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养了几日,祁薇的气色渐好。她不再像之前一样,摆出一副苦瓜脸,眼里黯淡无光, 终日无精打采。
祁薇脸虽渐好,终日戴着面纱。穆府那位大小姐听说她已经回府,连下了两次请帖,都被祁薇搪塞过去了。
祁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底。祁薇的脸再烂下去,王少师府就该退亲了。姑娘家被退亲,名声也就毁了。
祁薇忍下雀跃的心,没将脸已经渐好的事讲出来。祁夫人终日惶恐不安,烧香拜佛,祁薇则日日偷偷去云大师治脸。
蓟县的赏梅宴就在王少师府后院。王少府后院种了一个山头的梅花。每年的初雪,便是蓟县豪贵门阀的赏梅宴。赏梅宴意义非凡,一有官场交集之意,二有促良缘之意。
穆府大小姐穆馨与王少师孙儿王闻景两小无猜,都以为两家会结为亲家,谁知王少师突然与在雍州担任要职的祁举人结为亲家。穆馨咬碎了后牙槽,就等着这次赏梅宴,看看这位祁大小姐是何方神圣。
这位穆大小姐,好手段。早早就打听到,去年伊始,祁薇的脸突然坏了,多方寻医,也不见好,相貌越发丑陋。等祁夫人带祁薇回到蓟县,穆馨迫不及待下帖子,想亲自验证祁薇的脸是不是坏了。
祁薇多次以身体不适为由搪塞了过去。穆馨气得咬牙切齿。王少师注重门风,祁小姐家世再好,王少师能忍受,王闻景,一个风度翩翩的君子岂能容忍自己有一个面貌丑陋的日子?
赏梅宴这日,祁薇早早去了云大师。治脸期间,她突然紧张起来,双手控制不住的绞起手帕。花茶一杯接着一杯灌,大冷天的,她的额头上渗出细汗。
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脸上残留着青红的伤口还未消退,顶着这副尊容去赏梅宴,岂不是……被人笑话?
“祁姐姐,您是不是担心以这都面貌无法出席今晚的赏梅宴?”
祁薇面色沉重地点头。“看来……我只能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顶着这张脸去,丢了父亲和母亲的脸……”,她也未曾见过那位素有“珺璟如晔,雯华若锦”的王公子。定亲之时,少女芳心未艾,雀跃不已。如今,要见到王公子了,她羞于露面。
“祁姐姐,不是有云大师?你今晚一定是那个璀璨明星”
祁薇被定在椅子上,不知所措。袖子中紧张的手不断揉搓着。
山榆提着小箱子而来。山榆面容清秀,梳着简单的双髻,身上是短款对襟紫色衣裳,这是浮香院的衣服。山榆身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丁香味。
她打开小箱子时,祁薇偷偷瞥了一眼。里面都是什么?她都没见过……
山榆是先帮她敷上神仙水。等祁薇的皮肤水润光滑之后才上白粉。不同祁薇以往上妆,山榆先用粉扑,再用笔刷。祁薇像个好奇的宝宝,一会儿盯着铜镜中的自己,一会儿看着山榆从小箱子里掏出她没见过的工具。
“我的眼睛好像……变大了”,祁薇面容姣好,却不如祁澜之那般出彩。双眼稀松平常。经过山榆的点画,她的眼睛明亮出彩,似一汪清澈的泉水,勾人心弦。
最令她的惊讶的是,她的脸白皙光滑,脸上残存的红疤点不见了。祁薇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她自己。时隔两年,她又恢复了青春的面貌。
祁薇欣喜的臭美了一下,眉毛突然皱起。美中不足的事,她的嘴唇毫无血色,让整个妆容大打折扣。
“妆很适合我。但是……唇瓣惨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气息奄奄,行将就木”
云殊哈哈大笑起来,“祁姐姐,说哪?”,她结果山杏递过来了一个精致的四方小盒子。
云殊轻轻打开,里面是五管由银打造,外面雕刻精美图案的口脂管。
祁薇那双放大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云殊。云殊眉眼勾起,她要的就是祁薇好奇宝宝的反应。
“我给祁姐姐试一试,你适合哪个颜色?”
云殊扭动口脂管,口脂上升,云殊轻轻往祁薇的嘴唇上涂抹。然后她蹙眉摇头,“暖橘色,显白提气色。砖红色,温婉贤淑。红豆色,清冷气质。红梨色,明媚自信。烟粉色,甜美可爱”
云殊一时为难。“个个都好看,祁姐姐选哪个?”
祁薇早就迷花了眼。她从未见过,胭脂可以做成管状,还有那么多颜色。而且顺滑似烟雾覆唇,轻盈无负担。
“褪色?”
祁薇抿了抿唇。云殊笑着摇头,“不会褪色。但是我不保证,所有的口脂在你的使用中,难免会被你吃进去,或者……自己掉了”
“那么怎么办?”,祁薇觉得妆花了,非常不雅。丢了自己的脸,也让别人笑话。
“祁姐姐不用担心”,云殊打开盒子。祁薇发现盒子顶部隐藏了一块小镜子。“祁姐姐,妆花了,可以补的。非常方便……”,云殊又掏出小箱子里的眉笔,腮红等。
祁薇心动不已。就是这些东西,让她的脸洁白无瑕,看不出脸上的硬伤。
“祁姐姐,不然……选烟粉色吧?”
祁薇点头。她觉得哪个颜色都适合她,她按住蠢蠢欲动的手,想要去摸。
“一定很……贵?”,光看包装,贵得迷人。
“是贵,而且市面上是云大师独出一份”
祁薇失望了。独一无二的话,云大师肯定不卖。而且,她治了脸,拿不出多余的钱买这些令人心动的化妆品了。
下一刻,云殊的开口,让祁薇惊掉下巴,“祁姐姐喜欢的话,可以送你”
祁薇露出勉强的笑容,她虽然想要,可白白送她,她良心不安。
“只要祁姐姐帮云大师做一件事。化妆品不仅白送你,连你治脸的费用也不用了”
祁薇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得头晕眼花。白送的……
于是,她强装镇定,面色冷漠,“让我杀人放火,绝对不可能”
“祁姐姐,没你说那么严重。你只需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祁薇勉强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