件事,发现远远比想象得难。又是朱砂,又是稻谷,又是贝壳,蜂蜡,桃胶……云殊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前,最容易得到的便是桃胶。祁举人家的小院子不正是有一大片桃树?祁公子来了,沈长青不用日夜守着桃林。而祁公子是读书人,喜欢风花雪月之事,定不会在桃林里。她半夜去,她既摘了桃胶,又不影响祁公子。
吃过饭之后,云殊一直坐在灶堂边,借着微弱的火光看书。一到子时,她起身,看了一眼熟睡的家人,拿出一个破旧的布袋,直往祁家院子。
再次翻墙而入祁家的桃花林。云殊感慨万分。沈长青冤枉她偷了桃子,硬是把她绑起来示众,要求爹跪下来求他,才放人。后来,阿爹当着众人的面跪下磕头,沈长青才把她放开。云殊越想越气,手指攥得泛白,眼睛里透着愤恨。沈长青靠着在祁家院子看守桃花林,趾高气扬,颐指气使,辱她爹娘。祁公子是小院子的主人,而今他回来了,沈长青当这护院也该到头了,是时候换人了。
云殊瞧着隐在桃花中的小院,会心一笑。祁公子,我沈云殊收回白日说的话。你这颗大树,我傍定了。
刚熄灯躺下不久的祁澜之翻来覆去迟迟合不上眼睛。他想大约是自己认床,又初次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时难以适应,情有可原。
祁澜之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酝酿睡意。等眼睛开始酸涩,困意渐起时,他忽然听到桃林里传来了声音。有人踩断了桃花枝,而且不是一两下而已。祁澜之狐疑起来,难道是那些姑娘翻墙进来?思忖片刻后,他认为祁家的院墙高,那些姑娘不可能翻进来,那就是行窃之人了。
祁澜之迅速披上衣服,轻轻打开门,挤了出去。
满地的桃花瓣,任由清风旋起,然后飘荡在空中。云殊使劲扣着树上的桃胶。当她摘到一半时,白面猴在桃花树上窜来窜去,跳到她的肩膀上,呼噜了几句。云殊知道有人来了。她立刻躲到桃花树后。
祁公子手持一根木棍。他在学院学了一些防身术,是故并不惧怕院子中的异样。他如狗一样,警惕的观察四周。云殊看着自己藏身之处,貌似她已经无路可逃了。
她冷静的看着祁澜之拉长的影子越来越近,手摸了摸肩膀上的白面猴,“去吧……”
白面猴突然蹿到树上。“谁在那边?”,祁澜之转过身,跟着在桃花林从乱窜的黑影,穷追不舍。院子里的灯已经全部熄灭,祁澜之看不清那黑影,总与那黑影若即若离。而黑影,仿佛是戏耍他似的,忽然消失不见,又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祁澜之想凭自己在书院学的招式擒拿盗贼,却总追不上,反而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站住”,祁澜之一手撑着桃花树,一手顺着胸口。他的呵斥果然让那道黑影停了下来。黑影隐在桃树后,只露衣服一角。
祁澜之稳定气息后,目光逐渐锐利起来,“你是谁?可知道这里是祁家私院?”
黑影没有回答,四周静悄悄的。只看见衣角微微动了一下。
“你若投诚,本公子姑且放你一马……”,祁澜之觉得自己受到了蔑视。那黑影明知道自己抓不到他,故意戏耍他。祁澜之继续开口威胁道,“既然如此,本公子明日亲自去找沈叔公”,对方灵活躲避,想必是经常来桃花林。如此一来,除了熟人作案,绝对没有他人。
“嘎吱”,祁澜之的小厮起夜,他发现自己的公子正站在桃花林中,对着桃林深处冷斥。他打了一个哈欠,来到祁澜之身后。“公子,您不睡觉?”
祁澜之一脸严肃,视线直视黑影之处。那黑影好像在听他们说话。“小院进贼了”
小厮一听,眼睛瞪得老大,立刻精神大振,回屋抄了一根火棍。鲮鱼村好大的胆子,公子刚回鲮鱼村,就敢上门行窃了。“公子,咱们一同包抄他。让他无处可逃……”
祁澜之点头。与小厮田蛙眼神交换后,两人心有默契,一左一右朝黑影冲过去。哪知黑影突然蹿到树上。田蛙抄起火棍就砸了下去。扑空了,火棍重重打在树干上。
那黑影穿梭在桃林,一眨眼就跳上了围墙。田蛙追到了墙角下,朝黑影咬牙切齿道,“是人是鬼,给我转过来?敢行窃却不敢露面,算什么男人?”,鲮鱼村村风不清,竟教出这种小人来行窃。
那黑影果真听话停了下来,然后缓缓转过头。田蛙的嗓子眼瞬间提到喉咙,他呼吸不上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追上来的祁澜之没有再追上去了,淡淡看了一眼消失在墙头上的背影后把田蛙扶起来,带回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