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白锦玉已经趁人不注意,退出了人群,闪进了街边一隅。
她远远盯着那个细须道士,施展轻功,神不知鬼不觉地一路尾随他回到了庙观。
直觉告诉她,这个细须道士绝不会很单纯。
果然,这个道士一回庙观便直奔山后,一看便是冲着什么而去的。
然而这个庙观依山而建,山上花木遮掩,道路曲折,没过了多久白锦玉竟然把人给跟丢了。
此时秋风习习,山上的枫叶已逐渐转红,漫山看起来大红大绿,一幅好景致。白锦玉转了一圈没再找人那个细须的道士,于是讪讪准备打道回府,她转过几个小院,忽而,在一个转角的花园处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白锦玉隐匿好身影,听见有个声音慢条斯理道:“殿下,看来要在长安做点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啊!”
这个声音,白锦玉确定她绝对听过,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的太突然,没法想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正苦思冥想,又响起来一个温良的声音:“没想到今日竟会折了,真是浪费了王太子千里迢迢送来的神兽。”
白锦玉小心地放低了呼吸,这个声音她一下就认出来了,这个说话的人是宁王,凤麟。
凤麟?!
白锦玉有些意外,按照她的理解,现在的凤麟应该在江淮一带自己的封地上主持迁府一事才对。
但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他根本就没有离开京城?
她忽然想到那个“活麒麟”,这才想着凤麟的名字里也有一个“麟”字!
白锦玉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原来那个细须道士所想要舆论烘托出的贤人,就是凤麟。
“神兽?”那个很熟悉,但是又不知道是谁的声音道:“殿下信这个?”
“……”
“哈哈,殿下,实不相瞒,那只是一头畸形的小牛而已。”
凤麟愕然,道:“王太子说那只是一头牛?”
听到凤麟再次称呼那个人为王太子,白锦玉的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记了起来,这个声音是金奉烈的!
就是三个月前,曾与她和凤辰一起在西赵参加驸马大选的厉国王太子,金奉烈。
“长安的人才如果不容小觑,连‘麒麟’之说能被人摆平,看来殿下想要取代凤华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金奉烈道。
“不,不需要太久,”凤麟对着金奉烈斩钉截铁道:“这回有传位诏书一事,一定能很快将他扳倒!”
白锦玉的胸口颤了一下,她万万没想到凤麟居然已知道了遗诏无御印的事,并且已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外人!
金奉烈缓缓地质疑道:“没有御印又怎么样,不是还有你们先皇的手印在上面吗?”
凤麟无所谓地笑道:“手印?现在先皇已经长眠昶陵,谁还能去核实?难道还要打开昶陵吗?就算打开,只怕先帝的指纹也腐烂了吧,如何还能核实?”
金奉烈听了当即大笑:“宁王殿下深思熟虑,如此看来只要殿下联合诸王迫使当今皇帝拿出传位诏书来,那你就很容易借口讨伐,夺取大权了!”
凤麟诚恳郑重道:“这次本王中了别人的计策,导致府兵伤亡惨重,只能受人摆布……所以这也是请王太子前来长安相助我一臂之力的原因。”
金奉烈点了点头道:“借兵于宁王殿下实属小事一桩,不过,殿下不要忘了,事成之后我们的约定,要割北境的十四个州给我作为报酬!”
白锦玉的心脏都骤停了!她就知道金奉烈不是什么好鸟!
北境十四个州,那可是大徵朝北边的一道抵御戎狄的天然屏障,如果失去,从此北方游牧民族向向南扩张,那简直就是一马平川!
白锦玉震悚着,听着凤麟回答金奉烈:“王太子放心,一旦事成,本王一定会履行承诺!”
白锦玉的一颗心狂跳得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这个宁王为了一圆自己的皇帝梦,简直是在卖国求荣!
白锦玉恨得牙痒痒,这时听见一个脚步声渐渐地往这个方向走来。白锦玉仗着灵活的身法退了开去,之后她左躲右闪,不一会儿就出了这庙宇。
这日听到的事情真的是太震撼了,原来宁王压根没有离开长安,他还里通外国,和金奉烈暗通款曲,意欲分割大徵的国土。
白锦玉回到晋王府后,一夜都没睡好,第二日也不等午后了,直接一早就去找了苏丽华。
未免太突兀,白锦玉依然循着前几次,先给苏丽华讲述了一些她和凤辰的交往细节、说过的话,她今日讲的是西赵选婿在鱼尾山中逃生的情节,讲了凤辰误食水果眼盲、乌穆、钰贺等掉入黑洞、白锦玉领着凤辰去找农院借宿……
“姐姐!”突然苏丽华打断了白锦玉。
白锦玉抬头,苏丽华经闻宴的方子调养多日,身子已经大好,基本与常人无异了。此刻的她披着一件衣服站在窗前,远远眺望着院子里盛开的各种菊花。
“你觉得晋王殿下人怎么样?”苏丽华目不回视地问白锦玉。
白锦玉一怔,有点迷惑。
这个问题不陌生,闻宴也曾问过她一次。她不禁想,这个问题很重要吗?为什么这两个人都要问她这个问题。
“他人还不错。”白锦玉这么答闻宴的,现下也这么答。
“仅仅不错吗?”苏丽华转过头来看向白锦玉的眼底,一双明丽的眸子里写满质疑。
白锦玉点点头:“不然呢?”她被苏丽华问迷了:“怎么了?”
苏丽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意味深长却又似不经意地道:“没什么,我只是好奇姐姐对和晋王殿下的事情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不是记和他的事情记得清楚,我是记忆力超群,记谁的事都特别清楚!”
苏丽华垂了垂眼眸,继而道:“好了,你也不用给我讲了。”
白锦玉奇道:“不讲了?那以后殿下要是和你聊起这些事,你怎么跟他回应?”
苏丽华从窗边走到桌子前面坐下,直截了当道:“你们的经历太长太啰嗦了,就算你和我这么讲,总归不是亲身经历过,将来若真的提起一定还会有纰漏。所以,我已经想到了一个万全的方法。”
白锦玉道:“什么万全的方法?”
苏丽华抬眸,淡定地看着白锦玉,一字一字地道:“等我们换回之后,我会找个机会借故溺水,将之前‘苏丽华’和晋王殿下的过往都‘失忆’了!”